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泰然自若

  元彩雲看一眼元月靈，怒道：「你都在信口雌黃！我從未說過那些話！」

  「那你說過哪些話？」元思璃挑眉。

  她還真的沒有見過這種無賴。

  但老夫人反應更快，還沒等元彩雲下一句出來，便是一個巴掌甩到了元彩雲另一張臉上：「逆女！說過的話不認，這是我元家教過你的嗎！倘若說便說了，認錯就是，思璃心善，顧念姐妹情誼之下，還會既往不咎，你倒好，這下直接把說過的話推翻了！」

  「祖母！」元彩雲不禁哭了出來。

  她是為了什麼，左臉挨了一巴掌，右臉也挨了一巴掌！

  「如果你真的還當我是你的祖母，就好好知錯就改！」老夫人氣急，接過婢女送來的一碗熱茶，喝了幾口才算好受一些。

  元彩雲恨恨地瞪著元思璃：「是彩雲口不擇言，衝撞了未來的賢妃娘娘，還望恕罪。」

  元思璃冷眼看著這齣苦肉計。

  她這祖母還算是個聰明人，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如今這話暫且不論就是元彩雲說的，即使不是，只要她元思璃說她元彩雲說了，她就說了，無可辯駁。如若不然，就拉來皇帝做個裁判，看是誰輸誰贏。

  老夫人年紀大了，頭腦還算靈光，一下就想通了這一環節，不論誰是誰非，先上手一巴掌教訓一下，也讓她沒法再把這件事往大了捅。

  其實這樣也正合元思璃的意思。

  她也不想為了這麼點小事鬧到滿城風雨，畢竟元府這些人勾心鬥角很討厭，但與她也沒什麼你死我亡的深仇大恨，何況她暫時也沒什麼時間來做這些事情。

  所以元思璃很快就順著杆子下了，對被婢子押著跪坐在地的元月靈和元彩雲道：「今日祖母說話，我也就不計較了，何況我也是元府小姐，我也是盼著元家好的。但是你們倆今後切記謹言慎行，不是誰都能原諒你們的。」

  元月靈和元彩雲見她這樣，心中冷哼。

  老夫人卻道：「逆女，還不快謝過！」

  「謝過思璃妹妹。」

  元月靈不情不願地低頭，元彩雲見狀，雙手捂臉，也只好低了頭。

  老夫人嘆口氣：「雖說思璃好孩子是饒過你們了，老身卻不能讓你們沒了管教，出去丟我們元府的臉面。家法伺候，之後在祠堂跪坐一個月，抄女誡女訓三千遍，靜思己過。」

  「祖母！」

  元月靈和元彩雲齊聲哀求。

  大夫人也是不忍：「老夫人，這是不是罰得太重了？」

  「不重，她們倆就長不了記性！」老夫人哼一聲。

  見老夫人主意已定，看樣子是不會再改，大夫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心下疼憐自己女兒之餘，恨恨地看著元思璃。

  「帶下去。」老夫人揮揮手，婢子領命，便拖著兩名小姐去了祠堂。

  「祖母！」被拖走前她們二人還在苦苦哀求，恨恨地瞪著站在老夫人身邊言笑晏晏的三小姐。

  憑什麼，憑什麼她還笑得那麼好！明明她是嫁給那個廢物王爺，還不能說了嗎？！

  都是她！都是她元思璃！

  元思璃好像感應到那二人心中的恨意，若有所覺地看過去，正對上被拖走的二人那兩雙恨得發紅的眼睛，微微一愣，隨即粲然一笑。

  好走不送！

  跟她斗，她們還嫩了點！

  那二人被拖走之後，老夫人左手被大夫人攙著，右手被元思璃攙著，慢慢坐在花園的小石凳子上面。

  她看著一旁低眉順眼倒茶的元思璃，暗暗嘆氣。

  她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了太多人，又怎麼會不懂元思璃的小心思。但細細想來，這也都是她們元家虧欠她的，何況元月靈和元彩雲也確實做的太過分了些。

  她看著元思璃光滑的臉，忽然有些恍惚。

  自從那一日起，她總覺得這個唯唯諾諾的三姑娘有些變了。

  也是她一直沒有過多關心，才讓思璃被欺負，最終只能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才會如今手段變得凌厲。

  元老夫人忽然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不知道眼前這個孫女，是會為她們元家帶來福蔭還是災禍。

  她不禁嘆了口氣。

  大夫人關心道：「老夫人，你怎麼了？那兩個逆女，好好教訓一頓就好，也不是什麼冥頑不靈的，老夫人不用過多擔心。」

  「倒不是說這個。」老夫人搖搖頭，握住元思璃的手，道：「是祖母一直以來老眼昏花，沒有多關心你。」

  「祖母……」元思璃知道這位老夫人不是善與之輩，作為高官的母親，想必心思之剔透狠辣都是她不及的，但她自己前世就有很疼愛自己的長輩，如今她只看見一個老人在後悔。

  「好孩子，這麼多年，委屈你了。」祖母繼續柔聲道。

  元思璃知道她這祖母的用意，無非是看她要嫁去皇家，即使對方是雙腿殘疾的賢王，但依舊是皇家的人，希望她若不對元家多提拔，也不要落井下石。

  她心裡和明鏡一樣，但仍舊覺得有些哽咽：「祖母……」

  「其實你也是受了你母親的緣故，你父親並非討厭你，只是當年……唉，不說那些了。」老夫人捋下手上的玉鐲，戴在了元思璃的手腕上。

  玉鐲一看就是被常年佩戴，細心保養的，光色圓潤透亮，襯在元思璃雪白細嫩的手腕上，顯得更加光亮。

  「好看，好看。」老夫人托著元思璃的手腕細細端詳，眉開眼笑，「思璃，你覺得好看嗎？」

  大夫人見狀，忙急道：「老夫人！那可是元家家傳……」

  見鬼！怎麼老夫人真的老眼昏花了嗎！那個家傳竟然隨隨便便給了元思璃一個庶出！她一直心心念念那個鐲子，想等月靈出嫁就討要了來的啊！

  老夫人打斷她：「這也算是我對思璃的虧欠！我們元家對思璃的虧欠！」

  元思璃記得這個鐲子，老夫人一直貼身佩戴，從來沒有取下來過，她知道這個貴重，卻不知道竟然是元家家傳之物，惶恐道：「思璃承受不起這麼貴重的禮物。」

  「祖母要給你，你當然受得起！」老夫人蒼老的手握著少女緊緻滑膩的手，鄭重地拍了拍，「戴好，一直戴著，以後傳給你的女兒。戴著這隻鐲子的一天，就記著，你永遠是元家的女兒，倘使去了那邊受了委屈，只管回來。」

  「謝祖母。」元思璃也就不多推辭，心中有些酸楚，抱了抱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