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沒有龍王廟
2023-12-21 19:57:45 作者: 三毛驢
望著那脹得發紫的臉色,眾人都不由想笑,說他運氣不好,卻被水衝到了這麼遠的樹上,說運氣好,卻是倒吊了一晚,這倒吊著的滋味,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活著真算是命大。
吩咐時遷他們解下人來,人倒是清醒著,放下來歇了半天,緩過來看到江晨他們,不由愣了下,似是想不明白,自己追了一夜的人會是他們這樣的。他倒是沒去想那山洪是江晨製造出來的。
江晨望著他問道:「你們是哪兒來的?屬於哪個軍鎮的?」
那人沒回答江晨的話,反而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江晨笑了笑:「你別管我們是什麼人,你先回答我的話,反正你們都死了七八十人了,我們不介意再多死你一個。」
那人臉色變了變:「七八十人?」
邊上時遷接口道:「這是我們能看到的屍體數量,估計還有些是沒發現的。」
那人臉色更難看了,剛才說是發紫,現在卻是發青:「我們可是一百人,就這樣沒了?」
江晨笑道:「也不是全沒了,你不是還活著嘛,當然,活不活那要看我們我心情,還有你回答的話。」
那人臉色又變了,嘴裡強道:「我可是大晉六品的旅威校尉,你們敢殺官兵?」
江晨笑道:「我說了,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現在是死是活,是看我們的心情,而不是你的身份,說吧,為什麼要追殺我們?」
那個旅威校尉猶豫了下方說道:「我們本是司州軍旅,之前奉命去弘農平叛,嗯……與大部隊走散了。」
江晨一直盯著他,看他說話說到後面眼睛轉向其他地方,知道他在說慌,不由笑道:「不是走散,你們是不是被齊王擊敗潰散了吧?嗯,應該是逃兵吧?」
那人眼神一定,不由自主就望向江晨,江晨一下就明白,被自己說中了。
如果是潰兵,那就解釋得通了,這時候的他們,半飢半飽都是好聽,一路逃,遇上人就搶人,遇上民就搶民,只要能弄到吃的用的,根本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所以追擊他們就說得過去了,都是為了活命。
時遷問道:「你們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那旅威校尉道:「看到你們在水邊清洗的痕跡,我們看到還很新鮮,就以這為中心,遠遠兜了個圈抄到後面去,想著你們肯定離官道不會遠,我們兩頭一堵,你們肯定逃不了,結果,遇到了山洪。」
江晨這下都明白了,自己的運氣不好,所以遇上了這群從弘農逃出來的潰兵,這些逃兵()運氣更不好,遇上了自己,被自己製造的山洪直接團滅。
江晨想了想,他更關心一下現在齊王司馬冏的近況:「你們是不是去弘農平定齊王司馬冏的叛亂的?」
那人望了下江晨,有些奇怪江晨為何會關心這問題,雖是奇怪,卻還是回答道:「不錯,我們是去平亂的。」
江晨問道:「那戰況如何?弘農守住了嗎?」
那旅威校尉聽著有些尷尬,半晌說道:「我們沒到弘農,在弘農前就遇到齊王的叛軍。」
看他的樣子,這個都不用問,估計是在弘農前面阻截司馬冏的官軍,大晉的這些官兵,遇上司馬冏,估計都不用打,自己先潰逃了。
江晨問道:「那以你軍人的經驗,齊王這時能打下弘農嗎?」
那旅威校尉想了想道:「這時候應該是在弘農,但一時想打下來,我覺得有些難度,齊王也不知為何,這次打得很急,我們遇上時,都不等著通報一下,就全軍壓來,我們這才千來人,哪受得了,只能跑路。」
江晨知道齊王司馬冏為何這麼急,手裡沒糧了。
如果是這樣,司馬冏情勢倒不樂觀。
江晨又問道:「那東海王那邊呢?」
那旅威校尉更是奇怪,這人年紀輕輕,怎麼感覺對大晉的情勢非常熟悉的樣?雖是奇怪,卻不敢不答:「東海王那兒聽到齊王打著的旗號,反了朝廷,就聯絡了其他各王全力聲討齊王,他自己還出動了三千兵馬,正往司州趕呢。」
江晨大奇:「司馬越聲討齊王?你沒說錯吧?」
那人道:「當然不會錯,我們進司州的時候,就聽到了,後面還看到了傳來的邸報,朝廷都通告的事,哪會錯。」
這與江晨的猜測有了出入。
司馬冏或許被司馬越擺了一道,雖然是相互聯絡起事,但兩邊相距遙遠,而司馬冏因自己之故,倉促起事,給了朝廷很多準備時間,難說司馬越一看勢頭不對,把反叛一下變成平叛也非常簡單,一個口號的問題。
江晨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沒有司馬越的遙相呼應,那司馬冏的命運可想而知,別說打到洛陽了,估計司州都出不了,洛陽只要各方調兵合圍,別說缺糧少穿,就算是糧草豐沛,只是他司馬冏一人想叛出大晉,那比登天還難。
大致一問,江晨就把事情串了起來,司馬冏這次估計難逃喝金屑酒的命,只要他活不了,那自己回長安,很快就能收拾殘局,愉快地做自己的長安縣令。
雖然這些情報只是這個旅威校尉說的,但想來這時候,他也不會對自己撒謊,也沒那必要,這些情報外面一打聽,應該就能打聽得到。
那人見江晨臉色平靜地聽著,也不知道江晨是如何想的,半晌他試探著問了句:「不知各位是何方高人?」
江晨望了眼他,不再去想其他的事,對著他一笑道:「我是長安縣令江晨,聽過嗎?」
那人明顯地愣了下:「長安江縣令?您怎麼到了這兒?」
江晨笑道:「逃過來的啊,被齊王從長安逼得翻山到了這兒,卻不想又被你們逼得翻山去長安。」
那人乾笑了下:「這不是不知道嘛,知道是江大人你,我們哪敢造次。」
江晨笑了笑,也沒在意他說的話,事關自己小命的時候,就算知道對方是江晨,他們也不會放過江晨他們,大不了全部殺了滅口就是,在這荒山野嶺,隨便殺幾個人,根本沒人能知道。
那人說了半天話,這下又緩過來了些,見江晨心情似是不錯,不由笑道:「其實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們追求江大人,也不過是誤會,想來江大人不會介意的。」
他是六品的旅威校尉,江晨這縣令雖然是長安這大縣的,卻也只是六品,品級上比江晨差不多,又是軍官,說著說著,也沒那麼心慌了,隱隱還有些我比你高的那種態度。
江晨站起來,望了下四周,除了鳥叫,就只剩下滿山的樹林,自是也不可能有什麼其他人,他對著那個旅威校尉笑道:「知道嗎?昨天那場殺了你們百來號人的洪水是我弄出來的。」
那人一下呆住,嘴裡不由「啊」地叫出聲,愣了半晌:「你弄出來的?」
江晨微一笑,轉頭對著時遷道:「殺了吧,讓他去和他的同伴們做個伴,省得說他不顧同袍之誼。」大家不是敵人了,卻也不可能成為朋友,而且現在知道了他手下百來號人都是江晨殺的,江晨自是不會再留下他的活口給自己找麻煩。
時遷現在對江晨的話就是言聽計從,江晨說殺了他,他也沒猶豫,抽出劍來,一劍刺入了那旅威校尉的胸口,他也早想到了,因江晨這一波山洪殺了百來個大晉的官軍,不管如何,這個人也不可能留,所以江晨的話一出來,他想都不想就抽劍殺了人。
殺了這個旅威校尉,江晨他們再轉了轉,除了再找到幾具屍體外,就沒見到其他人,想來還是有活口逃了出去,只不過這些潰兵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追的是什麼人,就算能逃出生天的,想報仇都不知道找誰。
回去叫了剩餘的人,換了個方向,重新向下,又回到了官道,因擔心其他潰兵,一路走得非常小心,好在一直到了京兆郡境內,也沒再遇上大股的潰兵。
江晨這才剛鬆了口氣,就看到官道處有馬蹄聲響起,江晨他們急忙躲到邊上,這時候官道上有馬蹄聲,難說是官軍,或者是驛卒傳令,但聽著馬蹄聲急促又多,想來不會是驛卒了。
這才避到邊上不遠,就見東面一隊軍士奔了過來,有十來匹馬,近前江晨望去,卻是感覺非常奇怪,因為騎馬的並不只是將領,居然下級軍士也有騎馬的。
要知道馬匹在這時代可是稀缺的戰略物資,一般一個游擊將軍能有一匹馬都算不錯的了,這十來個官軍,卻是什麼品級的人軍士都有,這就非常奇怪了。
那些騎士騎著已跑過官道,路過江晨他們的時候,還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又騎著馬向前跑去,這才跑出幾丈,前面一個騎士一勒馬,又轉過來手裡的馬鞭指著江晨他們呵道:「這些都是亂民,殺了!」叫完,率先打馬就向著江晨他們衝來,手裡拿著的馬槊挺著就朝他們刺來。
江晨看到他們轉馬回來,就使了個眼色給時遷他們,男人們都站到了前面,把幾個女人和兩小孩護在了後面,再一聽到那人喊的那聲,江晨臉色一變,一點沒猶豫就叫道:「分散,各自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