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笑的很美

  為什麼林書玖會突然流露出這樣悲傷的神情？

  難道……是林書玖想到幾日後可能爆發的戰役，為他擔憂？

  都怪他，一時嘴快，不該對著她提及什麼戰爭權謀之事，好端端的，硬是從百合鎮的百姓身上扯到了兩國交戰，生生地壞了今日與她遊玩的興致。

  原本今天，他特意在早上離開軍營之前處理好了近幾日的軍務，將軍中的事宜暫且交給了軍師梁之林打理，就是為了抽出這一天的時間可以好好地陪她散心，說話。也趁著今日，在白合鎮城裡找一處安逸之所，說服她可以安心在這裡住下，以免回去面對兩國交戰的殘酷和危險。

  可是……

  這才剛出軍營沒多久，他竟然說錯話，就快要將林書玖惹哭了，他真是愚鈍，竟然半點也不會體貼估計女孩子的心思，處理軍務大事他拿手，可是如何和女子相處，他確實一竅不通。

  一時間，南宮邪的心情都絮亂起來，望著林書玖那雙水汪汪，泛著一片通紅的大眼睛，焦急的語氣都使他結巴起來；「玖，玖兒……我……我剛才的意思不是那樣的……你不要……我是說你不用想太多。軍國大事，本就不是那些平民百姓可以懂得，自然無需他們為我掛心，再者說了，我從小就在軍營里生活，從軍數十載，對於軍事對戰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卻也有七八成，經驗與戰功猶在，相信他日於南蠻國的大軍交戰之時，也可以從容應對。」

  「從容應對？」林書玖聽到南宮邪這麼說，已經泛紅的雙眼使勁眨了眨，眼底迷霧瀰漫，漸漸凝聚成了一滴淚，顫巍巍地蘊在她的眼眶中，明明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但嘴角卻向上揚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就這樣神情古怪地瞅著南宮邪，有些生氣地道：「還從容應對呢！你以為是小孩過家家，大戰行軍就那麼簡單麼？你又不是神仙，你哪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應對。真是說大話。」

  「你……」南宮邪有些遲疑，瞧著林書玖此刻臉上的表情，說話更加磕磕巴巴，「你這是……你這是在笑，還是，還是在生氣？」

  他真是有些看不懂林書玖的表情了，明明眼眶裡就盛著晶瑩的淚水，可嘴角卻揚起了好看的弧度，分明是展露了一抹笑顏。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林書玖可以做出這麼稀奇古怪的表情，她這是在生氣還是高興？

  「你還問！」林書玖被他結巴的樣子都氣笑了，原本心裡是傷心的，可現在卻怎麼也憂愁不起來了，「我本來是在憂鬱傷心呢，結果……我都被你的話活生生地氣笑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常勝將軍了，為了安慰我，隨便說一句大話來糊弄我，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那麼好麼。」

  「我……」南宮邪遲疑了一下，雙眸眨也不眨，直直地凝視著林書玖，認真地說道，「我沒有說大話。我的確是有心要安慰你，不想你這樣為我擔心，但我沒有說大話糊弄你的意思。雖然說，這世上沒有常勝將軍，沒有人可以做到百戰百勝，可是這些年來一直駐守北疆的生活，這些年來在軍中和戰役上的歷練，也讓我有了不少經驗，對於此次戰役，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贏，但卻絕對不會輸。若是輸了，白合鎮必然失手，北疆邊塞的第一郡縣也會淪陷，父皇勢必會龍顏大怒，到時候，想要為你沉冤昭雪的翻案絕無可能，並且父皇還會因為我闖天牢一事降罪於我，到時候，藏於暗處的敵人再對我稍加彈劾，我便再無翻身餘地，便很難再繼續保護你。」

  當時，李雪蕊突然暴斃，林書玖被冤，眼看著就要被問斬了，他一時情急，不得已劫了天牢，這才把林書玖救下，然後又讓東海夕族的少主夕夜幫助林書玖逃出雲都。

  而林書玖在問斬的前一天晚上被人劫走，這整個雲都內，最有嫌疑的莫過於他了。

  就在滿朝堂的人都懷疑此事，準備上奏疏彈劾他的時候，北疆軍情告急，朝中無良將可用，只有他一個人身經百戰，資歷豐富，父皇這才願意讓他將功折罪，暫時不予追究劫持天牢一事，放手讓他統帥三軍來此抗敵。

  倘若這一次的戰役打贏了，那自然是功可抵過，就算查出了他是劫持天牢救走林書玖的人，父皇也會赦免他的罪責，並且還會同意重申此案。

  可要是這一仗打輸了，那自然便是龍顏大怒，林書玖在雲都城內怕是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所以，這一仗，他勢必要全力以赴，只許贏不許輸，北疆邊關的雁門關，他務必要守住。

  不光是為了保護邊塞百姓，守住南翼國的百年基業，更是為了守護好林書玖，給她一個嶄新的前程。

  看著眼前坐在白色駿馬上，一身清冷氣息的南宮邪此刻流露出的局促不安，林書玖真的是好氣又很好笑，眼中的淚水還來不及拭去，就已經破涕而笑，撅著弧度明顯的唇瓣瞅著南宮邪，嚅囁思的說道：「我知道你已經為了幾日後的戰役做出了充分的準備，其實我沒有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有那麼一點點的擔心。」

  好不容易，從認識你到現在，才改變了清冷的態度，好不容易和你的關係有了緩和，有了轉機，可是還沒有溫馨多久，就要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捨身取義的上戰場。

  兵戈鐵馬，鐵騎精兵，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就算她知道南宮邪早有對策，就算知道他身經百戰，武功高深，卻也擔心他在戰場上遭遇不測。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林書玖臉上的笑容只在唇角出現了一瞬，下一秒這抹弧度就如同是結冰般凍結在了唇畔，含淚的雙眼眸光黯淡，望著南宮邪的眼神中飽含著擔憂，「數日前，柔兒的事情你也是親身經歷親眼所見了的，柔兒雖然死了，可是從雲都派過來的探子卻未必全部消失，一個柔兒倒下去，無數個探子站起來啊。我真的擔心他們會潛入軍營，在你與南蠻國開戰的時候，朝你的背後放冷箭，恐怕就……兩軍交戰，局勢混亂，只要有人有心要你死，那種機會他們總能找到。」

  南宮邪前傾過身子，朝著林書玖的臉龐伸出修長圓潤的玉指，黑亮的眸子緊緊地瞧著她泛著淚光的眸子，一邊輕輕用指尖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水，一邊壓低了嗓音，沉聲安慰道：「開戰之時，小七會貼身跟隨我，隨時在我身側待命。小七武功不弱你也知道，若是真的有人在我身後放冷箭，以小七的武功和耳力，必然會有所察覺，而且……我相信，若是我真的有難，小七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忠心救主。況且說，我身上又不是毫無甲冑，光是那三十斤重的鐵皮鎧甲就刀槍不入了，我中衣下面還會穿金絲軟甲，到時候，就算百步之外有人對我放暗箭時小七沒有擋住，那箭也射不中我的身體的。」

  「金絲軟甲？」林書玖憂鬱的眼神一呆，對啊，她怎麼把這種奇珍異寶給忘記了！那些武俠小說上不是都經常寫什麼軟蝟甲嗎，沒想到這種東西南宮邪這裡也真的有一件啊！

  要是真有了金絲軟甲這個東西，那可真的刀槍不入，至少刀槍鐵器，是傷不到南宮邪了。

  有了南宮邪的寬慰，林書玖滿是陰霾的心情突然豁然開朗，撥雲見日，心頭的陰雲驅散，即刻就變得陽光明媚，春暖花開起來。

  「嘻嘻，對呀，我才想到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好寶貝呢，有了金絲軟甲，就相當於是穿上了一件防彈衣啊，加上你武功那麼高，你真的可以什麼都不怕了。」林書玖心情大好，方才那種哭笑不得的苦笑轉眼就變成了燦若夏花的嬉笑，嘴角甜甜地向上揚起，臉頰露出了兩個可愛的梨渦，笑的純粹甜蜜，像是一個拿到糖果的孩子那樣開心。

  看到林書玖表情轉變如此巨大，南宮邪先是一愣，但當他定睛細看，瞧到林書玖此刻笑的多柔軟清麗後，他的心頭微微一顫，放佛在剛才，有一隻動作輕盈美麗蝴蝶輕輕滑落在他的心頭，閃動了一下翅膀，他在那一剎，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是前所未有，從來沒有感覺到的。

  不知不覺間，南宮邪一直微蹙的眉頭漸漸撫平了，一直凝視著林書玖的雙眸也在悄悄發生這變化，他那雙黑曜石般深邃冰冷的眼眸中，慢慢的染上了一絲暖意，眼中千里冰封的雪原似乎照進了一束炙熱而明亮的光芒，將他眼中那一堆冰冷的積雪一點一點融化成水，最後變成了流水淙淙的涓涓溪水，澄淨見底，清澈的倒映著林書玖此刻的模樣。

  「你……你怎麼這樣一直瞧著我看？」看到南宮邪這樣毫不眨眼的凝望著自己，林書玖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抬起手擋住自己笑臉，不明就裡的看著他，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我笑的太突兀了？」

  「並非是你笑的不好。」南宮邪凝望著林書玖此刻略帶迷惑的臉龐，緩緩搖頭，用低柔的嗓音，說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我想說……玖兒，你此刻笑的很美，我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