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就是當日的女刺客？

  坐在條凳上的林書玖已經飲完了一盞茶，放下手中的青花茶杯，拎起茶壺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猶如品茶賞花一般，神態閒逸地瞧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緩緩搖頭，低聲道誘勸道：「柔兒，我真的是憐惜你，想要給你一個機會，這才獨身一人過來盤查你這些問題。你最好對我毫無隱瞞，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否則的話，等下虎蘭他們進來找你，可不會像我這樣對你如此客氣了。他們若是進來找你，盤問的那些手段，不用我過多描述。你千萬要考慮清楚，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跪在地上的柔兒此刻小臉煞白，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目光呆滯的眼眸過了許久才有了神色，棕色的眸子在眼眶內滴溜一轉，直接五體投地的，前身跪倒在地，雙手趴在地上，悽厲的哭喊著：「……奴婢，奴婢實在不明白公子您在說些什麼！」

  「事到如今，你還要在我面前演戲？」林書玖一隻手拄在桌面上，林書玖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握著青花茶盞，很是遺憾地搖著頭，「嘖嘖，竟然如此冥頑不靈，你這腦袋怎麼就說不通，一點也不開竅呢？你現在把你的底細對我交代清楚了，也就不會有人對你動刑了。不然，你以為你死撐到底，就沒人奈何的了你？我跟你講道理，不代表鄴王爺也對你這般寬厚。」

  「公子冤枉啊，奴婢真的沒有事情隱瞞公子，奴婢對您忠心耿耿……」柔兒的額頭抵在地面，身姿還是維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沒有抬頭和林書玖對視，但哭訴的聲音從地面處清晰地傳來，響徹整個營帳。

  「忠心耿耿？」轉動著茶盞的林書玖停下了把玩的動作，像是聽到了笑話，忍不住嗤笑出聲，「呵……你把這個詞說出來，你都不覺得好笑嗎？你覺得我很傻？誰對我忠心耿耿，我自己有眼睛，我會自己分辨。本來還想給你留幾分面子，讓你自己招供，沒想到你真的這般頑固。非要我點明道破，你才肯承認？昨晚你就是出現在南宮邪營帳附近的蒙面女子，你身上有梅花香味，而且武功不低，竟然沒有被巡邏的士兵察覺。我當時沒有認出你，是因為你的身形高挑，沒有現在這般瘦小。不過……當虎蘭向我報告說看到你肩頭的傷口後，我就懷疑，那個蒙面女子一定是你了。」

  「你不用急著否認。」林書玖將手中的茶杯放回到了桌面，說話的語速並不快，但卻沒有停頓間歇，不給柔兒叫屈喊冤的機會，繼續道，「你的這間營帳里，應該還有沒來得及處理掉，並且肩頭破損帶著血的夜行衣。最主要的是，此刻扒下你的衣服，你肩頭深可見骨的傷痕肯定還未結痂吧？你和那幫人馬交手時，被其中一人砍中一刀，那人的刀法極為狠辣，砍到肩頭的那一刀，用金瘡藥肯定無法醫治。可是這一上午的時間，我和你相處時，都不見你肩頭衣料滲出血跡，應該是你自己用針線將傷口縫合了吧？我也當真是佩服你的毅力。據說練習縮骨打法，也是難度極高的一門功夫，這種功夫要從小就得練習……沒有十幾年的就基本功，是不可能做到改變全身身形的地步。你用縮骨功改變身形，將自己原本高挑的身材隱藏了起來，甚至騙過了南宮邪的眼睛，可見你的縮骨功已經練習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有這樣的功力，想必學到今天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跪在地上的柔兒一言不發，連剛才那樣悽厲的哭聲都沒有了，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被我說中了，有些震驚和詫異對不對？」坐在桌前的林書玖愜意的將下巴抵在了自己的手掌心，姿態散漫卻又透著天真，像個好奇寶寶似得瞅著跪在地上的柔兒，平緩的聲音里也平添了一絲笑意，「你沒想到，我和你之前收到的情報不一樣對吧？在雲都京城裡，人人都道鄴王府的王妃是個草包，與鄴王爺成親3年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既不得皇上的喜愛，又得罪了皇后與良安王，不光不能給鄴王府增添榮光，反而一無是處，處處惹禍。尤其是李丞相的女兒李雪蕊之死，嫁禍到我頭上以後，人們就更加覺得我是個蠢貨。想必，你受你家主人指派，潛伏到我身邊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對吧？可是，你卻沒有想到，原來我和傳文中的毫不相同！對吧？當然了，你不說話，我不會逼你開口。但是，只要撕開你的衣服，驗一驗傷口，就知道你是不是蒙面女了！」

  說到最後一句，原本在條凳上坐的安安穩穩的林書玖突然之間，伸出手一掌拍在桌面上，瞬間拍案而起，動作飛快地踏出一步，一步就竄到了跪在地上的柔兒身前；「你既然不肯招供，又死也不承認你是從雲都來的探子，那我只好動手親自驗傷了！」

  說完話，朝著柔兒的右側肩頭就伸出手去，手掌上凝聚著一分的內力，柔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就已經勢如破竹的一掌拍到了柔兒的肩頭，在拍中她肩頭的那一刻，五指驟然鬆開，如同鷹爪一般抓住了柔兒肩頭的絹布料子，用力一扯！

  「王妃您好大的力氣啊！」

  就在林書玖的手指抓住了柔兒身上的衣料，眼看就要扯開她的衣服時，原本五體投地，全身伏在地面上的柔兒突然起身，抬起手驟然一扣，用了一招小擒拿手狠狠鉗制住了林書玖的手腕，制止了林書玖試圖撕破她上衣的動作，同時也抬起了一隻深埋在地上的螓首，對著已經站在自己身前的林書玖紅唇一勾，嫣然一笑：「沒想到，王妃您不光頭腦聰慧，這武功身手也十分了得，只在一個瞬間，就移身到了我的跟前，若非我方才早有防備，恐怕這會還真叫你撕破了衣裳呢。」

  「不裝了麼？演戲演戲夠了？」林書玖的手腕被她的五指緊扣在手中，絲毫掙脫不得，可林書玖卻還是那副盈盈淺笑的模樣，瞅著已經從地上慢慢起身的柔兒，微笑著說，「終於肯以跟我說話了？也不枉我剛才費了那麼多口舌。」

  「王妃說的哪裡話，若論演技，柔兒哪裡是您的對手？早上您牽馬散步的時候，還和柔兒稱兄道妹的，現在仔細一想，原來當時您說的話，每一句都是別有深意，柔兒現在才聽明白您當時話里的意思。」柔兒昂首挺胸的站在林書玖面前，已經不復剛才哭泣無措之態，嬌俏的鵝蛋臉上掛著一幅嫵媚撩人的笑，蔥白的手指緊扣著林書玖的手腕，身子主動靠前，貼近了林書玖，用著十分親昵地語氣說道，「不過您的確是說對了，我來之前，自以為已經把您的底細摸查清楚了，卻沒想到，原來雲都里流傳的那些關於你的傳言，沒有一個是真的。若論高深，王妃您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個人。我與您相比，還不及您的十中之一呢。」

  「過獎。你武功不也是十分了得嗎？」林書玖並未全力掙脫，被柔兒鉗制住的右手也任由她捏緊，用著同樣和煦溫文的聲音，語調柔暖地回應道，「我若是你，被一群黑衣人拔劍相向，那是萬萬無法脫身而逃的。可你卻做到了，你可真是個人才。」

  「王妃謙虛了，您的輕功也跟高明，竟然跟蹤我那麼久，我都不知道。若非你現在提及，我竟然不知，在我被人圍困的時候，您就屈尊躲在一邊看熱鬧呢。我就算是武功高強，還不是受傷逃跑的，您就不一樣了，毫髮未傷的全身而退，有這樣的好本事，當真讓柔兒好生羨慕啊。」

  「柔兒……不，或許你根本就不叫這個名字，但不管你叫什麼，我都想告訴你，我並不想殺你。只要你肯老實交代，供出幕後主使，我就給你在南宮邪面前求情，我可以保你不死。否則……你這如花的大好年華，就要白白斷送了。若真是這樣，太可惜了。」

  「哈哈！」柔兒仰起頭，大笑了一聲，「我竟不知，原來鄴王妃是個愛才之人？若早知道，應該早早來投奔你，歸於您的麾下，想必日子也會富貴非常吧。只可惜啊，柔兒與您無緣，自幼便是我家主子的屬下，我對我家主人，忠心不二，絕不會出賣主人的！」

  「我以禮相待，你是不可能透露有關你家主子的事情了？」林書玖眉頭一挑，狀似恍然大悟的點頭，「那這麼說來……我是非動武不可了。」

  說著，被柔兒擒住的手腕用力一震，運起三分內力後，林書玖的手臂全力一掙，直接震的柔兒的手掌虎口發麻，脫了力道，林書玖的手腕瞬間就從她的手裡掙脫了出去。

  「什麼！」柔兒當即傻眼，沒想到林書玖能夠掙脫自己的擒拿手，自知低估了林書玖的內功，在吃驚的瞬間，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做出了行動，立即後退一大步，拉開了與林書玖的距離。

  林書玖的雙眼一片清明地看著她，連輕功都不用，直接用腳力躍到了她的身前，就準備去點她的穴道。

  「沒想到，你比在千夜城那時的功夫高出許多！」柔兒臉色大變，立即施展輕功逃到了營帳的最裡面，從自己的床鋪底下掏出了繫著流蘇的寶劍，拔劍出鞘，用劍尖指向了林書玖。

  立即，營帳內一股熟悉的梅花香味瀰漫開來。

  林書玖也嗅到了這抹熟悉的香味，不禁小心地斂了斂眼尾。

  「是否覺得味道熟悉？王妃難道忘了嗎，在您從千夜城回京之際，在一處客棧里，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刺客想要刺殺你……」柔兒笑吟吟地說著。

  林書玖頓時大悟：「你就是當日的那個女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