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0章 主持公道

  「王紹徽，你剛才已經向朕行過禮了，現在就不必再行禮了。」說話的年輕人就是朱由校，他今天從月鯊幫的院牆翻出來，就立刻組織錦衣衛剿滅月鯊幫。剿滅的過程中，官府的衙役來幫月鯊幫打錦衣衛，朱由校無奈之下就讓錦衣衛亮了身份。雖然錦衣衛的大名震懾住了官兵，但是這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朱由校最後決定找地方的軍政長官處理此事。

  「臣參見陛下，臣管教下屬無能，致使下屬衝撞了皇上，臣無能，臣有罪。」王紹徽深知官場的規則，當錯誤捂不住的時候，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認錯。

  「王紹徽，你認錯倒是挺痛快的。你身為天津巡撫，卻縱容天津城內惡少群聚。這些惡少打架鬥毆、敲詐勒索、行兇殺人。你作為百姓的父母官，這是嚴重的失職。另外，你的那些衙役也是同賊人沆瀣一氣，合夥魚肉百姓。這又是你的一大失職。」朱由校怒氣沖沖地講道。

  「陛下，臣年初才調到天津當巡撫，請多給臣一些時間。臣一定剷除這些城狐社鼠。」

  「這話說得還可以。今天你就負責處理這些黑道人物吧，朕的錦衣衛會幫你的。」

  「是，陛下。臣一定辦好。」說完，王紹徽就開始著手調查天津城內的江湖幫會。錦衣衛先是把月鯊幫的大小頭目、打手混混逮捕入獄。然後就是審訊那些幫著月鯊幫做事，衝著皇上大呼小叫的衙役。錦衣衛最擅長的就是嚴刑拷打，酷刑之下，這些混混衙役把天津衛所有黑道的底細說了個底掉。

  忙活了一晚上，天津全城震動，大部分黑社會都被抓進大牢，監獄人滿為患，百姓們拍手叫好。天津城裡不少做買賣的生意人，漁夫，夥計沒少受幫會的欺壓。

  為了表示公堂的權威與力量，天津巡撫王紹徽在朱由校的命令下，在白天對抓上來的這幾百號黑道行刑。觀刑的百姓人山人海，都來官府看熱鬧。

  天津的混混也是有原則的，不論官府怎麼打怎麼上刑，都不能認慫。認慫的結果就是慫一輩子，即使活著出去了也一輩子被人看不起。這就叫作肉爛嘴不爛，即使遍體鱗傷，也要以挑釁性的沉默忍受痛苦，這樣還會受到其他混混的敬佩和讚許；如果因為疼痛而叫出聲來，就會永遠蒙受恥辱並被同夥拋棄。混混之所以讓普通的百姓害怕他，原因就是他能把他這條命豁出去，拿自己不當人。賤命一條，愛咋咋地。

  對於這樣的滾刀肉，朱由校的命令就是打，打得皮開肉綻，打得奄奄一息，直到活活打死。幫會的各個領袖還享受特殊待遇，他們被衙役用大木釘釘在木板上，然後放到河邊上晾著。現在是夏天，灼熱的大太陽會把他們活活曬成乾屍。

  在這種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的時代，朱由校選擇用暴力來解決這樣的社會性問題。目睹行刑的百姓，本來是看熱鬧來的，卻被這樣的慘狀嚇得不敢說話，諾大的人群愣是鴉雀無聲。

  當天被處死的混混有將近三百人，別人怎麼想的不知道，悅朋樓的掌柜是真的很高興，二百兩白銀的月供不用交了。他原來還想著漲一漲菜價，現在沒這個必要了。

  皇帝臨走之前，下令要王紹徽管理好天津衛的治安，然後再去看一看轉運糧食的倉庫。那個倉庫太破舊了，皇帝叮囑王紹徽要好好修繕。最後命令王紹徽不得暴露皇帝的行蹤，暴露皇帝行蹤就是死罪一條。王紹徽點頭稱是，不敢有任何的違逆。

  處理完這些事，朱由校坐上船，前往運河的下一站——滄州。

  滄州歷史上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雲集之處，古往今來，滄州戰事頻繁，民遭塗炭，非尚武不可圖存。此地既是犯軍發配之地，又是叛將蔽身良所。一些受朝廷緝拿之叛將，尋滄州民眾強悍喜武之俗以蔽其身，隱姓埋名，傳藝維生。

  朱由校前世就聽說河北滄州是武術之鄉，他這次要好好見識一下古代的武術家們是有真材實料，還是像後世的那些江湖騙子一樣浪得虛名。

  錦衣衛千戶王陽武就是河北滄州人，他主要練巴子拳，後來因為武藝高強，身世清白沒有案底，被指揮使駱思恭招進錦衣衛當差。

  王陽武身材高大，體格強壯，他能穿著二百斤重的鐵盔甲打拳練槍。他的絕技叫靠山背，就是鼓足全身之力肘擊對方的胸口。王陽武練這項絕技，曾經打碎了一面牆壁。皇帝來到滄州之前曾經跟他請教過巴子拳的奧妙。

  巴子拳屬於內家拳法之一，需內外兼修。凡行內功，多借外輔，由內達外，內壯而外堅。內家主氣尚自然，故有行雲流水、風行電閃之勢。

  故習練巴子拳者，必先懂得意、氣、力的結合，要以意領氣，以氣催力，氣到力到，意領神隨。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全身上下，一動無不動，一靜無不靜。靜中猶動，動中猶靜。逢開必進，逢進必開；開中有進，進中有開。否則看似外形剛猛，擤氣發聲，實則勁道僵硬，憋氣傷身。

  巴子拳動作極為剛猛。歌曰：「瘋牛驚象龍虎行，開步打拳一團風。行如風，穩如釘，四面八方任我行。」發力如繃弓、如炸雷，寸截寸拿，硬開硬打。練拳時要求凝神靜氣，氣貫丹田。

  錦衣衛千戶王陽武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巴子拳的理論和好處，說得皇帝都想練練這門武術了。朱由校最終還是按耐下內心的喜悅，練武也要找對師傅。滄州城看樣子是武術名家眾多，他可以憑藉朝廷的身份慢慢挑。滄州是王陽武的故鄉，那導遊一職也就非他莫屬了。他先是帶著皇帝一行人去吃當地最美味的驢肉火燒、滄州羊腸子湯。

  飽餐一頓以後，王陽武帶著皇上去找他以前認識的武藝高強的師傅。結果王陽武這一回師傅家才知道，去年師傅已經病死了。

  在武林有個規矩：練武的人要有了官場的身份，就不能再入武林。師傅由此沒有讓人通知他曾經的弟子王陽武，他已經病危無藥可醫。現在他的師兄弟都出去給人走鏢賺錢，師父的武館已經空無一人，十分荒涼。王陽武想起以前師傅對他的關心照顧，他眼裡飽含熱淚在師傅墳前磕了三個頭。磕完頭，王陽武繼續帶著皇上去找優秀的武師。

  找好武師的方法也很簡單，一個字就能概括——打。王陽武到他打聽到的各個門派，先亮出錦衣衛的身份，然後再好言相勸他們與自己在一個秘密的環境下單挑。如果武師打贏了王陽武，那陛下就可以開始選擇教練了；打不贏，那王陽武就賠點醫藥費算了，然後他們再找下一家武館。也不知道是王陽武太強了，還是武師太弱了，竟沒有一個高手能擋住王陽武的靠山背。

  錦衣衛千戶王陽武領著皇帝最後來到了一家叫心意拳的武館，這家武館是新開的，聽說當家的師傅武功不錯。朱由校進門的時候，心意拳武館的館主薛尚正在教拳。一聽說是錦衣衛的人要學拳，薛尚很是恭敬客氣。薛館主開了特例允許王陽武和朱由校觀看他對徒弟的教學。

  薛尚穿著白道袍，拿著一碗炸醬麵，一邊吃一邊給徒弟們講拳。他的幾個徒弟都很調皮，一擁而上撞他，想用他手裡的炸醬麵弄髒他的衣服。薛尚不用手也不用腳，走了一圈，把他的徒弟們都撂倒了。

  薛館長向朱由校介紹招式，這是心意拳的肩打、胯打、臀打。這種打法就是一蹭，而不是像出拳似得打出去，擺胯、凸肩、甩臀是很難看的，這種近身打法是要蜻蜓點水一般，一閃一閃的。

  王陽武看得有些入迷，他想試一試薛館長的真功夫。他用他的鐵肘撞了一下牆上的鐵環，鐵環被撞歪了。王千戶問薛尚：「薛師傅，你能用胳膊再把鐵環撞回去麼？」

  「你的胳膊比鐵環硬，我就不撞鐵環撞你的胳膊吧！」說完，薛尚用他的胳膊和王陽武的胳膊對撞，把這位錦衣衛千戶撞得後退好幾步。王陽武心裡暗暗叫疼，瞅著薛尚的胳膊發呆。

  「千戶大人，你胳膊撞過來時，我的胳膊擰了一下，說是咱倆撞胳膊，其實是我打你的胳膊。這一擰不但要在胳膊上，還要在全身，擰來擰去，就會發力了。心意拳發力不是直的。」薛尚解釋道。

  薛館長以他的身手摺服了來討教武功的王陽武和朱由校。朱由校吩咐手下，準備了一百兩的金子給薛館長作為學武的學費。薛尚也是風塵中人，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人。面對這一大筆財富，他動搖的眼神出賣了他愛慕榮華富貴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