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傳信

  人已經醒了，楊老大夫也去熬藥了，律哥臨走時的吩咐其實他一直都沒敢忘記，只能賴著性子接著等，等人把藥都給吃了，總該上路沒話可說了吧。

  別看二旺先前豪橫得很，其實他只是著急，對顧嘉的病情心裡也是沒什麼底的，現在人終於醒過來了，他也暗暗的鬆了口氣。

  之所以等在門外，不過是怕再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發生，但不代表他很耐煩聽女孩子家家的聊什麼胭脂水粉。顧嘉給楊姑娘留憑信的事他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全程都沒有注意到。

  不大的功夫，楊老大夫就親自端了藥過來。雖然顧嘉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是喝藥就能解決的，但礙於楊家父女的熱情以及四花的擔憂，她還是二話沒說端過來就喝了。

  楊老大夫之前開的方子顧嘉也看過的，裡面全是益氣補血的藥材，於身體有益，她也盼著多少有點兒強生身健體的作用。

  距離系統任務完成的時間越近，顧嘉求生的意識越發的強烈，她現在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怕死，都不想死，不為別的，只是不甘心而已。

  其實如果是一穿過來就性命不保，她頂多只是有點忿忿不平，但如今明明都努力那麼久了，卻因自己造成的影響又將提前終結性命，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是被坑了。

  要知道她很多時候都是按照渣系統的提示行事的，包括當初救下祁朔，自兩人見面起就已經註定了會造成影響，可為什麼到頭來還要她承受結果？

  不管怎麼樣，她只有努力的活著，才有打破這個困局的可能。很顯然，現在找到五花就成了最關鍵的那一步。

  楊老大夫是真的關心她的病情，喝藥以及藥後反應，他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看，「怎麼樣，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估計只是趕路太累睡得過頭了。」顧嘉苦笑了下，她現在的狀況別說楊老大夫，就是京城的衛醫聖也束手無策，早已不再抱什麼求醫的希望了。

  「爹，您再好好給把把脈吧。」楊姑娘收了顧嘉的禮物對她心存感激，她自己的醫術不堪一提便只好求她爹替自己儘儘心。

  楊老大夫倒是詫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仿佛不認識了一般。平常對病人避之不及，今兒倒是挺積極主動的。不過並不需要她提醒，他已經動手把上顧嘉的手腕。

  從脈象上看，這位姑娘依舊只是有些體弱，就連脈搏都平穩下來，仿佛之前的停頓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好了沒有好了沒有？別耽擱我們趕路！」二旺一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顧嘉不像有大礙的樣子又進來催。

  楊老大夫倒是想把顧嘉留下來細細的診治，一是這姑娘的情況特殊，二來自家女兒與人投契，但也知道二旺那些人不好相與，再說他目前還真沒查出人家有什麼異樣來，只好無奈的收手，「雖然老朽一時找不出姑娘嗜睡的原因，但體虛也不容小覷，我還是多備幾副藥你帶著路上吃。」

  「快點快點！」二旺巴不得這老頭快點，便像揮蒼蠅似的趕人。

  那氣急敗壞的樣子惹得楊老大夫連連搖頭，虧得他之前跟青律、四花打過交道，不然就沖二旺這副模樣，都要以為顧嘉姐妹是被擄的人質，準備報官了。

  顧嘉不知道他內心所想，不然還真要慫恿他這麼幹呢！

  顧嘉清醒過來之後，人依舊很虛弱，但已經沒有了再拖延下去的理由，整個診病過程雖然繁瑣，但總有盡頭，最後她還是被抬著上了馬車。

  楊姑娘送到門口依依不捨，雖然才剛見面，自己卻收了人家的人情還什麼忙都沒幫上，心裡挺過意不去的，「你們還回來嗎？」

  「要是回來了一定要來找我玩，或許到時候我爹也找到你嗜睡的原因了。」

  「好的，一定。楊姑娘你也儘快抽空去一趟點妝閣，怕是這裡的分鋪也要推出憑信了，到時候人太多也一樣要等。」

  「是，是，我明早就去。」楊姑娘還摸了摸自己袖袋裡的鐵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讓她的心裡也很踏實。

  馬車粼粼碾在台梅縣街道上鋪著的青石板上，很快就出了城。

  顧嘉的心裡多少有些失落。眼看著台梅縣的建築在自己的眼裡慢慢變小，再漸漸消失，也知道自己距離五花越來越遠了。

  她倒是期盼楊姑娘立馬就去點妝閣，把消息傳遞出去，可她也知道哪怕楊姑娘的動作再快，援兵也不可能趕在她出、台梅縣的地界之前來解救她了。

  「大姐，你……怎麼憂心忡忡的？」顧嘉的心不在焉全都落到了四花的眼裡，她只擔心自己大姐的身體還有什麼不適。「是因為病嗎？」

  「我沒事，只是五妹，一個人在蘭州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了。」顧嘉幽幽的嘆了口氣，這個四花啊，到底還是膽子小了一點。

  無論是二花、三花還是六花，這些年在她的有意培養之下，全都能獨擋一面極有主見，出了事肯定不會第一時間想要依附別人。

  「都是我不好，當時我見你醒不過來嚇壞了，律大哥說讓我們跟著去西夷我就沒有反對，後來他還把二旺哥他們留下來幫助咱們，要是咱們現在說不去西夷了，二旺哥肯定不會答應的。」四花也知道二旺根本不會違抗律大哥的命令。「再說律大哥也答應我了，他回頭會派人幫咱們去尋五妹的。」

  顧嘉有一肚子求人不如求己的話想要說，但四花的性格已經定型，錯過了說教的最好時機，多說也是無益，她乾脆什麼也不說了。

  律大哥律大哥，這丫頭一開口嘴上就沒離了那個人，而且說起那個人時神情里滿滿都是信賴，也讓顧嘉很無可奈何，總有種家長看到自家孩子早戀時的心情，莫名的心塞。

  ……

  就在顧嘉一行人走後，楊姑娘回到回春堂醫館心緒莫名，時不時就會忍不住摸一下那塊憑信，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上回她好不容易才排隊買到一盒薔薇香膏，但其實她更想買一支口紅。說起這口紅，還是點妝閣的特創，顏色多而漂亮不說，還滋潤有香甜的味道。

  她知道口紅這個東西還是自家有親戚在京城做官的表妹得了一支，巴巴過來炫耀後才了解的，從此她便對這個東西日思夜想，但偏偏她沒有門路，台梅縣又地處偏遠，是真正的窮鄉僻壤，稍微有點名氣的大鋪子都看不上這麼點兒客源，不會來此開設分鋪，就更不指望點妝閣這樣聲名在外，日進斗金的大商號了。

  可沒想到她竟然等到了點妝閣！

  當時那個興奮勁兒就別提了，楊姑娘拿了自己僅有的私房，急沖沖的出門，結果卻只夠買一盒最便宜的薔薇香膏。

  她本來打算繼續攢錢的，但一瞅當時那個架式，好不容易排到的隊，萬一失去了這次機會，她怕下回連機會都輪不上了，便急急的買了香膏回來。

  回來之後痛定思痛，決定繼續攢銀子，發誓一定要把心心念念的口紅給買回來。

  現在銀子倒是攢得差不多了，但想想點妝閣門口每日大排的長龍，一時心有餘悸。排隊什麼的她倒是不怕，問題是口紅也是限量供應的，就怕她辛辛苦苦排了一早上，結果人家沒貨了！

  飢餓營銷的方法是從顧嘉的手底下流傳出去的，估計她自己都沒想到當時跟袁掌柜隨口這麼一說，卻硬生生的讓楊姑娘揣了銀子和憑信都不敢輕易上門，要是知道的話，怕是她就不會想到這一出了吧。

  等等！楊姑娘的心緒飄乎了一會兒，終於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

  她飛快的翻出那塊小鐵牌來，不是說有了這個就免於排隊了嗎？那是不是也不受限量供應的影響？

  人最苦惱的事情是求而不得，但更苦惱的是明明就要得到了卻還要等待，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有貓爪子在心裡撓似的，十分煎熬。

  此時楊姑娘就是這麼個狀態。

  她是楊老大夫唯一的女兒，可以說很少有求而不得的東西，唯一能讓她牽腸掛肚的就是表妹曾在她面前炫耀過的口紅了，以前沒有希望倒還能忍，但現在希望就在明天一早，心情卻越發的急切。

  「不管了不管了，不就是花時間走一趟嗎！」她終於沒能抵制住那香噴噴、紅艷艷的口紅的誘惑，回屋翻出私房就急急的朝醫館外跑去。

  「喂，你去哪裡？」楊老大夫才滿意了女兒一會兒，沒曾想立馬原形畢露，又在醫館裡呆不住了。

  可惜此時楊姑娘滿心滿眼的都是口紅，只扭頭沖她爹道：「我去去就回，有很重要的事！」

  楊姑娘趕到點妝閣的時候距離鋪里打烊只差半刻鐘時間了，她抹了把額頭浸出的熱汗，急急的遞上顧嘉給她的憑信，「這個，可以優先買口紅嗎？」

  帶著忐忑不安的聲音怯怯的。

  雖然她打心眼裡覺得顧嘉不會欺騙她，但她對此行所抱的期盼太大，大到經不起一點點的意外。

  此時點妝閣里的客人已經不多了，平價貨早就限量，輕奢品的顧客群不是大家閨秀就是後宅主婦，這個點都必須老老實實呆在家裡。

  楊姑娘的突然闖入本就是件很突兀的事情，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但當大家看到她手裡的那面小鐵牌牌，全都呆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