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民女是陪嫁丫鬟

  而現在，她是真的知道了，什麼叫做悔不該當初。

  早知道會被發下，她就應該早一點溜走，就不會躲在草叢裡看這麼久的熱鬧。

  早知道夜出軍營，會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她就應該聽虎蘭的話，早一點洗洗睡了，也就不會現在被人生擒住了……

  天啊，神啊，有沒有人能聽到的她內心的呼救，趕過來救救她呀？

  林書玖都不敢正視面前騎在駿馬上的紫衣男人了，因為她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勇氣了。

  剛才那個男人對她說了什麼？

  那個男人很清楚明白的告訴她，要一五一十的交代事情，不能有半句虛言，否則她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可是現在呢，非但說謊的事情被發現了，女扮男裝的事情也被揭穿了……

  嗚嗚，林書玖咬著嘴唇，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雋秀的眉毛已經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解釋，擺明了她就是在騙這些人啊。

  現在已經都被人發現了，還不如……老老實實交代了。

  「大人啊，民女真的不是故意要騙各位官爺的……」林書玖學起了古代女子一哭二鬧的劑量，張開嘴，扯起嗓子哀嚎起來，哭喪著臉，一雙晶瑩的茶色瞳仁已經眯了起來，拼命的想要從眼睛裡擠出幾滴淚水，同時兩條腿也徹底軟了下去，撲通一聲，對著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就跪了下去，「這位大人啊，我也是害怕啊……你們都是一幫純爺們……不是，民女的意思是，就算民女學過幾天的武藝，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和諸位大爺的功夫相比，簡直不堪一擊。你們人多勢眾，出門時，爹爹特意囑咐了，說女兒家行走江湖不甚方便，所以要扮作男兒，這樣也好免生事端。所以，民女也是為了保全自身，這才在方才沒有一下子對諸位爺吐露實情，還望這位大人莫要怪罪啊！」

  就算是光打雷，不下雨。

  林書玖也要試一試自己的演技。

  她嬌瘦的身子已經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僵硬的黃土道上，螓首深埋著，額頭抵在塵土遍布的地面上，兩隻手分別放在頭頂兩側，整個嬌小的身體幾乎已經趴在了這條道路上。別看她樣子很窩囊，可是哭叫的聲音卻是出奇的大，哭喪似得聲音如同開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從她的嘴裡爆發出來，傳遞到四周各處，聽得在場的黑衣人一陣心煩，嘹亮的哀嚎聲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鬼哭狼嚎。

  被紫衣男子賞了一巴掌的蒙哥單膝跪地，雙手維持著剛才抱拳行禮的姿勢，頭也低垂著，高大健碩的身體就跪在林書玖的身邊，紋絲不動。

  可若是仔細瞧，就能發現在他穩如泰山的身姿下，他深埋的臉龐上，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此刻似乎是在抽搐，尤其是他的嘴角，狠狠抽動了兩下，卻又死命的抿住了自己的嘴唇，兩隻眼睛的視線已經悄然轉向了趴在地面上的林書玖，臉部肌肉繃得緊緊地，那模樣，好像是在憤怒，又好像是冷笑，似乎此刻他在拼命壓抑著什麼情緒。

  在場所有人聽了幾句，紛紛忍不住別過了頭。

  委實聽不下去了。

  林書玖的嚎叫聲在這無邊的曠野里久久迴蕩，寂靜的深夜中，她的叫聲格外的震耳發聵。

  這幫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就沒聽過這麼聒噪的聲音，但是礙於自家主人還沒發話，只好忍著煩躁的情緒，用怨毒的目光盯著林書玖。

  離著林書玖最近的人，自然要屬蒙哥。

  蒙哥的定力也非常人了，在如此聒噪的噪音下，喝茶能維持著冷靜，等待著自家主人的命令。

  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他立刻一刀結果了這個聒噪的跟個烏鴉一樣的女人！

  而趴在地上的林書玖，對周圍黑衣人們對她的意見和嫌惡絲毫沒有感覺到，為了保命，她連所謂的面子都不要了，哭的像個無依無靠的小寡婦，聲淚俱下的哀求著：「大人，民女剛才的確撒了謊，騙了您……剛才那名黑衣蒙面女子，民女的確不相識，但並非是因為她的香氣一路跟過來的，而是……」

  她帶著哭腔的嗓音停頓了一下，小聲抽泣了一下，實則實在思考下面的話該怎麼繼續說，思忖了一番後，趕緊繼續道，「大人，其實民女的確是從軍營里出來的！」

  有時候，說話的內容全部是假的，別人斷然不會相信。

  怎麼樣才能混淆敵人視聽，讓敵人察覺不出自己的謊言？

  那就是要做到：假作真時真亦假。

  通俗來說，就是假話裡面摻雜幾句真話，這樣就讓人難以分辨了。

  林書玖這句話選擇了說真話。她的的確確，就是從南翼國的十三萬大軍的軍營里溜出來的。

  正如剛才蒙哥分析的那樣，這裡不是雁門關內的百合鎮。

  若是這裡是百合鎮周邊，半夜三更遇到一個弱質女流，倒還說得過去。

  這裡已經是出了雁門關，在關外的一處草原。

  距離這裡最近的地方就是南宮邪在此駐紮的軍營，如果不是從軍營里跑出來的，她身上既無包裹，身邊也無馬車，出現在這個荒郊葉琳，根本就說不過去。

  剛才坐在馬背上的紫衣男人分明是看出來了她是女子，只是一隻再看她做戲沒有拆穿。

  要不是因為蒙哥扭痛了她的胳膊，讓她暴露了自己的聲音，恐怕這個男人還會繼續看戲。

  剛才她明明就說謊，可男人卻沒有直接下令殺她，而是聽著她在那裡胡說八道。

  但這種寬容，也許僅限於剛才。

  現在身份已經揭穿，她如果還繼續扯謊，那這種明擺著的事情說瞎話的話，估計這個紫衣男人不會再有這麼好的脾氣了。

  所以，一番權衡之下，她才會決定，半真半假的給出解釋。

  「既然你肯說實話了，那不妨告訴我，你一個女人，怎麼會從軍營里跑出來呢？方才那名蒙面女子，你既然不認識，又為何要跟著她呢？」紫衣男子的薄唇再次翕動起來，一串珠玉落盤的聲音玲瓏有致的從他的唇瓣飄出，緩緩傳入了林書玖的耳中。

  「回稟這位大人，民女之所以能從軍營里出來，那是因為……」因為她就是南宮邪的正牌夫人，是大名鼎鼎的鄴王妃？

  絕對不能這麼說。

  這一行人衣著怪異，又是從南蠻國方向跑來的，說不定就是一直遊蕩在南蠻國周圍的月氏一族，或者是和南蠻國有關的人物。

  她要是不打自招，說了自己是鄴王妃，不等於自投羅網，直接被擄走做人質了？要知道，這次帶領十三萬大軍的人，正好是四皇子鄴王爺。要是能抓走鄴王妃，這可是頭號管用的人質。

  林書玖的眼眸在眼眶內滴溜一轉，狀似受了委屈的小丫頭，抽泣地說：「是因為，民女受我家公子的指派，是我家名字命令我跟蹤此人的。」

  「你家公子？」坐在馬背上的紫衣男人擺動了一下自己寬大的廣袖，金色的蝴蝶又在月光下折射出了一圈金色的光暈。男人剛才已經動手責罰了蒙哥，可是在對這林書玖說話的時候，卻又恢復了之前溫柔的語氣，綿柔的嗓音中夾雜著一分雍容的懶意，柔聲問道，「乖丫頭，你且告訴我，你家公子是什麼來頭，可是那個傳聞中統領三軍的四皇子，鄴王麼嗎？」

  「不是的。」林書玖認真地搖了搖頭，趴在地上的身子慢慢地直起了一些，一雙還泛著淚光的眼睛小心一地看向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哽咽地說道，「鄴王爺在軍中整天忙著軍政要務，身邊自然有一直隨侍在側的親信心腹，哪裡是我這種奴婢能夠接近的？我家公子是住在軍營中，與鄴王爺關係交好的朋友。民女就是侍奉我家公子的奴婢，並非是鄴王爺身邊的婢女。只是……民女不敢欺瞞大人，其實……其實我家公子他是……」

  「他是什麼？」男人並不著急，緩緩抬起右手，將瑩白如雪的手從廣袖中伸了出來，對著跪在地上的林書玖伸出了一根蔥白的玉指，用著近乎和藹的語氣對她說，「你不要緊張，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不會傷你性命的。」

  「民女謝過大人！」林書玖感激地立即伏下身子，對著男人又叩了幾個頭，然後繼續道，「不敢欺瞞大人，其實我家公子他是……是個女人！她也是女扮男裝的！近日裡，軍營中皆有傳言說鄴王爺近日來在軍用中，和一位長相清秀的白面書生甚為親近已經有了斷袖的嫌疑。實則……那是那些軍中1將士們不知情亂猜測的。鄴王爺並非喜歡男子，因為我家公子……是個女人。」

  紫衣男人的手從半空中緩緩收了回去，一雙妖魅的紫眸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林書玖，柔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家公子和你一樣，都是女扮男裝的？那麼，你家那位『公子』是什麼來頭，鄴王爺怎麼會讓你家公子隨意出入軍中？」

  「那是因為……」林書玖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大喘了一口氣，睜著眼睛說下了今夜最大的謊言，「大人有所不知，那是因為，我家公子正是鄴王爺在雲都明媒正娶的鄴王妃——林書玖！鄴王爺和鄴王妃兩人恩愛無比，如膠似漆，所以到了軍營中，也不忍和王妃分開，才想出了這麼一個女扮男裝的辦法，來在軍中時常見面，得以纏綿。而民女，正是鄴王妃身邊的陪嫁丫鬟，虎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