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人小色心大

  安頓好後，客棧老闆親民地送來酸梅涼茶一是壓驚，二是消暑，喝了一大碗甜中微酸的涼茶，林書玖滿足地咂巴咂巴嘴巴，將碗遞給身邊的虎蘭，半爬在窗欞上向下眺望。

  蘇城是個繁華的地方，從翻新的建築可以看出富人居多窮人居少，往街一瞧，偶有三兩個寒衣百姓，穿著也是極好，沒有落魄到結洞補丁，女子頭上皆有一隻拿得出手墜著珍珠的頭飾，身邊都有情郎相公護著，兩者都沒有的身邊也有老爹老哥跟著，再不濟富一點的有家丁，重一點的東西全都由男人們拎著。

  她喜歡蘇城，更喜歡蘇城的男人們，他們懂得疼自己家娘子和姐妹，尊重女性。不像南宮邪。

  「你看上去很無聊。」說曹操，曹操到，南宮邪不知何時進了房間，半倚在窗前瞧她。

  林書玖沒有動，頭枕在雙臂上，雙臂枕在窗欞上，看著稍顯擁擠的集市說道：「什麼叫看上去無聊，根本就是無聊透頂。王爺有興致陪我去集市走走？」

  她只是隨口說說，沒有報太大希望。

  眼前突然墜下一隻鼓鼓的錢袋，顏色是她喜歡的寶藍色，與南宮邪所穿的衣服相配，錢袋上繡著幾朵素雅桃花。

  「什麼意思？」食指輕勾，穿過繫繩，輕輕往懷中一帶，錢袋沉甸甸地掛在青蔥白指上，分量十足。

  「添些你要的東西。」南宮邪淡淡地說道。

  林書玖眼前一亮，偏頭仰望，有所期待地問：「你會陪我去買東西，像他們一樣！」

  指尖指向樓下集市一對夫妻，兩人停在一處賣女子飾品的小攤前，男人很認真地為身邊已有身孕的妻子挑選頭釵，溫柔地戴進她發間。

  嘎嘎，選景真好！她不過隨意一指，居然點出一幅溫情的畫面。某人就該頭痛擺臭了！

  南宮邪沒有表情的臉僵住：「讓虎蘭陪你去，小七也可以！」

  言外之意就他不可以，有什麼意思，兩人和她又不是那種關係。林書玖怔怔發呆，她在想什麼，她與南宮邪不過是飯票的關係，內心有那種期待就完了。

  啪嗒、啪嗒，林書玖重重地拍拍臉讓自己清醒，放空思想兩秒，調整表情OK，欣喜地勾著錢袋甩轉幾圈，然後收進手中招喚虎蘭：「虎蘭，我們出去走走，啊……帶上呂荷。」

  她表情轉換太快，南宮邪沒有看到她眼中流露失落，心裡不是滋味。

  被戲弄了，若不是她明媚笑眸半含狡詐和得意，他就認真了，然後呢，他會如何？

  沒有答案，只有一絲煩躁縈繞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慢慢結成心結。

  虎蘭看了看南宮邪，得到默許後才敢抱著她離開。

  「虎蘭，你是我的人，不要每次都向王爺徵求意見。」林書玖鬱悶，叫虎蘭的丫頭被王爺迷住了，什麼事都聽他的，視自己為空氣，不如蘇茉好。如此她分外想念蘇茉，這丫頭與蘇城有關係，大概是蘇城哪戶落魄望族的小姐。

  本是要請呂荷作伴，奈何尋不到她的人，自進蘇城後就沒見過呂荷，難道她沒有進城直接折回雲都了？如此倒好，省得有人盯著渾身不舒服。

  林書玖春風得意，心情大好，催著虎蘭出客棧。

  南宮邪立在窗前，看著她被虎蘭抱出客棧，興致高昂地東顧西盼，錢袋也不收著，掛在指間有一下沒一下轉著，招搖著等人來搶。

  「白痴！」南宮邪低聲罵著，錢袋裡裝了不少銀兩，他敢打堵，不出十步，定有人盯上她的錢袋。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話應驗了，從高處向下看去，一切都很清楚，她跳脫的身影很搶眼，身後已經跟著幾個宵小之輩，有一個膽大的搶先向她貼近，腳下生風準備搶完錢就跑。

  「小七，跟著王妃！」南宮邪黑著臉瞪向還在把玩錢袋的女人，暗自嗤笑南蠻王，果真是老了，挑個細作如此笨拙。

  「哈啾……」林書玖打著噴嚏，心靈感應般回頭，瞧向身後的升龍客棧，她房間對街的窗戶開著，依稀看到一抹身影閃過，仔細瞧又沒身影，離開時屋裡還有南宮邪在，似乎是立在窗前觀景。

  正發怔時，有人突然擁擠過來，林書玖臉色大變，眸里降下寒冬初雪，冷冷地。

  「小七哥，你也來逛街！」目光一轉，瞧見小七立在身後，手中捏著個年輕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十四的光景。

  習武之人手力比一般人強數十倍，那少年也不知犯什麼事，惹惱小七，被他大力捏住手腕分筋錯骨，咔啦咔啦三兩下十指被擰變形，少年痛得面部扭曲，連連求繞。

  「大爺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不知這位姑娘是大爺的女人……」

  「啪！」小七和林書玖同時給了少年一巴掌。

  「你小子眼瞎，什麼叫我是他的人？」林書玖陰著臉，兇巴巴地瞪向少年，拍拍虎蘭示意抱她過去與小七站在一處，然後用手指比比自己和小七的臉呵問，「我們有夫妻相？」

  少年得了巴掌，心裡清明了，面對窮凶極惡女羅剎既不敢怒也不敢言，拼命搖頭否定，雖然從打他的默契的上看很像，但打死也不能認啊。

  林書玖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問：「兄妹？」

  少年依然搖頭，心裡哀怨。

  「主僕？」

  少年搖頭，擺了兩下頭感覺女羅剎眼神不對，馬上改為點點頭，這才讓她滿意地笑，仍不放過他：「誰主誰仆？」

  姑奶奶，他不過是個偷竊沒有得手的小賊，不要硬改他職業操守，讓他面相算命看運勢啊！這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一定會被同行恥笑的。

  少年欲哭無淚，抬起手狠狠地咬兩口，比出兩根手溫吞緩慢地擢擢眼睛，嘴裡嘀咕著：「讓你手賤，讓你眼瞎……」

  「王妃，他只是個小賊。」小七看不下去，弱弱地開口解圍，有意放少年離開。

  「我知道。」林書玖點點頭，掂掂手中的錢袋眼神不善地說，「他盯上了我的錢袋，雖然偷搶未遂，但有此打算也是不對的。小七哥，把他送去官府吃幾日牢房，讓牢頭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德準則。」

  「你……」少年忍無可忍，狠狠地瞪住她狡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偷你錢袋？你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別人心裡的想法，小心我告你誣陷之罪。」

  「喲，挺傲氣嘛！」林書玖笑，讓虎蘭抱她到少年面前。

  少年很緊張，退後半步硬著頭皮凶凶地吼著：「干……幹嘛？」

  「找你偷東西的證據。」林書玖不俱他，伸手從他衣臂上挑下一根細細的絲絛，放到少年眼前，再提起手中的錢袋，將墜在錢袋上的絲絛與之比對，同樣的寶藍色，就連長度也一樣。

  少年臉色大變，眼中已有畏懼之色，腳下猛踢向小七大腿，掙扎著想要逃走。

  「抓……」林書玖剛喊出一個字，少年咬傷小七的手，貓腰鑽進人群里逃走。

  「你怎麼不抓住他？」林書玖驚訝，以小七的武功不可能連個小賊都控不住，他是有意放走那小子的。

  「不過是個孩子，王妃何必較真。」小七看了看受傷的手，濃眉輕挑。

  「他怎麼可能是個孩子，那混蛋……」如果是偷錢袋她自然不會小題大做，關鍵是，那小混蛋吃她豆腐，趁著搶錢之時抓揉她胸部，動作挑逗十分猥瑣，不光如此，小混蛋出手很快，揉完胸錯失搶奪錢袋良機，退時不甘心手賤地捏她屁股。

  這是恥辱，不能道給外人聽。

  小混蛋已經跑，林書玖不得咽下一口惡氣，不和小七作過多的解釋，擺擺手道：「算了，放就放了！虎蘭，把錢袋收著，去前面看看。」

  「是，王妃！」

  「笨，在外不要叫王妃，叫姐姐……算了，叫主子吧！」以虎蘭一板一眼的個性，想讓她改口很難。

  「小七哥，你請自便，我不介意身邊多個男人拿東西。」林書玖輕笑，眸里有著算計，光明正大地算計。

  小七被她看得全身寒毛倒立，寒顫道：「請主子不要再捉弄小七，主子身份尊貴，不宜與小七兄妹相稱。」

  「死腦筋！」林書玖鄙視小七，讓虎蘭繼續向前走。

  三人二前一後逛完大半個蘇城，胡亂買了一大堆東西全由小七一人抱著，小盒子重著大盒子足足堆了半人高，被小七抱在懷中瞬間高過他頭頂，擋住視線，一個不留神就會跟丟。

  小七備感艱辛，王爺太寵王妃了，月奉給太多，苦慘了他！

  夕陽西沉，天邊緋紅雲朵散去，天光漸漸微弱起來，蘇城亮起萬家燈火，街上又是另一翻景致，各式燈籠高高掛起，燈火映亮大半個天空，投下斑駁光影。

  小販更換，有精神地大聲吆喝吸引顧客。來往行人有了變化，白日裡還有閨閣小姐帶著家丁丫環出門遊玩，到了夜裡全都沒了身影，只有農家女子出門販些東西。

  林書玖回頭對著一堆高迭的盒子打趣道：「小七，城裡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都閉門不出，我比她們貌美，定會成為採花賊的目標，你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看好你喲！」

  最後一個電眼拋出，還好有盒子擋著，小七才會如此從容淡定，抱著盒子緊跟其後。

  「虎蘭，我餓了，去東邊槐樹那家吃碗青蔥面再回去。」林書玖摸摸空腹感強烈的肚子，隨便良心發現犒勞苦力小七，「小七，你要吃麼？面里加蛋還是牛肉？」

  「一切由王妃做主！」小七隔著盒子說話。

  「那好，給你加半斤牛肉，一壺燒酒。」男人都好這口，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