第一百四十四章 無人可信
2023-12-22 03:29:25 作者: 司與秋
元思璃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卻翻來覆去著,依然是難以入眠。
夜語非一大早就趕去了皇宮照顧皇上,直到現在還沒有趕回來,她十分的擔心他,可終究在他走的時候還忸怩著開不出口。
她依稀還記得,昨晚夜語非跟她說皇上長年的風疾之症又犯了時,他臉上那深深的擔憂,不是表面的假裝,而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她知道,有時候,無論夜語非怎麼偽裝成冰冷的樣子,他的心都是火熱的,也有七情六慾,也有父子親情。
與此同時,深夜還在皇宮照顧皇上的夜語非,此刻正趴在皇上的龍床邊,看著昏睡著的皇上,有千言萬語想說,卻終究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這幾天,皇上不知道為什麼,風疾之症一直未好,反而還有些加重,直至現在的臥病在床,用了那麼多的藥材和方子都還不見好轉,許多太醫過來檢查都說檢查不出原因,這讓夜語非很是鬱卒,即使他再不喜歡這個父皇,可看著他由一代威嚴的帝王,淪落到如今重病加身的模樣,他也是於心不忍。
他靜靜的注視著躺在床上昏睡的皇上的面容,總覺得他的父皇似乎在一夜就已經老去了很多,只有現在這個樣子,才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帝王還是自己小時候深深愛著的父皇。
而皇上,也在入夜之中,夢見了以往的許許多多的事情,一下是蘭妃滿血是血的倒在自己的面前,大喊著自己是冤枉的,一下子又是自己兒子夜語非那悲憤的眼神,直直的望著他,似乎要望進了自己的心底。
猛然一下,皇上就被驚醒了,眼前,是自己的熟悉的宮殿,可感覺是那麼的冰冷,因為,想要的人已經不在了。
「父皇,你沒事吧,是做噩夢了嗎?」夜語非緊張說道。
皇上這才看清,自己的兒子還一直陪在自己的床前,心內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皇上一邊伸手拂去額上不停冒著的冷汗,一邊回道:「朕沒事,非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夜語非淡淡回到,「已經是亥時了!」
「亥時?都已經這麼晚了,非兒,你為什麼還不回去!」
「兒臣等下就回去,對了,父皇,你得先把藥給喝了,這下風疾才能好得快!」夜語非勸道。
皇上幽幽嘆道,「這都是老毛病了,治不治的好,都不急在這一時!」
「父皇,千萬別這麼說,朝中大小事務還等著父皇去決斷呢!」夜語非趕緊安慰道。
這個時候,默聲已經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恭敬的遞在了夜語非的面前。
夜語非慢慢接過去,疑惑的看了一眼默聲隱在黑暗裡的面容,低垂的眼帘,不知道在思緒著什麼,最終,他還是將藥碗端在手裡,揮手示意默聲退下去。
默聲應聲而退,走出景仁宮的宮殿,站在走廊外,月色暗淡,星辰稀疏一如他此刻的心,不知何時才能亮堂起來。
而在宮殿裡面的夜語非,看著手中的藥碗,用勺子輕輕的划動,看著裡面的藥像是液體一般起舞,他的心似乎也跟著晃動了起來,良久,他才斂下心底的思緒,朝著藥碗輕輕吹了一口氣,這才扶著皇上坐了起來,將手中的藥一勺一勺的餵給了皇上喝。
「非兒,你剛才再想些什麼?」喝了一口藥的皇上,驀然問道。
夜語非拿著勺子的手,忽然頓了頓,片刻才回道,「在想自己身邊人,說能信,誰又不能信!」
「噢,是非兒的賢靖王府出了叛徒嗎?」皇上淡淡問道。
他知道他這個兒子一向嫉惡如仇,眼底絕對容不了沙子,只是不知道怎麼他知道有叛徒留在自己的身邊,卻不急於剷除,反而還有些猶豫不決,難道這個叛徒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他的兒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猶豫不決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夜語非淡然回道。
皇上卻輕笑道:「朕的皇兒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猶豫而心軟了?」
夜語非卻是不緊不慢的回道:「父皇與其但是兒臣,還不如好好擔心自己,兒臣也不覺得父皇身邊有值得信任的人!」
其實,他也是如父皇口中所說的,自己確實是在某些方面改變了許多,但這都是在元思璃出現之後,因為這個女人,他才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個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慾,但這些,他都不會跟自己的父皇講,他不會讓自己的父皇知道元思璃就是他的軟肋,不然,會把她平白置於危險之中。
「照這樣說,非兒也不值得朕信任咯?」皇上饒有興致反問道,全然沒有因為病痛折磨而有氣無力的樣子。
夜語非默了默,才回道:「父皇應該知道兒臣的意思,不只是兒臣,父皇身邊可能已經沒有能夠信任的人了!」
皇上的嘆氣聲似乎因為夜語非的這句話而加重,做皇帝做到他這個份上,也許真是千古無人了,只是,哪個帝王生來不是寂寞的,因為權術,無人能信,無人能愛,有時候,即使是枕邊人也得提防著是否下一刻就會奪去他的性命,果真是高處不勝寒。
「朕知道了!」皇上幽幽答道。
而夜語非又朝勺子上吹了一口氣,把最後一口藥餵給皇上,把藥碗交到了一旁的婢女手上,才站起身 ,理了理衣裳,才拱手恭敬回道:「那兒臣就先告辭了!」
皇上阻止不得,只得無奈揮手讓他離去。
夜語非隨即退出了景仁宮,一點留念都沒有,徒留皇上一個人的嘆息聲迴蕩在整個宮殿。
而這邊,元思璃躺在床上,睡意全無,索性決定不睡了,翻身起床,點亮一盞燭火,坐在床前,細細碎碎的發著呆。
房間的木窗是半掩著的,窗子上的帷幕緩緩地被屋外的涼風吹起,充成一個圓潤的形狀,然後慢慢的又在風停的時候扁下去,輕微的擺動著,等待下一次的風來。
可夜語非在皇宮卻還是沒有回來,元思璃的心裡只希望皇上不要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太過於為難她。
而她,到現在也想不通,當日她明明站穩了,最後打到她腳上的石子又是誰弄的。
這幾個月來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場夢一般,無論是美好的還是痛苦的,都一一發生了,從現代穿越過來,在右相府經歷的勾心鬥角,到後來選擇嫁給賢王夜語非,與他經歷重重誤會到現在的傾心相交。
在黑夜裡的元思璃突然對這一系列的事情都開始飽含懷疑了,好像一切在這一瞬間都變得不真實了,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夜語非對自己的感情是真實的。
元思璃甚至還想,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境,她終究會醒過來,然後發現她還在現代,還在自己的的家裡,什麼事情都沒有,還是一如以往般的幸福美滿。
不會有現在這樣悲傷悽慘的事情發生,不會遇見那麼多的人,也不會被夜語非給狠狠地改變了生命的道路。
她依舊在現代和父母只是簡簡單單的過日子,讀書,工作,戀愛,和顏桐在父母的祝福下走進婚姻殿堂,也許平凡,沒有波瀾,但是讓人安寧滿足。
突然的,元思璃就突然笑了,怎麼可能呢,這一切好像都不怎麼真實,但是卻又真實的可怕,有哪一個夢境如這般的清晰,清晰到連每一絲的情感都描繪的淋漓盡致呢?
她註定這一輩子是逃不開夜語非的囚籠了。
元思璃按著胸口,感受著心臟不溫不火的跳動,腦海里猛地閃過夜語非那張冷漠的臉,然後便是無限的酸澀。
情情愛愛的,究竟要怎麼辦才好呢?現實,終歸不是如她小時候看的童話書一樣美好的。
元思璃正沉思著,微微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著窗外微風吹起樹枝婆娑聲音,依然是沒有困意,但是這樣的感覺卻是非常的愜意的。
於是,沉浸在這樣的感覺之中的元思璃,並沒有察覺到窗外的動靜。
夜深人靜,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來,有一個黑衣人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元思璃的窗外,用手指輕輕將窗戶紙給捅破了,然後將一管竹子放了進去對著竹子一吹,裡面的迷煙慢慢悠悠的散了進去,令人迷醉。
元思璃猛地吸了幾口迷菸頭腦已是昏昏沉沉的了,她本能的意識到不對勁,勉強的撐著身子,正想去外面找人救援的時候,忽然就被破窗而入的黑衣人給猛地一下捂住嘴巴,整個人都有些愣怔。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微微閉了一會眼睛,就發生了這麼令她驚恐的事情。
這個人肯定是趁著今晚夜語非沒在賢靖王府,才敢堂而皇之的來抓她,這個幕後指使人到底打著什麼主意,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要害她?
她開始死命掙扎,但是黑衣人自幼習武,力氣豈是她一介女流可以隨便逃脫的掉的?再加上她因為吸入了過多迷煙,身子也有些軟趴趴的,不僅沒有順利的從桎梏中脫身,反而是讓自己被黑衣人給禁錮的更加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