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坑爹懼內

  粗俗，林老頭竟然找來市井女子代嫁。

  林書玖知道自己不討他喜歡，見他露出嫌惡之色，心裡結著疙瘩十分不舒服，抖著眼角索性無視，拿著一枝削好的細木籤剔起牙來，樣子狂放恣意帶著十足的痞氣，活脫脫就是個女土匪、街霸菜市娘。

  南宮邪眼角抽搐，很想踢她一腳提醒她為妃該有的優雅得體，或許他該把人送進宮裡，讓她跟著嬤嬤學學規矩。

  「王妃，我們該隨王爺回去。」蘇茉見兩人暗戰，面容微僵，硬著頭皮解圍，巧言中帶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她需要鄴王的幫助，不想失去靠近他的機會。

  林書玖好奇地看著蘇茉，蘇茉細微的表情掩藏不住最真實的想法，眸中隱著算計，迫切想要回到鄴王府。今夜之事多虧蘇茉幫忙才能有驚無險，欠她一份人情要不要幫她一把，助她回到鄴王府？

  沒等她考慮清楚，破廟外響起車馬聲，林書合頂了王熙鳳的亮點-——未見其人聲先聞，急切地喚她名字：「玖兒，玖兒在嗎？」

  「在、在的！」林書玖一掃胸中鬱悶之氣，開開心心地蹦出破廟向林書合招手打招呼，「大哥，我在這裡，你怎麼找來的？」

  她這話問得白痴，喊完話後才發現林書合不是一人前來，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聽到她的叫聲，林母掀開帘子露出一張擔心的淚顏，泣囁著喚她：「玖兒沒事吧？」

  不光如此，帘子一掀，車裡還露出另一張，林絳煥黑著臉，冷冷地盯著她看，那目光像帶刺兒一般，扎得她渾身不舒服。

  林書合快馬上前，翻身跳下馬背，一把拉住她仔細地上下打量一遍確定她沒受傷後，長長地鬆了口氣，目光立即變得溫和起來，握著她的手有些後怕地感嘆：「還好沒事！」

  她若出事，他這輩子怕是不能原諒爹的自作主張，恩將仇報。

  「大哥……謝謝！」林書玖很感動，真心將他當做一位兄長，對他露出幾分撒嬌求寵的笑。

  林書合心中一動，寵溺地摸摸她的頭，輕聲安慰道：「沒事了，以後都會沒事，我會保護你。」

  兩人正兄妹情濃時，林母寒著臉拉住心有不甘的林絳煥匆忙走來。

  林書玖見著二老不同見著假大哥一樣高興，有些尷尬地笑著迎上去，介於南宮邪在場，只得以女兒的身份規規矩矩向二老請安問好：「爹、娘，早安！」

  「玖兒，可憐的孩子，快讓娘看看，傷到哪裡沒有？」林母擔心地扶她起身，仔細將她上下打量一遍，見她沒有受傷，不由得鬆了口氣，回頭狠狠地剮了眼林絳煥，無聲地說了句：瞧你幹的好事，還好孩子沒事，不然有你受的。

  林絳煥老臉一紅，面容尷尬，默默地移開視線。怕娘子刁難，只好僵著臉上前對林書玖說道：「夜深寒涼，你在野外呆了一夜，還受著內傷，早些回府找大夫看看，別感染風寒。」

  就這樣，說好的道歉呢？

  林書玖盯著假老爹，一臉欺許地等著他道歉。昨夜之事全敗他一手所賜，差點命喪破廟，讓他道歉沒什麼過分的吧。

  林書合看出小妹的心思，想想自家老爹倔傲的脾氣道歉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目光微轉，看向一旁的娘親，心裡有了主意，立即輕輕笑出聲來：「爹，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對玖兒說？」

  說話時，林書合聰明地對林母眨眨眼睛，採用曲線救國之策，讓懼內的爹在娘的催促下向小妹認錯。

  林母心領神會，立即明白兒子的意思，麗顏微沉，美眸帶怒，暗暗伸手狠狠地掐掐林絳煥的腰，皮笑肉不笑地提醒：「老爺……」

  臭小子，我還是不是你爹？竟然和你娘合著伙來幫她。

  林絳煥怒髮衝冠，卻不敢對娘子發火，只能狠狠地瞪了眼吃裡扒外的兒子，生硬地向林書玖道歉：「昨夜的事是老夫不對，請姑娘原諒！」

  聲音細小如蠅，生怕別旁人聽到丟了面子。

  「什麼姑娘？叫玖兒！」林母不滿地又重重擰他腰，笑著幫腔，「玖兒，老爺他一時糊塗，你別往心裡去。」

  糊塗，這一糊塗就是兩條人命啦，咋說得跟少吃一頓飯似的毫無罪惡感。官家果然都不一樣，耍起橫來一樣一樣的，都沒有羞恥感。

  嘖嘖嘖，林書玖暗自咋舌，翻著白眼調整表情，瞬間化干戈為玉帛堆滿一臉甜笑討好道：「看娘說的什麼話啊，咱們是一家人對吧？一家人難免有磕磕碰碰，哪能放在心裡記仇。你說是吧，爹！」

  她特意拖長爹字發音，並目露壞笑，讓林絳煥一時間哭笑兩難，尷尬地冒了一身冷汗，趁著娘子不注意，重重地握住林書玖的手，戒備地悄聲問：「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聯絡感情，加深和親人之間的羈絆，你有什麼意見嗎，爹？」林書玖一臉無辜地看著隱忍的林絳煥，在他怒目之下故意親切地挽住林母的胳膊，向他發起挑釁的目光，旋即聲線甜美地撒起嬌來，「娘，昨夜不是說過要給玖兒做好吃的嗎？玖兒餓了，我們回府吧，然後陪娘一下到廚房，膜拜膜拜娘的手藝。」

  南宮邪遠遠地，從容地倚在半扇破門前看她裝乖賣巧，暗暗戲弄報復林絳煥，朝中有名的古板寒霜臉被她擊得支離破碎，神色瞬息千變，他忍不住淺淡輕笑，眸中沉色，映著她活潑的身影。

  「王……王爺！」林絳煥被林書玖分了心神，半時後才注意南宮邪在場，心中一沉，面容頓時蒼白，目光露慌張之色。

  昨夜之事暴露了，為何鄴王會在此處，和她在一起？難怪派來的人會失手。

  代嫁之事罪犯欺君，鄴王會做何處理？

  「爹……」林書合皺眉，輕聲安慰父親不要自亂陣腳，「收收心神，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

  會嗎？

  林絳煥看了兒子一眼，然後面容才漸漸平淡回歸古板，直面南宮邪：「王爺昨夜與小女夜出賞月，興致雖好，卻欠缺考量，雖是炎炎半夏，夜裡還是一樣寒涼，別受了風寒才是。玖兒，以後別再任性，纏著王爺陪你做些不靠譜的事。」

  賞月，不靠譜，這是說誰喃？她沒聽錯吧，賞月也有帶殺手玩自虐的嗎？她爹真是好腦筋，算計她來得心應手，隨手拈來個破理由，都不怕人恥笑了。

  牛，她除了給他豎起大拇指，再豎小指，別無他法。

  坑爹啊！

  林家母子三人同時滿頭黑線提，狠狠地抖著眉眼，給林絳煥誇讚而鄙夷的矛盾眼神。

  南宮邪也不例外，嘴角抽搐，在心裡狠狠地罵他老狐狸，沒臉沒皮。

  小七和蘇茉不敢露面，躲在廟裡猛抽面部肌肉，然後捂著肚子暗自發笑。

  最悲劇的是林書玖，聽完教訓後不敢反駁，還得一臉誠肯心帶愧疚地認錯，幽幽地說句：「是，爹說的是，以後玖兒自會注意，再也不讓王爺相伴荒郊野外賞月。」

  她怪裡怪氣地回話，表面一派正經，將表里不一之詞詮釋得淋漓盡致，逗得南宮邪輕聲悅笑。

  笑，笑屁啊，遲早有天讓你面癱！

  聽到他的笑聲後，林書玖胸中激起千層火氣，狠狠地剮他一眼，回頭拉著林母登上馬車，想起蘇茉還留中廟中，立即掀開帘子鑽出半個腦袋朝破廟喊叫：「蘇茉，死丫頭趕緊走啦，還磨蹭什麼，想留在破廟餵蚊子嗎？啊……出廟時注意環保，先把火滅了。」

  「囉嗦！」廟中，蘇茉聽到她的叫聲，眉尾一揚，拿起破舊香案上擺放的香爐，用冷冷香灰撲滅火堆，然後匆匆忙忙跑出破廟，跟在馬車旁隨行。

  「別客氣，上車吧！」林書玖沒有主僕之念，伸手將蘇茉讓上馬車，低頭附在她耳邊得意地小聲道，「瞧見沒，又一個河西這流，還是個俱內的。以後討好林夫人就可以了，保管林大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出聲。」

  瞧這德性，小人得志！

  蘇茉鄙夷地瞪她一眼，很是同情局內的林絳煥，心卻受她感染，得意地揚起眉眼。

  不料，車簾被人掀開，林絳煥突然冒出來，嚇得兩人心中陣陣心虛，得意之色全僵在臉上，被他瞧了個正著。

  「哼！」林絳煥看了眼林母，不敢哼得太大聲，目光嚴肅地來回剮了兩人，然後才鑽進車內與林母半肩威嚴端坐。

  小聲冷哼缺乏氣勢，聽上去有些怪異搞笑，兩人忍不住露出尷尬的笑，默默地憋著笑意分坐兩邊，遠遠拉開與林絳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