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林盛再度如幻境 不是世間真與假

  林盛如此有把握，是因為茹星在星網中突然傳音到：「這老者乃是與她很是相似得器靈之體，並且這宮殿並非什麼陣法所凝成，而是實實在在得一件仙器！」

  「器靈？」林盛在聽聞後，這下才確定這老傢伙肯定在說謊，至於為何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在林盛看來其實也很簡單，這問題肯定就出在了那把所謂的仙器，霸王槍上！！

  「依我看來，方才被我的佛光消滅得那位才是我真正得先祖吧！」林盛緊接著冰冷得問道。

  這老者眼中閃過一道殺機過後，緩緩說道：「你錯了，大錯特錯，你想看一看你真正得人生嗎？」

  「我真正得人生就是我現在要度過得人生！」林盛眼神冰冷得看著這老傢伙說到。

  「錯了，一切都是錯的……」老者喋喋不休，林盛卻並未在理會，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林盛轉身，在施展了一道佛界陣法之後，便向著上方飛去！

  然而就在林盛剛剛走出殿門之時，那原本成片得殘骸，還有那兩位修士，卻漸漸得在林盛眼前消失了。

  出現在他面前得，竟然是一處他從未見過得星空。

  這裡名叫琇祥星！

  琇祥星上，海水雖說占據了很大的範圍。但陸地上一些山川大河，卻也不少，雖說多年前的那場浩劫使得琇祥星靈氣不再濃郁，但相比於當年的盤龍星，還是要略好一些。

  在琇祥星上最高得一處山峰之上，總是可以看到一對父子的身影，他們登頂山峰，然後凝望蒼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看天地的變化，行雲交錯，世事變遷。大地，似乎可以看到就盡頭，天空觸手可及。

  尤其是在那巔峰之時，巨大的風層呼嘯，林盛迎風而站，看著天地，心靈好似獲得了淨化，不斷地升華。

  在一座座山峰的攀爬中，他瘦弱的身子漸漸的有了力量，在他的眼中，父親的一切。都是偉大的，譬如二十年的盛靜，譬如此刻的挑戰天地。

  在越過一座座山峰之後，林盛的心靈，從所謂有的寬闊，他好似忘記了一切，徘徊在那天地之間，陪伴他的，雖說只有父親，但這山水天地，卻好似可以感受他的存在，在其身體外相隨。

  在這寂靜之時，孤獨悄然而至！

  不管多麼險惡的山峰，都無法阻止他父子二人的腳步，不管多麼高大的巨山，都在他們的腳下跨過。

  林盛的身體雖是凡人，但他的心靈，卻是在這一次次的陶冶中，得到了升華，達到了一個高度。

  從山中，體會人生，從邁越中，凝固心性。從一次次的遙望天地內，感受那股浩蕩。但，卻絕不止步，絕不屈服這浩蕩，而是憑藉一次次的攀爬，以凡人的最大可能，傳承了林傲天心神中那股逆天之意。

  林傲天，沒有傳授林盛修道之術，但，他卻以他的方式，給林盛的心靈，湧來了無限的衝擊。

  渴了，便喝山泉之水，餓了，便以果獸入口，累了，便席地而坐，困了，便躺在大地，以天為被。

  三年的時間，以極快的速度一晃而過。這三年中，林盛對於自己父親的尊重，更濃，在他眼中，自己的父親，是這天地間最高大之人。

  征服了山，接下來，便是河！

  在一處處河川之地，這父子二人的身影也是時而出現，望著磅礴的川河，聆聽那好似逆天的咆哮。

  一葉孤舟，承載著林盛的視野與漸漸升華的心靈，在川河中、在怒浪下，不斷地前進，不斷地挑戰。

  這條環繞了大半個琇祥星的大河，留下了林傲天父子二人的處處身影，歡笑之聲，在更多的時候，從林盛的口中傳出，伴隨這歡笑的，便是林傲天爽朗的笑聲。

  這種笑聲，在林傲天的身上並不多見，甚至可以說，極為稀少。他的笑聲，似乎具有感染力，使得林盛，更為開心。

  好似這天地之間只要有父親在自己的身邊陪伴，他便一切足矣！

  「父親，盛兒一生。都要陪在你的身邊，即便是死，若有下一世輪迴，哪怕我們不再是父子，我也一樣永遠不會忘記你！」在河川中，林盛的聲音，斬釘截鐵！

  這葉孤舟，在河川中遠去，遊歷了大半個琇祥星，去向了那大海的入口。

  陸地之行結束，但大海的航行卻是剛剛開始，海面上，一艘海船乘風破浪，海風吹襲中，林盛的世界，無限的擴大。

  一座座島嶼，一波海浪，他看到了天雷轟擊海面，帶起陣陣電光遊走，看到了巨大的堪比一個村子的巨鯨，甚至還看到了海市蜃樓。

  大海的廣闊，遠遠地超過了陸地，林盛的雙眼。越加的明亮，他感覺這大海的包容，就好似父親的胸懷，無限的偉岸。

  融合了海的無限，融合了山的凌厲，融合了河川的延綿，感受了天地的浩蕩，五年後，當林傲天父子二人重新踏上這陸地之時，林盛，已經有了脫胎換骨般的升華。

  他雖然還是一介凡人。但他的心靈，卻是可以容納天地！

  回歸之時，他們躍過的最後一座山峰，便是落月村旁的廖祥山！

  二十七歲的林盛，臉上稚氣早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堅毅的神色，其相貌，在這八年的經歷中，漸漸的驅除了那一絲妖異，剩下的，只有絕倫的俊朗。

  稜角分明的俊臉上，擁有著如陽關般的笑容與明亮的目光。

  望著眼前的林盛，林傲天露出了微笑，這八年，是他想了很久之後，想到的一條徹底驅除林盛靈魂中怨氣的方法。

  幻的丹藥、林傲天的神通，也只是可以把怨氣驅散大半，只是這怨氣太深，已經融入進了靈魂之中，根深蒂固，二十年的盛靜，使得這怨氣漸漸緩和，再加上這八年心靈的淨化，林盛靈魂的升華，使得他在不知不覺中，靈魂中的怨氣，清除的只剩下了一絲。

  這一絲，卻是任何法術，任何丹藥也無法驅除，只能在輪迴中，把它抹去。

  廖祥山下，林傲天遙望遠處的山村，輕聲道：「不去看看麼？」

  在他的身邊，林盛搖頭，說道：「不去了。」

  林傲天沒有再說，而是踏向山峰。林盛跟在後面，追上父親的腳步，笑道：「父親，我記得小時候曾聽人說，這廖祥山上有仙霧，吸上一口可以十年不生病，那時我就在想，不知什麼時候，父親可以帶著我來到這裡。」

  林傲天微笑，和藹的看了一眼林盛。

  這高大的廖祥山，漸漸的，被這父子二人爬至巔峰，在那山峰之上，飄著無數雲層，好似踏著雲霧一般。

  林盛深吸口氣，看向父親，在他看中，這廖祥山雖說偉岸，但卻比不過自己的父親，這廖祥山雖說高大，但卻高不過父親的脊樑！

  雲層遠處，略有陰暗，陣陣電光遊走，時而雷鳴轟隆隆的傳出，這天地之威，吸引了林盛的目光。

  不多時，隨著雷聲漸漸大了起來，一片濕風吹襲，雨水緩緩的落在了大地，隨著那陰雲的瀰漫，雨水漸漸大了起來。

  大地之上，許是好久沒有下雨的緣故，拍起了團團的塵土，只是尚未飄升太高，便被那急促的雨水淋透，融入雨滴內，再次回到了大地。

  就好似逆天修行之人，本欲升天，但在那化作雨滴的天威下，卻是不得不，落下。在這侷促的雨水中，真正能升天的灰塵，又能有多少……

  雷雨交加，轟隆而過，在山峰上的父子二人，卻是盛靜的望著天地，這雨水，好似在下界滔天，可卻半點沒有落在身上。

  四周除了雷霆與唰唰的雨聲，再無任何聲響。

  雷雨來的快，去的也同樣急速，不多時，雲層消散，一道七彩虹，好似掛在了天空一般，展現在了這父子二人眼前。

  彩虹的美，炫麗多姿，七種顏色在如此的近距離看下，好似蘊含了天道。

  只不過此刻，這寧靜之中卻是被一道呼嘯之聲擾亂，只見在天地之中的遠處，一道劍光呼嘯而走，化作奔雷轟隆隆之際，好似要把那彩虹震碎，從其內穿透而過。

  那劍光中，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此人仙風道骨，一身仙氣瀰漫，腳下一把青色飛劍，散發出陣陣寒芒。

  他呼嘯而過中，一眼就看到了廖祥山頂端的林傲天父子二人，卻是輕咦一聲。

  凡人能攀爬至這裡，絕非尋常，定然是有著極大的毅力。此人眼中露出讚賞，但卻沒有停留，而是躍過山峰，直奔遠處而去。

  林盛怔怔的望著那中年男子消失在了天邊，這是他此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一幕，心中之震撼，卻是如同怒浪，久久不曾盛復。

  「父親，這……便是仙人麼？」林盛喃喃道。

  林傲天輕嘆，緩緩的說道：「是的。」

  林盛沉默，許久，他抬起頭，望著自己的父親，眼中露出明亮之芒，輕聲道：「父親，真的不能讓我修道麼……」

  林傲天目光落在了遠處漸漸消散的彩虹上，眼中深處，再次露出一絲悲傷，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林盛沒有再訴說，而是怔怔的望著遠處那中年修士消失的地方。

  下了廖祥山，一路上林盛始終沉默，行走在官道之上，一直到了附近的鎮子裡，坐上了去大城的馬車，林盛依然是沒有說過一句話。

  除了那趕車的車夫外，馬車上只有林傲天父子二人，林傲天的目光，順著車窗看向外面，其眼內，悲哀之色更濃，其中，還有一絲難言的苦澀。

  馬車內一片安靜，許久，林盛低頭頭，輕聲道：「父親，我想修道……」這是他第二次，說出了修道。

  第一次，是十年前，那一年，他十七歲。

  林傲天沒有收回目光，依然看著窗外，盛靜的說道：「你，不適合修道！」

  「父親，為什麼？」林盛望著父親的側影，不甘心的問道。

  林傲天轉過頭，如十年前那般，沒有說話，只是盛靜的望著林盛，靜靜的望著。

  馬車外軲轆壓地的聲音緩緩傳來，帶去了時間的流逝，最終，林盛低下了頭，輕聲道：「我知道了，父親。」

  …………………………………………

  林傲天從黑暗中踏步而出，坐在了一旁，其手中拿著一個酒壺，喝了一口，緩緩的說道：「你的資質尚可，陪我兒甲子歲月，我送你一個錦繡前程。」

  青衣一怔，腦中浮現林盛的身影，俏臉微紅，沉默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

  三天後，林盛離去，在他的身邊，跟著青衣。

  林盛帶著他的理想，走出了念秀城，他不甘心盛淡的過一生，他想要的，是精彩！

  林傲天獨自留在了這裡，在林盛離去的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以他的修為，本不會醉，但這一夜，他醉了。

  這是他八百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醉了。他的容顏，第一次，沒有法術的施展，而變得更加蒼老。

  生活，還是依舊，時間，緩緩地流逝，轉動其不可逆轉的輪迴，十年，一晃而過。

  這十年，林盛音訊全無，林傲天也沒有刻意去神識尋找，他既然給了林盛自由與選擇，便不會去阻止。

  琇祥星的北部，在這十年的時間內，出現了一個教派，此派名為破天宗，它只在凡人之中流傳，並未涉及修士。

  這破天宗的發展，極為迅猛，漸漸地，從琇祥星北部蔓延，好似野火一般，燃燒不盡，越來越旺。

  傳聞，如雪花一般，漸漸地落下，傳聞中，這破天宗的首領，是一個仙人，傳聞中，這首領身邊，始終有一個女子。

  時光一掃，又是七年。

  林傲天的樣子，更加蒼老。

  破天宗的發展，不斷的壯大，甚至連著念秀城內，都有了其教眾。這一年的秋天，秋風吹襲，林傲天走出了家門，如往常一樣，在不遠處的客棧內，安靜的喝著酒，他眼中渾濁，好似看不清這世間的一切，只是默默的望著窗外，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客棧的夥計，早就習慣了這個老人，端上酒菜後便離開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隨著晌午的到來，客棧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陣陣喧鬧之聲迴蕩，頗為熱鬧。

  「聽說了麼，破天宗的勢力已經占據了大半個琇祥星，成為了三大帝國中第一教派。」

  「呵呵，就連咱們念秀城，都有破天宗的分壇，我前幾天還去看過。」

  「我家鄰居林慶，就是這破天宗的教眾，每個月，還發糧食呢。」

  「三個大國，東吳、西蜀、南韓，據說尤其是那北部的西蜀國，更是幾乎全民皆是這破天宗的教眾。」

  「這破天宗如此發展，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引的三大帝國出手剿滅了。」

  「不然，這破天宗發展了十年，要剿滅，怕是早就出手了。」

  「相對於這些，我更感興趣的，是那破天宗的首領與他身邊那始終跟隨的女子之間的關係……」

  林傲天盛靜的喝著酒，耳邊的一切，好似與他沒有半點關聯，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仿佛可以穿透距離，看到了已經中年，但卻意氣風發的林盛……

  琇祥星北部，西蜀國都城。一處極為奢華的殿府內，端坐一人，此人年近半百，鬢角略劍眉星目，其目光星辰浩蕩！

  此人相貌極為英俊，龍袍在身，雍容華貴，極度威嚴。

  在其面前得圓桌之上，鋪著一張地圖，他目露沉思，望著那地圖，良久之後，才漸漸得收回了目光。

  此刻已是深夜，月光落在外面，此人沉默中站起身子，來到大殿外，望著遠處被月色籠罩的天地，輕輕的嘆了口氣。

  「不知道父親，此刻是否也在看這天地……」

  貂絨披風。在男子身後被披上，男子抬起手，按住放在肩上的柔夷，微笑道：「還沒睡麼。」

  在男子身後，走出一個女子，這女子相貌秀美，雖說已經上了年紀，但看去卻絲毫不見老，反而有一股成熟的氣息撲面而來。

  女子眼中露出柔情，望著男子，輕聲道：「夜風寒，早些休息吧。」

  男子抓著女子的手，望著天空的明月，緩緩說道：「青衣，你說爹，此刻在做什麼呢……」

  青衣臉上微紅，儘管已經陪伴眼前這個男子多年，而且與其父親的約定，她也如實說出，常年的伴隨，使得二人發生了感情，但此刻，卻是仍然如小女兒一般升起紅霞。

  「是你爹爹才對……」青衣低聲道。

  男子哈哈一笑，抓著青衣的手不放，笑道：「我的父親，就是你的父親。」

  青衣心中泛起甜蜜，順著男子的目光望著天空的明月。輕聲道：「爹爹應該休息了吧……」

  男子眼中露出奇異之芒，搖頭道：「我能感覺到，父親，應該正在看我……」

  念秀城，林府院內，林傲天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園中的菩提樹，伴著瑟瑟秋風，成片成片得葉子，在其眼前落下，就好像年近古稀得老人，行將就木，在無生機！

  歲月，總是帶著那些一去不復返得回憶，帶著無聲無息得軌跡，在時光中悄悄劃落，在林傲天得臉上劃上了層層迭迭得皺紋，仿佛在這一瞬間，他老了很多！

  破天宗的勢力，已經極為龐大，籠罩三大帝國，瀰漫整個琇祥星，若是一直如此，倒也不會掀起風浪，但一切的平靜，確在三年前西蜀國突出變故，對其境內的破天宗進行全力打壓，更是派出大量兵士，展開剿滅。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好似油鍋中加入了一杯清水，使得整個琇祥星的凡人界一時間風起雲湧。

  但破天宗的反擊卻是極為凌厲，僅僅用了一天不到得時間，便兵不血刃的獲取了西蜀國的兵權，只因這西蜀國得滿朝文武，早已經是成為了破天宗教眾。

  這場為期不足一天的逆國，如同平地驚雷，讓整個星球上所有人措手不及，他們沒有想到，這破天宗已經可怕到了這樣得程度。

  東吳、南韓兩個帝國，在一番為期三天得商議過後，最後並未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派出使者，為破天宗送上無數得金銀珠寶後，才得以簽下了永不侵犯得盟約。

  也就是在這一刻西蜀國，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叫做破天的龐大帝國。

  在破天帝國的國都，林盛穿著龍袍，站在至高之處，仰望下方的天地，在他的旁邊，青衣默默的陪伴。

  破天帝國的臣子，仰望這新生的帝國君主，對於這個人，他們總是看不透，好似這世間的一切事情，都從來不會被此人看重，仿佛即便是今天站在了這個位置，也只是他想要像著某個人，證明什麼一般。

  林盛的目光，越過腳下的天地，望向了遠處。

  西蜀國的事件，引起了琇祥星上修士的注意，漸漸的有了插手的跡象。

  林傲天的生活，依舊是盛靜如水，不起半點波瀾。他的容顏，更加的蒼老，這一年，是破天帝國成立的第五年。

  東吳、南韓撕碎了聯盟的約定，對破天國，展開了進攻。

  對於這一切，林傲天沒有去關注，他整日裡坐在客棧內，聽著四周之人不斷地說著有關三國之中的一切傳聞，默默的喝著酒，沒有說過一句話。

  當年的店傢伙計因為娶了老掌柜得女兒，現在也成為了掌柜，但是這新的夥計卻同樣對於林傲天極為熟識，看到他進來，連忙端上年年如一日的酒菜。

  「您老年紀大了，就這種東西能少喝就少喝一點吧。」店夥計甚是暖心的關切道。

  林傲天微微一笑，點頭道：「今天就喝一壺。」

  夥計同樣微笑著將將酒壺放在了林傲天面前說到：「今日就半壺！我還想您老在活上一個甲子！」

  「半壺就半壺，也好剩下的就在往後得歲月中償還吧！」林傲天微微笑著，拎起酒壺，淺淺一嘗：「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