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凡心

  「微臣以為，現在正值雨季，叫百姓挖河床泥沙不現實，還是要在孟縣東北處開闢雲河支流，把部分水引流了，避過今年的澇災，讓百姓緩口氣，入了秋，再挖泥沙也不遲。」

  吳大人說的不無道理，樂正宗志 也只是點頭，不曾說什麼。

  樂正宗志心裡早就有了一套方案，和吳大人的想法有些一致，但又不一致。

  樂正宗志不想說，是因為這個年代不比現代，地圖都是人工畫的，不如衛星勘測準確，現在和吳大人紙上談兵不如到時候實地勘測去。

  「叫船夫往齊縣方向開船。」

  樂正宗志說完這句話，吳大人傻眼了，甚至有些生氣。

  都什麼時候了！嘉貝勒居然還要現行齊縣，去看自己的老丈人！

  吳大人甚至認為，樂正宗志不靠譜了！

  見太醫來了，吳大人找藉口尿遁了。

  樂正宗志胃裡正難受著呢，沒有看到吳大人的臉色變了三遍。

  鄂羅哩倒是都看見了，但他不會說的，他跟著樂正宗志這麼多年了，樂正宗志的能力多少學了些，樂正宗志白天看地圖標的點，他可都是看過的。

  去齊縣自然不是像吳大人想的那般去看老丈人去，齊縣作為雲河的上游，自然是要從齊縣看看的！

  太醫看過樂正宗志的嘔吐物，還為樂正宗志把了脈，才道樂正宗志精神太亢奮了，導致暈船了。

  「殿下您得好生休息，微臣聽說明日還要走半天水路呢，過了明天就要到南方了，微臣為您備好了水土不服的藥了，明日便給您送過來，防禦著也是好的。」

  這太醫年歲不大，三十不到的樣子。

  隨行的還有一個年紀近五十的老太醫，老太醫擅長解疑難雜症，是專門為了孟縣的老百姓去的。

  這個年輕的太醫，醫術出眾，身子結實，青鷹帝專門為樂正宗志挑選的。

  青鷹帝也怕老太醫自己先倒下。

  「你有心了，退下早些休息吧，我的身體就有勞太醫照顧了。」

  樂正宗志喝了好幾杯苦茶水，靜了靜心，躺在床上又拿起了筆。

  樂正宗志從小跟所有的男孩子一樣，喜歡看挖掘機運作和修建房子。

  後來又學了理科，多多少少了解橋的構造和水利方面的知識。

  說實在的，修橋和修大壩是不一樣的，在這個年代沒有個一年半載怎麼也建不好大壩。

  就像剛才吳大人所說，在孟縣以北開支流，沒有大壩控制水量，一下子沖了輝縣怎麼辦？

  就是這個原因，樂正宗志怕吳大人到時候擅作主張，畢竟人家才是真正的欽差，要是到時候山高皇帝遠，樂正宗志被吳大人下了套可就不好了。

  畢竟孟縣連年受災，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趁著現在不直接去齊縣勘察地形，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了。

  「殿下，時候不早了，咱要保重身體啊！」

  鄂羅哩輕聲說道，樂正宗志頭都沒抬的說道：「我知道，但是有些想法不等人的，要是現在不畫出來，明日就想不起來了。」

  樂正宗志在畫大壩，當然不是那種三峽大壩宏大，那種大壩還不是樂正宗志能憑著前世記憶能夠畫出來的。

  樂正宗志畫的是類似黃河上許多中等水庫那樣的大壩。

  不需要多麼的精緻，不需要確切的能把水量控制了，現在需要的是質量上加強。

  雲河的支流直穿齊縣南郊外，要是沒有大壩，很有可能會讓齊縣受到波及。

  所以需要兩個大壩，雲河上流一個，支流一個。

  但具體還是要去看過齊縣的地形才行！

  畢竟想法是沒有問題的，就看實踐了。

  這大壩的目的是，在水量大的時候能夠阻擋一下，而且質量得特別好，不被沖翻。

  在水量小的時候，雲河上游齊縣大壩閘門放下來，支流的閘門抬起來，這樣齊縣東北的山那邊就可以有效的清淤泥了。

  這樣一來，一到雨季支流閘門抬高些，主流的閘門降低些，孟縣也不至於被淹。算是個一勞永逸的工程吧。

  樂正宗志嫌毛筆費事，索性叫鄂羅哩去後廚罷了幾根鴨毛鵝毛來，又找了小木棍來。

  樂正宗志不禁想，要是有個鋼筆，哦不，就算來個鉛筆芯也行啊。

  鄂羅哩不知道樂正宗志要做何，還是迅速找了來，樂正宗志要這些物什，一定是有用的。

  然後鄂羅哩被樂正宗志指使著拿著小木棍在蠟燭上烤。

  樂正宗志自己拿了匕首，對著鵝毛鴨毛削。

  樂正宗志先是拿著鵝毛蘸著墨寫了一個公式，覺得不好用，寫了一半就沒磨了，太慢！

  又拿著鄂羅哩燒焦的木棍，開始寫，感覺比鵝毛好用多了。

  「鄂羅哩，再找些樹枝木棍來，你烤我寫。」

  鄂羅哩忙應著去找了。

  樂正宗志一直計算公式，草稿紙壘了半尺高。

  樂正宗志算到了寅時，眼見著天就要亮了，樂正宗志才停筆。

  還是沒有算完，古代沒有計算器，算盤又不能開根號，實在是算的腦子都懵了。

  好在要用的公式和一些大致的數量都算出來了。

  鄂羅哩不敢懈怠，還在一旁烤著樹枝。

  鄂羅哩那裡見過那些字母，什麼log之類的，鄂羅哩只覺得自己主子太厲害了，算的都是些天文數字！

  林素曦不知道樂正宗志將要做的事情，樂正宗志也不知道林素曦現在著手做的事，一個是修水壩、一個是印刷術，說起來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兩個人的大方向上居然是不謀而合的統一。

  若是他們兩個互相知道了，雙方所做的事情，會不會覺得他們兩人是不是心有靈犀。

  林素曦不知樂正宗志將會何時回來，只知道樂正宗志不會長時間的拖延。

  樂正宗志想要自己見證他們愛的結晶的出生，他甚至有著要陪產的心思。

  林素曦具體懷孕到五個月幾天是不好說的，古代的醫術實在是有限。

  樂正宗志估摸計算五個月再加十五到二十天的樣子，而女人懷孕一過了七個月，每天都是危險的。

  想到這，林素曦心裡暖暖的，她現在居然能感受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樂正宗志心之所想和心之所向，實在是妙極！

  林素曦懷著身孕，也不苛待自己，每天練字也只是早晨間或的去給完顏皇貴妃請完安回來，練那麼一個半時辰。

  一個半時辰說短也不短，三個小時足夠了。

  練了十天，林素曦抄完了一本佛經，正巧完顏皇貴妃和玄度雅一同過來看望她。

  她們是早晨來的，林素曦沒去請安，完顏皇貴妃就帶著來請安的兒媳婦玄度雅來看望林素曦，她們進來林素曦就在門口迎接。

  婆媳倆一進來，就看到林素曦在抄佛經。

  說實在的，玄度雅是見過林素曦的字的，寫的不夠那麼娟秀，說起來還有點桀驁不馴，像是一般男子的書法。

  今日一見，林素曦的書法居然突發猛進，還是不娟秀，但一看就知道是女子寫的。

  完顏皇貴妃也接過來端詳半日，「我兒的書法居然練得如此之好，屬實不易，後宮能及我兒的恐怕也沒有。」

  林素曦被完顏皇貴妃夸，是在玄度雅意料之內的事。

  林素曦聽了有些謙虛，但心裡想的是，活了兩輩子了，要是還寫不好漢字，那不是很沒面子嗎？

  你這麼夸，我不要面子的嗎？

  但嘴上還是說道：「額吉的意思我明白，我的字體像男兒般，後宮妃嬪都是娟秀的字體，所以我才會凸顯出來，其實寫的也沒那麼好，額吉就是想誇我而已是吧。」

  林素曦俏皮的撒嬌，完顏皇貴妃心想，確實是因為想夸林素曦。

  就算林素曦寫的字不好看，皇貴妃還是會夸林素曦好，抄佛經養心性什麼的。

  「你這嘴呀！」

  完顏皇貴妃笑道，林素曦忙請皇貴妃去坐榻那邊，坐了下來。

  「叫煥採去把葡萄洗了拿過來，新送來那個。」

  煥采今天本是休息的，但是完顏皇貴妃來了，讓二等宮女伺候是不合規矩的，只得把煥采喊出來。

  「姐姐快來坐著。」

  玄度雅一直拿著林素曦抄的佛經不放，她也是喜歡林素曦的字體。

  「妹妹的字又有進步了，姐姐看著十分喜歡，想臨摹。」

  玄度雅慢悠悠地走來，過來之前十分不捨得放下林素曦抄寫的佛經。

  完顏皇貴妃有些詫異，玄度雅此時不該說這話的，要是皇貴妃不知道玄度雅的品性，還以為是捧殺樂正宗志的寵妾呢！

  「個人有個人的筆法，臨摹了別人，再做自己就不像了，雅兒。」

  玄度雅一聽臉刷就紅了，她以為皇貴妃所說另有深意。

  因為玄度雅確實想學林素曦的舉止，也想稍稍博得樂正宗志的寵愛。

  「是，母妃，媳婦知道了。」

  林素曦當然是傻乎乎的不明所以，不就是想臨摹嗎？這有什麼好說的？皇貴妃為什麼要攔著玄度雅？

  林素曦雖然這麼想著，但是看煥采端來了色澤鮮艷飽滿的葡萄時，整個人又被好吃的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