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嘉貝勒

  真千氏搖著頭，嘆息著在大風裡婀娜的走了，留下李氏一個人看著真千氏小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站在風口裡，元柳叫李氏，李氏不回聲。

  只是眼淚留的直直往下墜，掉到地上立馬結成冰。

  呼呼的大風小了不少，很快就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李氏看著大雪，眼淚模糊了視線，忍不住錘了兩下胸口，朝西邊跑去。

  林素曦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背影跑走了，叫小幸子去看看，自己也慢悠悠的朝屋裡走去。

  「居然下大雪了，初雪啊，但願今夜暖一些，別叫窮苦的人再受這等天災了。」

  尋芸也襯著林素曦所說的，「不乾冷，自然會暖些。只是這瑞雪兆豐年，要是雪下多了，雪化的時候就更冷了。」

  主僕倆互相嘆息著，慢慢往回走去，直到消失不見，留下一輪彎彎的明月和漫天的飛雪。

  「哎喲，我這苦命的女兒喲！居然是個不受寵的，這以後該怎麼過啊！」

  林母完顏氏，聽到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瞬間悲傷達到了極點。

  自林素曦非常不受寵的消息從李末口中說出之後，宮人害怕不敢說，但也有敢說的，先是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然後才傳往民間，傳進林家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半年之久。

  完顏氏哭了好一會兒，這才看見林皓風和林海哲父子倆，面露憂心，但什麼也沒說。

  林老太太也是心裡難過，落著淚花，心裡直罵那算命的，說什麼林素曦天庭飽滿、耳垂碩大、面相和宜，是大富大貴的面相。還當入了四皇子後院，定是個有福氣的，不成想…

  「你倆怎的不吭聲？」

  完顏氏看著父子倆，靠人傳消息慢，指不定閨女受了多久的委屈呢！

  「你倆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父子倆確實是知情的，畢竟在四皇子後院做安人是很體面的一件事。

  不服氣的那些個人，不就盼著他女兒過得不好嘛？

  「娘，兒子不知，只是兒子覺得兒子官職太低了，若是兒子官職高些，妹妹定不會受四皇子不待見！」

  林海哲都說不知道了，完顏珏只能閉口不說話來了。

  完顏珏搖了搖頭，淚水嘩嘩的流，手捂著眼睛，淚水還是能從不再年輕的指縫中流出來。

  「可你的職位不敢往上攀升啊，你爹清廉，升官也難啊！」

  林海哲忽的站起來，朝祖母和母親一拜，「兒子和父親商議商議，定不叫妹妹再受了委屈！」

  經過商議，林皓風同意並支持林海哲棄文從武，老太太是說什麼都不答應，完顏氏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可是林皓風職位低，家裡進項也少。林素曦也在宮裡痛苦度日，一咬牙一跺腳，就同意了林海哲棄文從武。

  至於其他兩個哥哥，年紀大了，職位也有待提升，所以有其他想法也都被完顏氏阻擋了，畢竟林雨哲的孩子還小，林江哲的媳婦就快生了，棄文從武並不是什麼好事。

  也唯有林海哲年紀輕，也尚未成親，人也機靈，去了戰場不吃虧。

  來年二月初徵兵的時候，托人舉薦進了兵營，林海哲開始了苦哈哈的訓練！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

  這臘八一過，宮裡冷冰冰的，反倒是外邊已經開始張燈結彩了，年味十足。

  待到過了臘月二十三的小年，宮裡也開始徹底的清潔打掃。

  打掃完，宮裡也掛上了通紅的大燈籠，還有紅丹丹的小旗兒被綁在彩帶上，從房檐綁到院牆上，風一吹起來，小旗子發出「撲撲」的響聲，還迎著風飄洋。

  過年的時候，四皇子終於帶著真千氏一同去拜年了，或許是真千氏會說話嘴兒甜，回皇子所之後，傳言總是在誇讚真千氏。

  真千氏心氣兒又高了許多，瑞安人那頭四皇子已經很少去了，她本就不想與嫡夫人爭。

  現如今四皇子的賞賜源源不斷的往真千氏屋裡鑽，就等著正月底出了孝期，才是她真千氏的全盛時期！

  林素曦很久都沒得過賞賜了，不過新年紅包自是沒有落下。

  玄度氏給了林素曦一個紅包，除此之外是一雙十分柔軟且底子又厚的軟底繡鞋。

  四皇子給了所有人一個紅包，加一個小禮盒，至於裡面的東西，林素曦不想去詢問，也就不知道了。

  林素曦盒子裡的是一支玉簪。只見那簪子通體碧綠，簪身光滑細膩，簪頭一朵梅花悄然綻放。

  雖看不出新奇的點，但那玉料通透，是極少見的珍品！

  真千氏和李氏各給了林素曦一對耳墜子和兩匹上好的料子，錢財上但是什麼也沒得。

  作為皇子所里位份最低的安人，林素曦表示樂得自在！又有大家的禮物收，何樂而不為？

  萬歲殿下在正月初一的大典上重新「開筆」、「開璽」，寫的第一份字，是：國泰民安！

  期盼百姓過的好，國家安定祥和！

  第二份，是：家和萬事興！

  這話里似乎是有話的，按時萬歲殿下還年輕，僅存的兒子們不用提早的惦記皇位，不必爭鋒，家和萬事興！

  第三份，獨獨寫了一個字：嘉。

  正月十五下了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愛新覺羅·樂正宗志，孝友寬厚，夙夜憂勤，天資睿哲，聖敬日躋，植性忠孝，翼翼小心，禮樂生知，聰明天縱。溫文敏裕，博厚寬仁。今賜號：嘉，著為嘉貝勒，擇正月二十八為良辰吉日出宮。欽此。

  「嫁給殿下，我整三個年頭了。」

  林素曦看著正月十六天上又圓了幾分的月亮，說道。

  四皇子摸摸林素曦的腦袋，心裡也有些酸澀，「本該是頭兩年穩固寵愛的，只可惜額吉祈福期和皇奶奶孝期，卻是可惜了這兩年光景，要是皇奶奶還活著，皇奶奶這會子都能抱重孫子了。」

  林素曦搖頭，「不甚可惜，殿下對我一直都好。只可惜慧怡皇太后去的太年輕了。」

  四皇子睹月思人，林素曦也是，想爹娘、想老祖母和哥哥了呢。

  「你想家了吧？」

  四皇子這是被林素曦去了角樓，這裡地勢最高，能看見整個皇城和外邊的些許景色。

  「是呀，想家了，兩年了，爹娘也一定很想我吧。」

  此時林素曦的心情和四皇子的心情是一樣的，林素曦在深宮為安人，見家人的機率幾乎為零。

  過孝期的時候，離出宮還有五天，頭一天晚上自然是嫡夫人玄度氏的。

  再者，玄度氏聽了林素曦的話，睡之前被窩裡輪流換湯婆子去暖，被褥芯也換成了蠶絲的，地龍也燒的旺了，火盆子還格外加了一個。

  比起林素曦屋裡只有一兩個火盆，四皇子現在更喜歡去玄度氏屋裡。

  平時四皇子想起林素曦，思念林素曦了，就白天去，夜間是萬不敢在六九之前同林素曦住了，林素曦一熱就會蹬被子，這可嚇到了四皇子。

  一連三日都是玄度氏承寵，林素曦每日去請安的時候，感覺玄度氏面色紅潤有光澤，精神也是好得很，容光煥發的。

  「夫人這臉色越來越好了，我們姐妹們您看看，一個個臉色都蠟黃蠟黃的，夫人您說說您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

  真千氏含沙射影的說玄度氏一個人霸占了四皇子，要讓玄度氏顯現出嫡夫人的寬容，督促著四皇子雨露均沾呢！

  玄度氏面上一紅，也就一閃而過了，臉上露出不喜來：「殿下去哪自有殿下的打算，我若往外推，怪罪下來側淑人你來擔著？」

  真千氏剛開口，就聽到李氏說：「側淑人呀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以前殿下在你那時間久了，怎的不見側淑人讓殿下雨露均沾呢？」

  李氏人高馬大的在後頭坐著，臉上也沒有露出不悅，就宛若一個局外人，一口一個大實話。

  玄度氏會心一笑，林素曦豎著耳朵聽她們不罵髒話的吵吵。

  「可如今，就算我讓殿下雨露均沾，也沾不到你，你在這急吼吼的好什麼，你的笑話不夠多麼？」

  真千氏氣的眉毛都豎了起來，話又說的生硬十分，林素曦似乎有些話都聽不懂，真是要好好學學滿文了。

  李氏見真千氏當寶貝似的戴著她送給真千氏的瑪瑙手鐲，臉上露出笑容，「這我到不在乎了，殿下心裡有我便好了，只是殿下心裡有沒有側淑人，我就不說了。」

  真千氏還想懟李氏，林素曦就起來告退了：「夫人姐姐，奴才身子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玄度氏點點頭，林素曦剛轉身就聽到玄度氏趕人：「你們也都走吧，我這還要禮佛呢。」

  晚上，不知是夫人跟四皇子說的，還是四皇子自己想過來的。

  「奴才給四皇子請安，四皇子吉祥。」

  今日林素曦行的是大禮，倒是嚇到了四皇子，以為林素曦怎麼了呢。

  「你這是做什麼？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林素曦噗嗤就笑了，「打明兒起，您不就是貝勒殿下了麼，再給您正經行個禮，明天就是新的開始了。」

  四皇子哈哈大笑，還順道捏了捏林素曦的嬰兒肥，才坐著把林素曦拉到懷裡，還點著林素曦的鼻子說：「這話我愛聽！你呀，不但變聰明了，居然還學會說話了！該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