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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2章 戒石銘碑

2023-12-21 20:39:28 作者: 樂港船長
  這樣的回答,阮大鋮是不相信的,但他苦思冥想也沒思索出合理的緣由。

  江南的盛夏很是炎熱,阮麗珍在屋內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天上懸著皎潔的月亮,順著窗戶將月光斜斜地射進她的閨房。臥室外是大片的竹林,在晚風的吹拂下不住發出嘩啦聲,枝葉的影子映射在牆壁上,不住地搖曳,就仿佛阮麗珍此刻的心情。

  她在想白天動手打人的那個年輕公子,很想再見到他。

  皇帝晚上回到租住的河房,跟阿良的親娘說起宋獻策求愛的事,這不到三十容貌出眾的馮麗都猶豫,沒有立刻回答朱由校。朱由校也沒有強逼,允許她好好想想,是要守寡還是再嫁,當然了,再嫁也未必就要嫁給宋獻策。

  鬥毆之後的第一天,朱由校打開房門,早晨的陽光立刻傾瀉而入,像一匹金色的絲帛懸在空中,眩人眼目,光束中翻滾著無數灰塵,顯得那麼活潑,生機勃勃。

  昨日,皇帝遇見的那些小乞丐,從他們悽慘的身世,了解到大明底層的百姓遭遇。朱由校覺得他們的悲慘人生大概感受不到陽光的美好。

  有一個小乞丐叫張驢兒,他家在江寧縣原有十畝水田,十幾年前,河堤潰塌,被流沙掩埋了五畝。水退後,留下五六尺深的黃沙碎石,根本無法開墾,因此家中實際的水田只剩下五畝,每年納糧派佚,卻依然按十畝計算。

  張家雖多次央人寫帖子到縣衙說明原由,均被打了回來,因為納糧冊里的田畝,早已進入朝廷的魚鱗冊。戶部每年都根據這些田畝徵收糧賦,攤派丁稅。如果江寧縣少了五畝,就該他縣令自掏腰包納糧交稅。因此這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想解決它卻比登天還難。

  抱了這天大的委屈,張驢兒的父輩卻求告無門。每年交納皇糧一斤一兩也不能短少。丁門小戶人家,日子本來就過得艱難,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五畝田交十畝田的皇糧,若遇上豐年,少還可以留下幾斤稻穀,若遇上災年歉收,所收稻穀全部上交尚不足數,一家人生活就完全沒有著落了。

  如此十幾年積欠下來,張驢兒的爹娘披星戴月勤扒苦做,反倒欠下官府皇糧若干,折合稅銀有十一兩之多。最後父母積勞成疾而死,死在南直隸清丈田畝之前,張驢兒求人變賣田產,為父母置辦棺材入土為安,自己則是淪落街頭乞討為生。

  還有一個小乞丐叫陳蒼,他爺爺是個彈棉花的,是朝廷的匠戶。匠戶的資格是十年一審,陳蒼的爺爺在核定為匠戶的第二年去世了。按照規定,應徵稅的匠戶十年一審,期間消亡者准予註銷。但衙門不遵守規定,強行徵收陳蒼家裡的匠班銀,陳蒼的爹被抓到牢里拷問,最終弄了個家破人亡。

  匠班銀原是在城裡頭徵收的一種差稅,凡木匠、瓦匠、漆匠、裁縫、鐵匠等一應百工匠戶,每年需得向官府交納稅銀四錢五分,稱為匠班銀。此制定於國初,戶籍一成不變。中間如果出現了絕戶、逃戶,則里甲賠付。這樣一直強行徵收至嘉靖年間,地方司牧里甲叫苦不迭。嘉靖年間,一位御史就匠班銀徵收之弊病寫折上奏朝廷,經多次廷議會商,世宗才恩准變通之法。應徵稅的匠戶不再一成不變,可以變動,死亡者可以註銷。

  現在來看,這個匠班銀的稅收,南京衙門是違反國法了,朱由校準備去南京巡撫衙門找徐兆魁好好聊聊這件事。

  從側門進了高大氣派的南京衙門,朱由校得知徐兆魁正在公堂審案,他準備在後院散步等待徐兆魁的公事結束,在溜達時,他看到了一塊古老的石碑。

  皇帝走到石碑前觀看,只見碑的正面大書三個楷字:

  戒石銘

  石碑背面的顏骨小楷,寫的是一段銘文。朱由校仔細盯著讀了起來。

  敕諭皇明天下郡縣戒石銘:

  朕念赤子,旰食宵衣。言之令長,撫養惠綏。

  改存三異,道在乙絲。驅雞為理,留犢為規。

  寬猛所提,風俗可移。無令侵削,無使瘡痍。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賦役是切,存國是資。

  朕之賞罰,固不逾時。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為民父母,須是仁慈。勉爾為戒,體朕深思。

  洪武十五年吉旦立

  這一方《戒石銘》碑,端的大有來歷:皇朝開國之後,太祖洪武皇帝治吏極嚴。他平生最厭惡的事情,莫過於官員貪墨,他每每囑咐六科給事中及十三道御史等諸路言官,對居官婪取之人,必及時揭發,不管證據確鑿還是道聽途說,都可上奏。

  這就是令貪官聞之喪膽的「風聞奏事」之權。如此苛嚴,雖不免有冤案產生,但對於官場養成清廉自守的風氣,的確大有裨益。即便如此,仍有貪利之官鋌而走險。

  有一位縣官貪墨了十兩銀子被人告發,洪武皇帝盛怒之下,下令將那縣官處死,剝其皮製成革,內中塞滿稻草做成「貪官標本」掛在縣衙大堂里以警示後來為官者:膽敢效尤者,殺無赦!

  懲罰如此酷烈,洪武皇帝仍心有不甘,洪武十五年,也就是殺了那位縣令不久,他聽了臣下的建議,製作出這一篇《戒石銘》頒發全國,用統一規格與書式勒石作碑,豎立在全國每一座縣州府衙門中,並諭旨每一個新上任的官員,到任之日,必須首先閱讀這篇《戒石銘》。

  看著這座石碑,穿越者想到洪武大帝當年反貪的雷厲風行,不僅陷入沉思。

  徐兆魁下了堂快步走向後院見駕,他看到年輕的皇帝盯著戒石銘碑觀察。

  朱由校回頭叫徐兆魁進書房與他討論的衙門亂收匠班銀的事,順便聊聊如何安置難民和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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