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財路

  但人清醒之後便覺得今晚這事情實在太憋屈了！

  好歹他才是這一縣之主，這裡是縣衙後院，是他的地盤，而他卻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給要挾了！儘管那人是能橫掃匪巢的主，但是到底也是他的治下屬民，怎麼那一瞬間便被人給拿住了呢？

  強烈的不甘和屈辱感讓他氣急敗壞的大喊起來。

  來人直接進到了自己的內室，視他為無物，那縣衙里養著的那班人呢？都是廢物！

  縣太爺的吼叫聲穿過夜幕和陣陣侵襲過來的寒風，隱隱約約傳到前院，傳到門房，等人離開溫暖的室內，縮手縮腳的趕到內院來，徐大人就知道做什麼都是徒勞了。

  相比那人來去自如的雲淡風輕，再看看自己面前這一群連點寒風都抵擋不住的下屬，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人闖後院，你們一點動靜都沒有發現嗎？」

  剛剛從爐火邊起身的衙役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他們實在不明白縣太爺這是鬧的哪出！這麼冷的天誰沒事大晚上的還來串門不成？而且誰也沒發現異常啊，可是再看看縣太爺鐵青的臉，又不似嚇唬人。

  有人給自己壯了壯膽才開口，「太爺丟了什麼嗎？」

  如果這丟失的東西貴重了些，他們可要倒霉了。

  這是大家的心聲，怕是縣太爺什麼東西找不著了才來找人興師問罪，到最後把損失分攤到他們這些守衛不力的下屬身上，找補回縣太爺的損失，便可當沒有任何事發生了。

  這是大官們一慣的套路，他們早已心知肚明。

  徐縣令也是為官經年的老人了，只一看他們躲閃的眼神，哪裡不知道他們心裡想著什麼？當即只差噴出一口老血來！

  要是那人心再狠一些，今晚直接把他給砍了，估計都不會有人敢去給他報仇！

  白虎寨滅了，官府的賞銀也給了，而土匪們積攢下來的財富呢？其實官府繳匪與大國的四出征戰有異曲同功之處，毀滅、掃蕩！

  你掃蕩了自然就會有收穫，土地、人口、牲畜、糧食、財寶……等等。冀城的告示上明明白白的寫了懸賞賞金，可沒說土匪寨里的財物也不要啊。

  誰知他這回遇上的便是個狠人，全程不需要官府插手，直接把土匪們給綁到衙門裡來了！

  他之前不答應給黑風寨的山民們入籍，其實暗藏的心思還挺多，拿回土匪寨的繳獲就是交換的要求之一，誰知道那個狠人這麼直接，大晚上的獨自就上門來了。

  甚至人家都沒說什麼，只憑著一身的氣勢，他就乖乖的就範了。

  這回兒召集人手，徐縣令就是還對那些財物存著不舍之心，想趁著在自己的地盤上最後放手搏一把。可只打量了一眼，這官府的力量在人家的面前根本不堪一擊，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算了吧！

  「看守好門戶！」徐縣令覺得自己的心累極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消散殆盡，轉過身沖手下揮手驅趕，連正眼都不想給一個。「別讓人闖進衙門裡來把大印摸走了！」

  「是！」眾衙役低頭應答，可心裡卻疑雲密布。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哪有人敢溜進衙門裡偷大印的，他不想活了？」

  「光偷了大印又有什麼用啊？又不是有印就能當官！」

  三三兩兩回前院時，衙役們交頭接耳，全都是對縣太爺今晚反常舉動的不解。

  「算了算了，只要是沒丟東西就好，大人讓怎樣就怎樣吧！」

  「那倒也是，可能大人只是想給咱們提個醒。」衙役們很快釋然，又重新窩到爐火邊談天說地去了。

  徐縣令走得快，根本沒聽到這些衙役們說了些什麼，不然真得氣出個好歹來！剛才他的命差點兒就沒了，他的手下竟然還以為他只是在閒得無聊了溜著他們玩兒？

  ……

  被徐縣令惦記著的白虎寨財物，其實對青行來說，也是一筆沉重的而又美好的『負擔』。

  在她簡單又粗暴的認知里，有錢財就有吃食、有衣穿，可以過好日子。如果說以前獨自闖蕩的時候還為銀錢傷過腦筋，但自從跟了東家，她對銀錢已經沒了什麼認知。

  吃著外面最豪華的酒樓也不一定做得出的美食，衣服、胭脂水粉這些雖然她並不在意，但自家的產業無論是點妝閣還是一攬芳華，全都是頂尖出品，至於住就更不必說了，當今皇上的潛邸都住過。

  記得有個有錢人說過：我從來沒碰過錢，我對錢不感興趣。這句話說出來雖然很欠揍，但確實是青行的真實寫照。

  雖然她奉顧嘉為東家、自己的老闆，其實就是個一起享福的人，出門連花銀子的機會都不多。

  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大筆銀錢堆放在自己的面前，考慮著要怎麼把它們花出去！

  「把這些銀子發下去就好了嘛，這樣家家都有飯吃有衣穿了。」青行皺眉看向顧嘉，她是真的這麼想的，寨主就是要帶領大家把日子過好，現在有銀子了，她的任務不也完成了？

  顧嘉對這樣的青行表示沒眼看，跟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也不算斷了，就連六花小小年紀都已經很有生意頭腦，為什麼偏偏這個武藝進步得極快的青行就不開竅呢？是自己潛移默化有問題還是她這樣的練武天才在別的事情上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細胞？

  她現在都有些不確定把青行推到黑風寨寨主的位置上是不是錯了。

  「我說錯了是嗎？」青行終是察覺到了顧嘉的不滿，難得有如此小心翼翼的時候。

  「也算不得錯，」顧嘉看得於心不忍，把一個酷拽酷拽的高手逼成這樣實慘，「只是你想過沒有，坐吃山空，寨子裡可是有三百多等著吃飯、穿衣的人，這些銀子又花得了多久？花完了怎麼辦？再去繳匪嗎，行蘭山上哪裡還有第二個白虎寨！」

  「那……」青行被問得一愣，是啊，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重操舊業啊，他們之前乾的什麼？」

  「以前我們都種地的，可是山里根本就住不出什麼來，所以大家都在餓肚子。」這回不必顧嘉反駁她了，丁蘭人小說話卻快，巴拉巴拉的把黑風寨以前的過往一股腦兒的全都倒了出來。

  「要說日子過得好的時候，那還得是前幾年老寨主還在的時候，組織寨子裡的年輕人外出跑貨，回來帶回布匹糧食，還有好多好吃的啊！」丁蘭雙手托腮，臉上掛著甜甜的笑一副完全沉浸在美好往事中的樣子。

  「怎麼跑貨？」跑貨這個詞無論是青行還是顧嘉，在黑風寨都已經聽說過無數次了，但具體是什麼意思，仍然一知半解。

  「寨主和東家有沒有注意到，咱們冀城這邊都出產什麼？」丁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偏了偏小腦袋賣起了關子。

  出產什麼？這一問還真把顧嘉和青行都問住了！

  兩人都是初來乍到，特別是顧嘉，雖然身體比在京城的時候好了很多，但大部份時間還是蔫蔫的，鮮少出門，青行出來行走得倒是多，但就她那個冷冷的性子，註定不會事事都心細如髮。

  「哎呀~」丁蘭也是個急性子，根本等不及這兩人猜測，便飛快的起身奔向客棧的床鋪。「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手裡拽起了床上的被褥，笑得很有成就感。

  青行依舊一頭霧水，倒是顧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大笑起來。「原來是絲綢啊！」

  「為何？」青行的頭在兩個大笑的人身上來回的轉動。

  「你想想咱們當初從秀越府一路上京都，都住過多少客棧了？每到一處韋夫人都拿出自還的被褥來換上，為的是什麼？」顧嘉也跟她打起啞迷。

  青行還真是垂頭想了想，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

  「當時投宿的都是最好的客棧，但韋夫人還是嫌棄鋪蓋簡陋了些，可冀城這家這么小的客棧里，卻用的是絲綢布料，可見絲綢在這裡並不是稀罕物！」

  「不錯不錯！咱家青行也太厲害了，一猜一個準！」顧嘉過來踮起腳尖才勉強拍到她的肩頭。

  「這麼說，你們是販賣絲綢啊，那都賣到哪裡去？」得到鼓勵的青行越發興致勃勃了，主動的反問丁蘭。

  「西邊，很遠的西邊！」丁蘭的消息全來自她爹爹，再具體點就說不出來了，「我爹說那邊的人以吃肉為主，身上穿的也大多是獸皮，最羨慕咱們輕便漂亮的絲綢了，只要運到地頭，保准一搶而光！」

  「而且他們那兒的皮毛又多又不值錢，一匹綢子能換好幾張皮子呢，那些皮子換回來幾乎不等到家，沿途就高價賣完了。」

  「說起來現在就到了季節，如果放在以前，我爹他們這會兒就要出發了，如果順利的話，還能趕得及回家過年呢。」

  青行是在邊境長大的，對大靖和西夷的習俗了如指掌，她一時半會兒的沒想起來，只是因為關注的點並不在賺錢這塊，但現在聽了丁蘭的解釋，立即雙目放光，果真沒有比這更好的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