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這人閹兒壞
2023-12-21 20:59:07 作者: 賣萌的貓
他看著破罐,王爺和侍衛們看著他,茶棚里靜到落針可聞,氣氛很詭異,讓蘇茉有些手足無措,踩著細步進入茶棚,將裝滿水的水囊輕輕放在桌上,擢擢位置最為靠前的海天小聲問:「張大夫這是在幹什麼?」
海天回頭看蘇茉,愣愣地發傻,搖搖頭一臉迷茫地說:「不知道,估計是餓了,正饞蜂蜜。」
很雷人的猜想,讓蘇茉立即黑臉,抖著眼角怪自己多嘴。
「嗯、嗯嗯……」張千羽似乎看出點什麼,一個勁兒點頭,慵懶的臉上浮現出淺淡笑痕,取了最大一塊碎陶片收集其他陶片上的蜂蜜,颳了一大坨後拿著走回桌邊,對南宮邪吐出一簡單一個「扶!」字。
他懶毛病又犯了!
眾人黑臉,紛紛丟來白眼。
南宮邪面容一沉,照著他的話將林書玖從桌上扶起來,讓她半靠在懷中問:「做什麼?」
「吃!」又是一個字,只是多了一個動作。
張千羽將盛滿蜂蜜的陶片拿到林書玖嘴巴前,正要動手掰開她嘴巴,卻被南宮邪攔下:「本王自己來!」
南宮邪奪了陶片,半信半疑地看著明黃色蜂蜜,沒敢輕意餵她吃下。
「沒毒!」張千羽解釋。
「你先吃吃看。」南宮邪看向蘇茉,「去拿點蜂蜜給他。」
「是,王爺!」蘇茉不理張千羽大張的嘴巴,走到一邊拾了塊碎陶,覺得沾在陶片上的蜂蜜不夠,趁著大夥不注意,狠狠地在地上颳了下,颳走一大坨蜂蜜,然後趕緊拿給張千羽。
張千羽接過碎陶,瞧著顏色有變的一坨,指著裡面參雜的細小黑物問蘇茉:「地刮?」
蘇茉知道他在問她蜂蜜是不是從地上刮來的,介於他簡潔的話詞,她大大方方地裝著聽不懂,還特別真誠地問他:「張大夫說什麼,我聽不懂。」
南宮邪勾唇笑,催促露出吃癟之容的張千羽:「吃了它。」
張千羽怒,很後悔管他女人的破事。這人就是重色輕友的敗類,居然拿朋友為女人試毒。算他狠!
嘴一張,一坨帶著雜質的蜂蜜被他怒意吃下。嗯,味道純正,花香濃洌,就這味道也是不俗,竟然是難得一見的百花蜜,據說是簇花小國的貢品。
張千羽砸吧咂吧嘴巴有些意猶未盡,回頭瞧瞧落在地上的碎罐子露出可惜的目光。
眾人因他不舍的回眸一瞥,臉上又是一黑。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張千羽除了目光痛惜點,身體沒有半點變化,南宮邪這才放心地將手中手蜂蜜餵她吃下,然後取來桌上的清水灌了幾口。
嘴裡好甜,有花的香味和蜂蜜的甘甜。林書玖咂吧咂吧嘴巴,慢慢睜開眼睛,被眼前黑壓壓一群圍觀者嚇了一跳,半時腦子才運轉正常,愕然地張大嘴巴,指著不該活蹦亂跳的侍衛們驚叫:「都活著還是死了,是天堂還是地獄?」
她一開口就是驚雷,侍衛們被轟黑臉,顫著小心肝散開,陽光立即透進來,照進她眼裡,她樂呵呵地笑,又來一句雷詞:「好刺眼,有陽光的地方就天堂!」
眾人暈倒!
「你還活著。」南宮邪沒什麼表情,抽了抽嘴角還算淡定地陳述事實。
「呃?」林書玖一愣,眼神一拉再三十度上仰,一張熟悉的冷冰坨出現,旋即點頭贊同他的觀點,「嗯,還活著!」
「王妃已醒,準備趕路!」南宮邪抱著她出了茶棚,有車夫立即將馬車趕過來。
林書玖被放進馬車裡,蘇茉和虎蘭依然陪伴左右,大隊人馬開始緩慢起程,然後恢復速度趕往千夜城。
茶棚里的一切就想做夢,等她醒來,除了打碎的蜂蜜罐,一切正常,桌椅位置都不曾移動。嗯,還有幾張散落的托盤。
再看看外面那些毫髮無傷的侍衛,丫滴,哪有半點中毒的樣子?難道喝涼茶的只有她和南宮邪,為的是引誘茶棚老闆和賣瓜姑娘上當?他早就知道會被襲擊!
擦,她是活餌!
這個後知後覺的認知像只冰箭穿進林書玖心臟,瞬間全身透涼,爬在馬車裡,支著脖子怒視南宮邪高挺的背影。
丫的,這人閹兒壞!
她就說怎麼改了性子,又是抱又是挑菜,敢情這是麻痹自己喃。
南宮邪感受到火辣辣的注視,下腰回頭撞進她火冒三丈的眼裡,心裡一怔。
難道她知道了?
南宮邪看向身邊的小七,小七一驚,本能的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眼神誠懇地發誓決對不沒向王妃泄迷。
眼神很真誠不像撒謊,南宮邪想了想還是相信小七的保證,回頭再看看林書玖,那眼裡的火光頓了下然後燒得更旺,大有衝過來掐死他的衝動。
南宮邪輕笑,趁著笑意未達眸里,轉身挺直腰板趕路。
他的舉止莫名其妙,林書玖一頭霧水,眼裡的怒火瞬間被怪異澆滅,木呆呆地發怔。
一旁小七很心虛,額上冒出點點冷汗。
有件事情小七對王爺撒了謊。前日裡,王爺讓他調查有無可疑之人,他查到李丞相之女李雪蕊和良安王世子南宮彥,幾人一路尾隨他們而來。李家小姐一直心系王爺,她跟來自然是為王爺,本是可以不用管她。但,她與良安王世子混在一起打王妃的主意,兩人似乎有意殺害王妃。
小七回稟時只挑李雪蕊的事情說,刻意隱瞞南宮彥的事情。王爺有些煩她糾纏,李雪蕊是丞相之女,王爺不好對她動手,於是問他有沒有辦法甩開她。
再然後,王爺和王妃走近,故意抱著王妃,與王妃相處時舉止變得親密,為的是讓李雪蕊傷心並知難而退。
初看到兩位主子如此想處,小七心肝俱裂,感覺腦袋從脖子上直接掛到褲腰上,隨時都可以吧唧一聲掉地上。
唉,不得不說,那畫面很美很和諧,可是……他怎麼就高興不起?
一行人馬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到下個落腳住宿的小鎮,眼瞧著夕陽西沉,天邊燒著紅彤彤鑲嵌亮金邊的火燒雲,天空被燒成一片暖色,淨藍色澤隨著時間慢慢褪盡亮出一片灰濛底色,一點點吞噬掉火雲,掩去最後的餘光。
絲絲涼風吹動樹葉,扶去一日的灼熱,帶走身體的疲懶。
林書玖看南宮邪看了整整一天,眼珠子有些酸痛,那人卻像沒事人似的一直挺著身子筆直向前,沒有再回頭瞧她。
「行了,別看了。」蘇茉有些看不下去,伸手一擋,遮住她的視線。
林書玖眼睛一合,眼睛四周陣陣刺疼,當下叫嚷起來:「疼死了,唔……抽筋了,怎麼辦?」
蘇茉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撤掉,就見她一把清淚地哭著,眼睛不停地向上抖,拉動臉頰兩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很神經質和搞笑。
「噗……」蘇茉和虎蘭忍不住笑她,怕她發火,剛笑出聲立即用手把嘴捂上。
林書玖鬱悶,眼睛抽動的幅度變大,整張臉都在抖,縮回脖子,雙臂一迭,將頭埋進臂里。
行了不久,來到一處大河邊,天色已經完全暗沉,瞧不見遠物,連一米之內的近物都很模糊。一輪細牙彎月高掛天空,周邊撒著幾枚星子,兩者合在一起的光芒不夠明亮,照不透黑夜。馬兒的眼睛冒著幽幽綠光,在官道上閃閃發亮,遠觀有些嚇人。
「停下紮營!」南宮邪見天色已晚不宜再趕路,便命所有人停下來。
「是,王爺!」侍衛們發出愉悅的吼聲,各自停馬停步,快速分工合作列成幾隊,一隊手腳麻利地打理馬和馬車;一隊拿著刀劍跑進林子裡或是河裡張羅晚飯;最後一隊合力選地搭棚,以供夜裡休息。
虎蘭和蘇茉也不閒著,拿著火摺子將掛在馬車四角的燈籠點亮,照出大片空地,然後各自提著一盞燈籠去林子裡拾柴火。
南宮邪將馬交給身邊小七,踏著步子向她走來。走到馬車前看到她抱頭的樣子輕笑,清清嗓子道:「你在做什麼?」
林書玖抬頭瞥他,然後恢復抱頭的姿勢,悶聲悶氣地說:「面壁思過,頓悟人生。」
「哦……」南宮邪拉長語調逗她,「你悟到了什麼?」
馬車輕顫一下,南宮邪跳坐在馬車前,背靠著馬車的壁沿,抬頭看向細牙彎月,眸里映上冷幽幽的月光,像渡了一層沌銀,閃著亮亮的冷光。
「你最好不要知道!」林書玖還在為做餌的事情生氣,短時間不想理他。後來她咬咬牙覺著現在是個機會,得好好在言詞上譴責他一回。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南宮邪知道是她從馬車裡爬出來,看了沒看車中,探手將人從車裡提出來扔到另一邊坐著。
又被扔了,林書玖怒火中燒,側身指著南宮邪說教起來:「喂,我不是物件,以後別扔來扔去,我的尊嚴碎了一地啊,知不知道,混蛋!」
「叫王爺!」南宮邪皺眉。
「嘎?」屁,誰叫誰孫子!她怒,繼續語言教育,「知道我剛剛悟出什麼嗎?你……南宮邪是天下間最差勁的男人,做為夫婿不合格。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夫毒不弒妻……」
「夫毒不弒妻?」南宮邪對她的說詞嗤之以鼻。他第一次聽人說這麼不靠譜的話,殺妻娶新歡不算什麼奇聞奇案,遠的不說,就南翼國每年被殺的正妻連起來可繞整個南翼邊境一圈。當然,做案凶夫所斷之頭足夠填滿平整條護城河。
「什麼眼神?對我的話,你有意見嗎?」林書玖咬牙,食指不客氣地擢中南宮邪右顴骨,連著幾指哚哚有聲,他不反抗,連半個凶氣的眼神都沒有。她就更加放肆了,爽快地用食指一真擢著,嘴裡不忘說教,「以後遇上做誘餌之事,請你發一丁點慈悲,別拉我下水。我是弱勢女流,需要貼心的呵護……」
唰啦,南宮邪撤走,身影無比瀟灑地跳下馬車,黢黑著臉向升好火的火堆走去。
失了撐力,林書玖一指擢空,用力生猛,吧唧一下栽到在馬車木板上,懸出半個腦袋盯著黑土黑地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