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何辨別

  元思璃是個聰明的，她清楚媚藥之事是誰所為，也清楚賢王絕不會無緣無故將自己最重要的一樁秘密暴露給自己。

  於是她也不待夜語非回答，微微靠著軟枕坐起身來，歪著頭問：「王爺想要什麼？」

  果然是個聰明的，他喜歡同聰明人說話。

  夜語非挑起眉來，樣子有些迷人：「本王要你。」

  這一下倒真是把元思璃弄得怔住，半晌卻是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自己是相府小姐，元月靈是嫡女，不好掌控，因而自己便是他插手相府的最好的媒介。

  夜語非看見面前白淨好看的女子蹩著眉毛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輕快利索的開口。

  「我要單獨的院子，院中要種上梨樹，平日裡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不能派人監視我。」

  元思璃一口氣的說完，微微一笑，「最重要的是，王爺不能同我有夫妻之實，待王爺得到了想要的，就放我離開。」

  很少有人這樣同王爺說話，夜語非也是微微滯了一下，然後就輕輕嗤笑了一聲：「你在同本王講條件。」

  元思璃不置可否。

  「本王會考慮的。」

  最後那人口氣帶了點涼意，如此回答。

  等到元思璃回相府的時候，竟是看見兩個宮人抬著一株桃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杵在門口。

  「怎麼回事？」

  她問。

  那兩個宮人見她回來，連忙上前道：「元小姐，我們正要栽下桃樹，大夫人卻叫我們將桃樹栽在大花園裡，這……」

  元思璃還未開口，便聽見旁邊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陛下賞賜的東西，自然是相府上下沾光，本就應該栽種在見人的地方讓大家瞻仰，怎麼能藏在你的院子裡面呢？」

  正是大夫人韓氏，旁邊還有丞相，看面色也是相當同意大夫人的話。

  元思璃忍不住皺起眉來，好端端賞賜給自己的東西，到了她那卻是就變成相府上下的榮耀，雖是心頭不悅，卻也知道在丞相面前最重要的當屬提升自己地位，於是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便道：「母親說的是，如此就讓她們栽在園子裡吧。」

  大夫人頓時面露得意，剛要指揮種下，就看見老太太怒氣沖沖的走過來，一杵拐棍，厲聲道：「我不同意。」

  「這是皇上賞賜下來的，說的是賞給你的嗎？」

  老太太面露慍色，轉頭看向丞相，「璃兒怎麼說也是你女兒，如今不但吃不好住不好，連賞賜也要被奪走，你就不會心疼嗎？」

  一番話不留情面，矛頭直指大夫人，弄得大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又不好辯解。

  這麼一說，丞相不好忤逆老太太，這件事情在老夫人的干涉下直接黃了，桃樹便被種去了元思璃的院中。

  「這個賤人！」

  大夫人又被中途破壞好事，當下恨得咬牙，心中暗罵老夫人，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派了個下人進了一趟元思璃的房間。

  於是元思璃剛回房，便看見自己梳妝檯上躺著好幾個瓷片，看樣子應該是瓷瓶碎裂而成。她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大夫人看準時機，裝作不經意似的走進來，面露驚訝之色，實則卻是幸災樂禍的冷笑起來：「唉呀，這可是御賜的貢瓶，我今早才好心擺進來想給你的，沒想到你竟然打碎了。」

  元思璃一看她這做作之態心裡便已瞭然，當下眼神微冷，卻是不怒反笑：「大夫人不必擔心，我可以修復。」

  「修復？好大的口氣。」

  大夫人心中更是嘲諷，她一個賤種庶出，有什麼能力修復貢瓶？

  這件事情最終被老夫人壓下，元思璃卻依然是心急的。

  如何能不急？此事若是成了，她便是名正言順的壓了大夫人這一次。在府上下人的眼裡，影響力斷斷是不小的了。

  古代陶泥有限，種類也有限，她便四處搜羅各種陶泥修補，埋頭修復了一個月。

  府里的人都看在眼裡，大夫人頓時更是得意，終於是要看這個賤人出醜，她已經迫不及待了。若是按照她的安排，等過幾日她的計劃順利實施，等待元思璃的便是噩耗了！

  大夫人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鼻子裡輕哼了一聲。

  再說另一邊，在大夫人的慫恿之下，丞相向皇帝提出了微服私訪的建議，也被皇帝權衡後採納，首先來的便是相府。

  皇帝至，大夫人心懷鬼胎，迫不及待的有意在皇帝面前讚美那貢瓶。

  皇帝聽完果真是起了興趣，開口道：「那窯子出來的瓷瓶朕還頗為心悅，還不拿來給朕觀賞觀賞？」

  這話正合大夫人心意，當下便朝元思璃口氣嘲諷道：「璃兒，還不快拿瓶子出來給陛下瞧瞧？」

  大夫人嘴角帶著得意，不過一個月，元思璃怎麼可能補得好官窯出來的貢瓶？

  元月靈臉上帶著誇張的笑意，催促道：「妹妹，怎麼不去拿啊，莫不是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元思璃卻等的正是這一句話。

  她微微一笑，轉身回屋，不消片刻便出來了，手裡捧著的竟然正是那隻花紋精緻的瓷瓶！

  「這……這不可能！」

  大夫人完全是怔住了，這個瓷瓶她是怎麼修復的！竟然是看不出半分瑕疵，完美的如同新的一樣！

  「什麼不可能，美人配好瓶，美景啊。」

  皇帝欣然一笑，他自然是對這個宴席上出彩的姑娘尤有記憶。

  旁邊的元月靈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這瓷瓶明明母親吩咐下人摔碎了的，這樣官窯的瓷器極難修補，元思璃怎麼可能一個月就修復好？

  再一聽皇上對元思璃的讚許，元月靈心頭恨意更甚，當下不顧旁邊，直接上前一步便大聲道：「陛下，您不要被騙了！這瓶子上個月就被她摔碎了！如今想亡羊補牢，更是欺君之罪啊！」

  大夫人臉色一變，這個蠢貨！她深吸一口氣，忽又放鬆下來。

  這瓶子本來就是修補的，證據確鑿，到時候元思璃再如何辯解也是無用了！

  「碎了？」

  皇帝皺起眉毛，打量著面前的瓷瓶，卻是絲毫也看不出來修補過的痕跡，若說當真是修補過的，那這個修補者可是完全超過了宮中任何一個制陶的人啊。

  「陛下！我來證明給你看！」

  即便是修補，也是以新泥和上去的。若是摔碎，便可以分清這新泥與舊泥的區別了！

  元月靈想到元思璃即將受到的處罰，免不得有些興奮的失了理智，她上前一把拿過瓷瓶，接著就往地上狠狠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