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收穫

  可他做了這麼多，偏生到了顧嘉那裡卻是毫不在乎一般，免不得心裡升起一股挫敗感。

  與薛勇的談話簡直是對牛彈琴，躊躇了一番，他還是決定自己去找顧嘉問問清楚。

  從阿九所居的客院來顧嘉所住的前院，間隔的距離不短，阿九一路上都在尋思著怎樣才能不動聲色的讓顧嘉主動求他幫忙。

  「你要去找你妹妹，想好往哪方尋了嗎？」阿九自言自語，「不行不行，搞得好像很關心似的！」

  「要不問她幾時出發？」

  「還是不行，那死丫頭到現在都沒來邀自己同行，這樣上趕著不好吧？」

  「……」

  眼看著院子就在眼前，他仍然沒能想到令自己滿意的說辭，苦悶不已。

  「咦，九叔？你怎麼還在這裡，今天油菜收割了不去看看嗎？」從學堂放假回來幫忙的翊兒才進院子，便見到他九叔在大姐的門外轉圈，瞧那模樣不知是進還是退，糾結得很。

  他就奇怪了，九叔一直對百花山莊裡種植的油菜能榨油非常好奇，這會兒就要收穫見真章了怎麼反倒不參與了呢？

  「你是說，她不在？」阿九聞言，臉色一時變得古怪。

  「誰？大姐？大姐當然不在啊，她一早就跟村民們下地去了，正教大傢伙兒收割油菜呢！」翊兒不知內情，噼里啪啦就是一大通話，他正忙著呢，先生教導他們讀書人不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凡家裡的重大勞動季，學堂都會放假。

  繼漚肥成功後，收割油菜籽正是家裡第二次重大勞動季，家裡每個人都非常上心，他可沒有閒功夫浪費。

  阿九：「……」

  人不在！敢情自己糾結了半天都白搭了。

  「走，去地里看看！」兒女情長什麼的立馬被丟到一邊，阿九對顧嘉所說的菜籽油更上心一些。

  已經六歲多的翊兒在山莊裡讀書習武，加上營養又好，個頭要比同齡的孩子高出一大截，已慢慢有了些少年的挺拔身姿，再說他本身便性格沉穩，應了聲不急不燥的行走在山莊裡，就像天邊初升的朝陽，美好而明亮。

  翊兒的變化阿九一直都看在眼裡，也十分慶幸當初自己的決定，如果把這孩子拖進京里的泥潭，早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但他能確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機勃勃。

  想到太子哥哥臨終所託，阿九又感念起顧嘉的好來，或許自己放低點架子也不是什麼問題。想開了不再糾結，他頓時神清氣爽。

  容貌有著幾分相似的叔侄倆很快便到了地頭，一眼望不到邊的油菜碩果纍纍，被顧嘉自製的肥料精心養育得粗壯的莖幹全都被一串串泛黃的油菜莢壓彎了腰，看著就是一副豐收的景象。

  可惜於大靖國來說，這是個外來物種，所有人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豐收的價值。

  油菜不能收得太老，不然果莢乾裂油菜籽兒就會炸裂出來，落到地里收不回來了，現在的青黃相接時機正好，顧嘉率先揮舞著鐮刀教大家把果莢部分都收割下來，然後仍舊擱置在只剩半截的莖幹上。

  上下通風的環境極利於控干水份，等油菜莢乾燥後，只需揉捏便能極容易的把油菜籽兒分離出來。

  雖然早晨的陽光還算不得太烈，但行進在沒人頭頂的油菜地里，顧嘉的臉上很快便沾染上紅暈，晶瑩的汗水在額頭冒了出來。

  只是這種程度的辛苦根本不能讓顧嘉感受到什麼，她的全副心神全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

  大靖國的炒菜已經流行開來，食用油的缺口正在飛速的擴大，就連她百花山莊的酒樓里還經常只能使用葷油炒菜。

  葷油價格貴成本高不說，處理不好便有一股很濃烈的油葷味，而且還不能放涼，涼了便凝結成塊，味道大打折扣。

  看著眼前成片成片的油菜莢，顧嘉似乎看到了既經濟又實惠好用的菜籽油風靡全國的情景，等到別人都意識到油菜的好處時，她就是賣種子也應該能賺不少了吧！

  獨家壟斷經營，想要不發財？難啊！

  極自然的便能腦補出自己數銀子數到手抽筋的情況，顧嘉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笑臉、陽光，再加上一望無限的青青黃黃的油菜，分辨不出是誰應襯了誰，但那種充滿希望的開懷滿溢出來，感染了所有的人。

  大家爭相下地，都是種莊稼的老把式，一開始的拘謹只是對新興的事物陌生到無從下手而產生的合理情緒，只要有人做了示範，便很快上手。

  不大的功夫，顧嘉這個『先行者』倒被拋在了後面。

  「擦擦！」一塊潔白的帕子隨著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一齊遞到了她的面前，顧嘉抬頭，便落入阿九那一雙幽深如潭的眸子裡。

  眸子裡的人帶著幾分狼狽，也有欣喜。

  自從出了王昌海母子上門的鬧劇，阿九便好似生了她的氣般，再沒出現在她的面前！

  「像這般？」阿九遞了帕子，自己則拿過顧嘉手裡的鐮刀，像模像樣的割起油菜來。

  看著他白晳勻稱的手很快染上污跡，顧嘉輕輕的點了點頭。

  以前這人也不是沒辦她幹過活，記得第一次幫忙便從南山上獵了頭傻孢子回來，讓她小小的賺了一筆，可再看他絲毫都沒有不耐煩的學著地里的老農，跟她一起收割油菜，立體俊朗的面龐造成了更強烈的衝擊，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讓時光定格，從此歲月靜好。

  「我已經讓人查到三花的一些消息了，咱們出門往南邊走。」顧嘉還沉迷於陽光下仿佛自帶光環的顏，冷不丁聽阿九開口了。

  「哦，啊？咱們？」往南走這是系統一早就告訴過她的事，一點都不吃驚，但阿九說的『咱們』這兩個字則是實打實的把她說愣住了。

  阿九看了看她迷糊的樣子搖了搖頭，就知道這丫頭早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等阿九一言不發的割著油菜從她的身邊過去，顧嘉才猛然想起一起往事來。她貌似答應過找齊妹妹們就與他成親？

  所以說他一直在為自己尋回妹妹而努力？這個甜蜜來得有些讓人猝不及防！

  幾百畝地的油菜收割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穿梭於沒過頭頂的油菜地，燥熱悶不透風，哪怕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經過上百次、千次，甚至萬次的重複，也會變得沉悶無比，累得連手臂都抬不起來。

  可阿九自從接過顧嘉手裡的鐮刀，便一直沒有放下來，顧嘉專程吩咐林嬸子多買了很多好菜，親自下廚做起了大餐。

  等地里的油菜全都割下來後，最先割下的那批已經風乾好了，等油菜籽從果莢里爆出來曬乾，顧嘉讓曾家兄弟準備好多日的榨油坊終於可以開工了。

  為了出油率，顧嘉採用的是熟榨方式，先將油菜籽炒熟，炒出油香味，才放入壓榨的設備里，經過擠壓，讓油、渣分離。

  等有油滴落出來的時候，滿屋都縈繞著醇厚的油香，一眾親手施過肥，又親手參與收割的孩子們尤其顯得興奮。

  這時候壓榨出來的是粗油，免不得含有雜質和浮沫，再經過一次過濾後，才是真正能下鍋炒菜的香油。這時候的油看上去色澤清亮，且香味撲鼻。

  林嬸子歡喜得很，當場就舀了一大瓢回去做菜，而顧嘉則埋頭於整理剛剛拿到手的數據。

  百花山莊的油菜長勢不錯，地力也不差，畝產達到了400多斤。這個數字讓旺兒一眾管事喜笑顏開，覺得這些日子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也只有顧嘉明白，這個產量真心算不得高。據系統提供的數據，她前世油菜的產量已經達到了500多斤，甚至有超過600的實驗田。

  種子是一樣的種子，田間管理她也詳細的參考了系統的說明書，唯一不同的便只有肥料。想來她們自己搗鼓出來的肥還是有很大的欠缺。

  不過對於旺兒他們這些連小麥的畝產都只能勉強保證在100斤左右的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來說，畝產400多斤的油菜已經足夠多得讓人驚嘆了。

  阿九則神情嚴肅，這種作物的高產他是見識到了，但真正的價值還在於它能產出多少的油。顧嘉同樣緊張，雖然她的心裡對油菜的出油率有把握，但她擔心的是簡易版的榨油作坊。要是畜力版的榨油機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出油率也會大打折扣。

  可以說現在就是檢驗她的榨油作坊的時候到了。

  等預先稱量出來的100斤油菜籽被榨制乾淨，程軒跟雷承早就開始稱油了。

  「三十六斤！」翊兒率先高呼出聲！

  「不對不對，還有多，還有多，這稱砣還翹得高高的呢！」雷承不依的糾正他。

  顧嘉遠遠的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油菜籽的出油率一般在42-46%左右，那還是在設備先進的情況下。她手裡只有系統給出的簡易圖紙，還能達到這麼高的出油率也算是難得了，說起來這得感謝曾家兄弟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