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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8章 地理學家

2023-12-21 20:39:28 作者: 樂港船長
  治水的歷史材料,皇帝看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只聽得外面總督府大門敞開的聲音,外出監督河政的左光斗回來了,不光他回來了,回來時左光斗還緊緊拉著一位中年人的手,臉上是遮不住的喜悅表情,他們快步疾馳回到府衙,身後還跟了一個身形健碩的青年。

  皇帝坐在總督府會客的大堂主座上,他悠哉地品著茶,對風塵僕僕剛進門的左光斗等人說:「左愛卿,還記得朕躬嗎?」

  左光斗先是一愣,然後急忙跪在地下行禮,說道:「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餘的官員閒雜人等也都傻了,反應過來以後,也跟總督大人一起跪拜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說道「萬歲」。

  「你們都起來吧,朕出宮在外,不必那麼多禮數,大家放鬆一點。」

  「陛下,禮數萬萬不可缺。陛下出行應該由天子親軍護送,隊伍應該按照鹵簿儀仗來設置,為何皇上要白龍魚服,以身犯險呢!天子萬一遇到危險,吾等臣子如何保衛大明的江山社稷。」左光斗很嚴肅地講道理。

  「左愛卿,現在國庫緊張,那麼大的儀仗隊伍要花費多少銀兩啊!如果是坐在浩蕩的隊伍中受人保護,朕又如何體會民間疾苦呢!我在老百姓的嘴裡面,聽到你左光斗清廉勤勉,親自抓修築河堤治水,朕要好好嘉獎你。」

  「謝陛下,微臣做得還不夠,不值得嘉獎。」

  「左愛卿,你身邊的那兩個布衣是誰啊?你為何帶他們來總督府啊?」朱由校看到左光斗身後有兩個穿著樸素布衣的老百姓,這間屋子裡錦衣衛和太監,皇帝都讓他們換上了朝廷和大內的制服。兩個布衣在大堂里中很是顯眼。

  這兩個布衣,一老一少。老的那個看面相大約四十幾歲,身材瘦削,面孔發紅,留著一撮山羊鬍子,不像市井中的追名逐利之人,倒像是一位純樸古拙之人。少的那個人,說他是青年,他臉上稚氣未脫,說他是少年,他身材又太高大魁梧。這個小青年身挎一副大弓,腰細膀闊,手指粗1壯有力,一看就是習武多年的練家子。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間一股浩然英雄氣,皇帝也不由得欣賞讚嘆。

  「回陛下,這位先生是我在修河堤時遇見的一位高人,這個孩子是他家鄰居的兒子。」

  「左愛卿,這位高人,你是怎麼遇見的?」

  「回陛下,微臣在修河堤時,這位先生正在觀察黃河的流動。我就覺得好奇問了他幾句黃河的事,結果微臣一下子就被他關於治水的真知灼見震撼住了。」

  「哦,這麼厲害,那這位高人,你叫什麼名字啊?家在何處啊?」皇帝問向那位身著布衣的中年人。

  「回陛下,草民叫徐弘祖,朋友們都管我叫徐霞客。草民家在南直隸江陰,家中還有一位老母親在世。」徐霞客回話的時候,不敢仰面視君,如果他抬頭,他就能看見皇帝驚訝的張開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徐霞客是明代地理學家、旅行家和文學家。他經三十年考察撰成的六十萬字地理名著《徐霞客遊記》,是一部以日記體為主的中國地理名著。徐霞客一生志在四方,足跡遍及今二十一個省、市、自治區,「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所到之處,探幽尋秘,並記有遊記,記錄觀察到的各種現象、人文、地理、動植物等狀況。

  「那朕就叫你徐霞客了,你平常都做些什麼事?」

  「回陛下,草民平常喜歡寄情山水,探詢名山大川的奧秘,一生所願就是在游遍全國名山大川、海隅邊緣。草民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寫成日記,希望能對後人有所幫助。」聽完這番話,皇帝確定了徐霞客就是歷史上的那個旅行奇人。

  中國古代著名的旅行家不少,但他們多系朝廷派遣,有國家資助;或為求法朝山,出於宗教的需要;也有的經商,為了追求高額利潤,甘冒「蠻煙瘴雨」。徐霞客出於對祖國山河強烈的熱愛,以地理研究為己任,沒有政治和宗教的目的,畢生從事旅遊考察,他是我國古代難得的專業旅行家。

  由於沒有得到朝廷資助,徐霞客的旅遊條件特別艱苦。在江南各省以坐船為主,在廣西亦間騎馬或乘滑竿,在雲南、貴州山嶺重迭條件最艱苦的地區,幾乎全是步行。他住破屋頂寒風,臥石洞受蚊叮蟲咬,甚至在人跡罕至的森林裡風餐露宿。他跋山涉水,求源探尾,日夜兼程,踏泥濘,下溶洞,滑陡坡,跌深潭。

  艱苦生活絲毫沒有動搖徐霞客的意志,從二十二歲踏上旅途,遊程越來越遠,觀察的內容也越加豐富。朱由校最敬佩這樣有理想的人,他急忙叫錦衣衛準備大宴款待徐霞客,左光斗等人陪同。

  皇帝坐在會客室的主座上,左光斗和徐霞客分別坐在離一左一右最近的兩個座位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先是吃了個七八分飽。皇帝開始講話了,朱由校問道徐霞客:「朕聽左大人說你對治水非常精通,你給朕講一講治河的道理。」

  「回陛下,草民不敢說擅長治水,我只是實地考察過長江、黃河、左江、右江、大盈江、瀾滄江等河流。草民每到一處河道,必定登高眺望、審度形勢。這個過程讓我對河水的形勢、水性有了深入的了解。」徐霞客說話很謙虛,但是他的語氣表現出見多識廣的自信與豪氣。

  朱由校雖然是一個穿越者,但他對治河還是一個門外漢,他虛心地向徐霞客請教。他問徐霞客:「這些年來黃河決口數處,濁流四處泛溢,故道淤成平地。朝廷苦於漕運受阻,人民苦於洪水淹溺,黃河為害至今夠大的了,已經治理好多年,卻不見成效。難道黃河終究無法治理嗎?徐霞客你可有什麼高見嗎?」

  「河道形勢古今有變遷,河的特性卻古今相同。河的特性既然不變,那麼,對河的治理也就沒什麼不同的道理。千古以來善治水者當屬大禹,而懂治水之理者則沒有誰能比得上孟子。孟子說大禹的治水之道就是順水之性。這誠然深得治水之至理。河水的特性是無法改變的。黃河的特性是奔流不息、挾沙而行、勢不可擋,且與淮河匯合之處,水勢散漫、絲毫不受約束。只有順應河性,因勢利導,才能收效,任何投機取巧的想法都是不可行的。」

  徐霞客儘自己所學所知,將治河要順應水性的道理向皇帝娓娓道來。朱由校卻有些疑惑,他問道:「河水現今四處橫流,難道能順應它橫流泛溢的特性去治理嗎?」

  「不不,不是這樣。現在的河水泛濫橫流並非河的本性。黃河之所以決口,全因黃河水暴漲時下游淤塞不通,黃河無法順應水往低處流的特性,只好衝出決口,流往低處,結果主河道上水流減少,流速減慢,泥沙又大量沉積下來,使河床更加淤高,水流更難以順河道流往下遊了。這就違背了水往低處流的性質。」

  「那麼,黃河的規律具體都有哪些?」

  「具體來說,就是避逆而趨順,避擁塞而趨疏通,避險阻而趨坦易。對黃河駕馭得道則其利無窮;若失其道則貽害無窮。所以,善於治水的人先要摸清河水的規律,然後或攔蓄、或泄洪、或分流、或合流,皆因地制宜、因勢利導。例如在徐州以上到三門峽以下土松地廣的地段,要展寬河道;在徐州以下,城邑距河很近,就要嚴格防範和約束河水,使泥沙順流沖入大海。不管是展寬河道,還是束水歸海,都要因勢利導。」

  「朕還是有些不懂,先生說治河要順水之性,那麼順水性要以何為先呢?」

  「必以度勢為先。要真正做到順水之性,就必須以審度形勢、實地考察為第一要事。現今河道為患多處,應先相度河道整體形勢,分清輕重緩急,先去治理急需治理的地方;還要推究致患緣由,不能盲目去治理,否則即使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也難奏效。在這一點上,左光斗左大人做的就很好,他能到現場去觀察督促施工。」

  正如徐霞客所言,以前位高權重的河道總督,總是坐鎮在濟寧的總河衙署,對河工進行遙控指揮,很少有願意進行艱苦的實地考察。左光斗一反這種做法,是他決心徹底治理河道的表現。徐霞客又做進一步的闡述:

  「比如說河患在下游而導致河患的原因卻在上流,那麼應當溯流而上,杜絕上流的患因,下游的河患才會平息。這就像腳上患病,只知治療腳而不探求腳病的由來,即使用藥百劑也沒有效果,反而會加劇病情。另一方面,如果河患在上流而導致河患的原因卻在下游,那麼就要疏通下游,使水流順暢,然後上遊河患自然會平息下來。這就像包圍敵人,如果不網開一面以分化其鬥志,就會激起其冒死孤注一擲地突圍,一旦衝破包圍,局勢就會不可收拾。所以要排上流的水,就要先疏通下游,這也是一種釜底抽薪的辦法。」

  「朕沒想到,徐霞客先生還懂兵法。」

  「草民不敢,這只是打個比方。草民認為除非遍覽河道後再進行規劃治理,則河道形勢的高低、水勢的變化,以及施工順序的先後都不能明曉。」

  「河道形勢,既可查閱前人的記載,又可參考繪製的地圖。哪裡用得著地方官親自去查看?」

  「皇上有所不知。古今以河為患雖相同,而遭受河患的地方卻有所不同;古今治河的道理雖相同,而消彌河患的方法也有所不同。所以善於效法古人只是效法其大意而已。如果想按照前人記載進行今日的治河,那與按圖索驥、刻舟求劍又有什麼不同呢?」

  隨後徐霞客又引經據典地具體解釋說,古代書籍如《禹貢》、《周禮·考工記》、《說文》等都有關於審度形勢的主張。徐霞客平常是一個言語不多的人,但是說到地理方面的話題,他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的講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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