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事關重大

  虎蘭一經林書玖提醒，似乎也明白了一些，發熱的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剛才只是一想到，柔兒居然是深藏不露，居心叵測的惡人，居然一直欺騙她和王妃的善意，她就怒髮衝冠，下意識地想到了此事與李丞相有所關係。

  但是讓林書玖這樣疾言厲色的提醒，她猶如醍醐灌頂一般，有所察覺。

  王妃分析的很對，如果柔兒真的是李丞相從雲都派過來的殺手，那何必等到現在還不動手？早在升龍客棧里，柔兒和王妃單獨在屋子裡相處的時候，就有機會下手了。

  王妃雖然是頭腦機靈，但身手武功卻差得離譜，交手的話，恐怕都打不過小七，柔兒既然能在她面前掩藏自己的武功修為，將內力掩飾的不被察覺，可見也是個武功高手。

  若是柔兒真有殺意，恐怕王妃已經活不到現在了。

  「王妃，那依您的意思，這個柔兒是皇宮裡，諸位皇子裡派出來的人？不是要來殺您的？而是為了探查情報？」虎蘭蹙了蹙眉頭，一雙粗眉糾結的低垂下去，面有不解地問道，「那為什麼，您認定是太子和二皇子呢？良安王的兒子南宮彥難道就沒有嫌疑？」

  看到虎蘭恢復了理智，林書玖這才鬆開了虎蘭的袖子，從案桌上挪開身子，從新坐回到了竹蓆上，盤腿而坐，一隻手擱置在案桌上，食指微曲，輕輕地叩擊著榆木桌面，發出了緩慢而富有節奏的咚咚聲，同時沉聲回答道：「你不懂，雲都京城裡，最在意我和南宮邪動向的人，不是南宮彥。南宮彥雖然和我有過節，但那不過是那些權貴眼中，孩子間胡鬧的把戲。南宮彥是個智商不足的傢伙，以他的智謀和頭腦，絕對不會想到過來安插一個細作。而且，如果是他派來的人，應該也會單純的要我的命，請來一定是個江湖上的刺客，而絕非探子。」

  虎蘭矗立在桌前，一言不發，安靜地聽著林書玖的分析。

  「你看那個柔兒，從演戲到說謊，瞞天過海的本事都是下了功夫的。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演戲，還能演的那麼逼真。江湖上的殺手一般都是有組織的，組織里培養的殺手只會教人暗殺的本事，不會教殺手如何演戲。殺手的目的是刺殺，不是刺探情報。柔兒那麼會演戲說謊，可見是探子出身，從小就受了培訓，精通此道啊。」

  「如此說來，那最有可能是幕後主使的人，還真的是太子和二皇子南宮俊了。不過王妃……」虎蘭半頷首，點了兩下頭後又重新抬起了疑惑地雙眼望向林書玖，「太子冊封多年，一直在東宮裡深居簡出，為人溫和有禮，素來與世無爭，不太像是能做出如此有心機的事情啊。我倒認為，這件事多半是那個宣王南宮俊乾的，那個南宮俊，一直精明算計，精的跟一隻狐狸似的，保不齊這件事就是他主謀的！」

  「此言差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書玖並不贊同虎蘭的推理，叩擊桌面的食指略微停頓了一下，螓首抬起，透亮澄淨的琉璃眼看向虎蘭，眼中似乎帶著一層淡淡地笑意，「你以為，太子在東宮多年深居簡出，真的是因為喜好安靜？你以為，太子溫和有禮，禮賢下士，就真的是一個善良的人嗎？比皇宮更危險的地方是東宮，比皇帝更難當的，是太子。太子之位，如履薄冰，多少人惦記著這個儲君之位，又有多少人想要把太子扳倒，自己坐上儲君之位。太子，這個位置太過矚目，太過兇險，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南宮宕坐上太子這些年，為了保住自己，為了可以繼承大統，只能安分守己，做一個禮賢下士，恭謙孝順的人，他為人溫和，是不想被人詬病。他深居簡出，也是為了韜光養晦，避免被人陷害。諸位皇子中，能夠繼承大統，適合當皇帝的人，不止只有太子。南宮宕心裡很清楚，就算他再怎麼韜光養晦，門客眾多，謀士遍布，只要有南宮邪這樣出類拔萃，一直建功立業的弟弟南宮邪在世。他的太子之位，就坐不安穩。」

  「您的意思是……太子的嫌疑最重？」虎蘭聽的很是糊塗，「可這些年來，太子對鄴王爺一直很好，從未與王爺有過過節啊。奴婢實在看不出來太子會有您說的那般心機深沉。」

  「那只能說明，南宮宕隱藏的很好啊。」林書玖眼中的微笑慢慢褪去了，清澈如水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了案桌上的燭火，「你看不出來，就等於眾人看不出來。可以騙過所有的人，這種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如果他當真就像外表上看起來的那樣純良溫文，不懂人心險惡，早就被人設計彈劾倒台了，又怎麼會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而安然無恙？」

  「……」虎蘭當即一愣，是啊，如此說來，太子南宮宕果然是個滿腹心機的人啊。

  「我說這些，只是告訴你，看人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但是也不能完全因為這個，就斷定柔兒是太子派來的人。」林書玖繼續道，「宣王南宮俊也極有可能是幕後主使。他是最想要的做太子的人了，一心想要扳倒太子，又一心想要除掉鄴王，只要沒了太子和鄴王，諸位皇子之中，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便是他了。」

  皇帝孕育了6個皇子，這些年夭折的夭折，孱弱的孱弱，瘋了的也瘋了，健全正常的皇子也只有太子、宣王，和南宮邪這個鄴王爺了。

  南宮邪身為四皇子，原本繼位的可能性不大。可是，老皇帝素來疼惜南宮邪，而南宮邪本人也是能征善戰，這些年來駐守北疆，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有功在身又得父皇疼愛，就算是排行第四，也有繼位的的機會。

  這樣一來，南宮俊做皇帝的障礙，就多了一個南宮邪，不光只有太子了。

  在政治上來講，南宮俊早就把南宮邪是做了絆腳石，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南宮俊要和以前的林家千金林書玖相好，讓林書玖在鄴王府內當內應的原因吧。

  只是南宮俊沒有想到，真正的林家千金死了，她穿越而來成了新的林書玖，不在聽從他的安排。這安插內應的事情，也被迫失敗了。

  舊的內應沒用了，自然要換一枚新的棋子。

  那很有可能，這一枚新的棋子，就是柔兒。

  林書玖的解釋只對虎蘭說了一半，至於後面和她自身有關的地方，便緘默不語沉默起來，心中暗自思忖。

  她和南宮俊之間的那些聯繫，還是不讓虎蘭知道的為好。

  否則，實難說清。

  除了南宮邪，還有幾個人願意相信她的那些「風言風語」，相信她來自上海，是借屍還魂過來的？

  站在案桌前的虎蘭看林書玖眉頭緊鎖，一臉冥思苦想的樣子，扯動著嘴角，試探性地說出法子：「依奴婢來看，這件事情也無需王妃您這般苦惱。就算咱們推測不出來柔兒的幕後主使。咱們不是還有另一個法子嗎？那柔兒現在就在軍營之中，只要她人還在，奴婢能想方設法，從她嘴裡掏出真話來。嚴刑酷法之下，總能讓她交代出幕後的主人。」

  「這倒是。」林書玖少見的點頭同意了虎蘭的辦法。

  的確，虎蘭說的不錯。

  她現在就算是把自己關在營帳內，絞盡腦汁的去推測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人，也未必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來。與其這麼費勁的去猜測，還不如直接拷問柔兒。

  雖然她不贊成嚴刑拷問，但虎蘭提的這個方法的確也是個切實有效的好法子。

  「虎蘭。」林書玖抿起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你說的辦法的確不錯。但儘量，還是避免用那些酷刑，雖然說柔兒是一個內力深厚的武功高手，但嚴刑逼供我還是不忍心啊。咱們儘量用審案的方式，去套她的口供，避免使用暴力吧。」

  「……王妃，您就是心太好了。」虎蘭忍不住對林書玖翻了一個白眼，「想要從這種探子的嘴裡套出真話，不用點狠手段，她們是不會招供的。如果不動用武力，別說掏出口供，估計咱們連她真名叫什麼都問不出來。對於這樣的人，必須要心狠手辣。而且……這事，事關重大，奴婢想稟告鄴王爺，若是不報，萬一後面有更大的事情出現，奴婢怕……」

  「怕他說你對吧？」林書玖搶先一步接口。

  「正是。」虎蘭頷首，「王爺吩咐過奴婢，但凡有關您的事情，無論大小，一律通報，否則……奴婢是要挨板子的。」

  「算了算了，這件事情我是管不了了。」這一點林書玖也考慮到了，既然會讓虎蘭為難，乾脆不要隱瞞了，「我本來還想著瞞住南宮邪，自己解決柔兒這件事。看來是不行了。的確是事關重大，畢竟幕後主使，不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柔兒此番前來，絕不是獨身一人。在白合鎮之中必有同夥接應。你這就去向南宮邪稟告此事吧，我現在去找柔兒。」

  柔兒的出現，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南宮邪而來的。她相信，千里迢迢的派來一個武功高手潛伏到南宮邪身邊，絕不只是為了要做內應，監視南宮邪的生活。更有可能是想要在兩軍交戰之際……破壞南宮邪的行軍布陣把？

  若是南宮邪在抗擊南蠻時，戰敗被俘，或者——不幸戰死！

  這恐怕才是那些人真正想要達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