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敵我識別方式
2023-12-21 19:57:45 作者: 三毛驢
江晨看了下地形,所幸萬大富的這院子極大,假山位置離房子還遠,就算火燃起來,離這麼遠,也不會燒到假山這兒,假山這又靠著圍牆,這一面是不可能燒起來,其他院子隔著牆對面也是院子不是房子,怎麼也燃不到這兒,就算火勢非常大,抽空了空氣形成真空,也不可能影響到假山這兒。
看清楚形勢地形,江晨沒再猶豫,進了屋後把牛油燭點燃了帳籠這些易燃的地方,主房和廂房都點燃後,他才推開另外一個院子,也沒管裡面有什麼東西,有沒人,先進去把火點起來。
如此點了四五個院子,最先點燃的院子火勢已不可阻擋,江晨站定看了下,確定再不可能會燒到假山,也不會影響到假山下的地下室,他這才打開院子的後門,潛進了夜色里。
城裡已亂成一片,江晨沒往大街上去,隱匿著一點點向縣衙方向挪去,一路上就可看到到處都是流民,大街上,一些屋宅內也能看到流民在進出,不時有慘叫聲傳出來,想來是搶奪起來在殺人。
只要殺了一個人,後面就不可能再阻擋,只有當搶劫完全停止的時候,殺人也才會停止,不過到那時,這城內還有多少活人,估計也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所幸,現在進城的流民還是少數,主街上還能看到不斷有流民從城門湧進城裡,卻因為流民太多,人擠人,大家都想搶先進城搶上一筆,至少先找些吃食,反而阻攔了更多的人想進來,大家都在城門那兒擠著,進了城在殺人的並不算太多。
江晨隱在一個角落觀察著那些殺人的流民,他有些疑惑,因為留城的百姓和這些流民差別不大,衣服更是大同小異,好多流民本來就是留城外的百姓被裹挾而來,那他們是如何區分敵我?江晨敢打賭,就算那張志遠是個天縱奇才,也不可能設計出太複雜的敵我識別方式,太複雜的,像現在這些沒多少素質文化的流民也不容易學會,肯定這個敵我識別方式非常簡單,也能一眼就看明白。
只看了一會,江晨即看了明白,果然是非常簡單,就是在左臂上纏了一塊白色的麻布條,兩個對上的流民,看到對方手臂上的麻布條,那就是自己人,看一眼即放過,如果沒戴著白色麻布條的,見到就殺了,就算是那些剛進入城的流民,有的也沒戴,不小心遇上他們,也會被這些人打倒在地或是殺了。
這方式確實簡單,如果像江晨這樣有心,自然一看就能看得出來,隨便就能在其中渾水摸魚,只是這時候,又如此混亂,大家都忙著逃命,誰還會想得到,想保命其實就是如此簡單。
江晨心裡已有了主意,可惜,自己穿的是二崽的衣服,衣服是不帶顏色的粗麻衣,一時也沒辦法去找到,只能是想辦法從流民那兒弄了。
正在想著辦法,借著一點火光,就見一個流民拎著一把柴刀樣的武器向著自己這方向奔來,一邊奔來,一邊把柴刀咬嘴裡,一邊在解著腰帶,江晨不由樂了,這人看來是內急得緊,見到自己藏身這塊挺隱蔽,也比較黑,想必是過來放鬆了。
江晨收斂住心神,背上的刀早到了手上握住,等著那人奔到不足三尺時,人突然暴起,手上的刀閃電揮出,一記拔刀式,刀從下向上撩過那人的小腹一直到胸,刀尖順著喉嚨從下巴挑過,一直挑過鼻尖,那人嘴裡的咬著的刀,都被江晨一刀挑飛,人一聲都沒吭出來,一個仰面向後摔去,鮮血噴出,死得不能再死了。
對於這些殺人搶劫,已失了流民就食避難初衷的人來說,江晨沒一點憐憫,因為他們在殺手無寸鐵的其他百姓時也不會有一絲憐憫,更不會猶豫,欺負弱者本來就是人的本性。
江晨走到那人邊上,蹲身看著那差點變成兩片的人咽了氣,再伸手扯下他左手上的布條,再用嘴咬著繫到了自己左臂上,手上拎著刀,身上還帶著點血,那樣子看著就像一個流民,看著自己樣子,江晨回頭再望了下已完全燃燒起來的萬府,人找了個不大的巷子鑽了進去趕向縣衙。
一路上遇到一些殺得紅眼的流民,看了眼江晨,也沒管他只管去燒殺搶掠,也有遇上那些嚇得臉變色的留城百姓,江晨只是嚇唬了下他們即離開,雖然這些人一會肯定也是性命不保,江晨卻也不會去殺這些可憐的百姓。
很快就到了縣衙附近,這兒流民更多,拿著各式武器的更是占多數,縣衙周邊也是插滿了火把,很多的流民都在進進出出,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血漬,江晨看著心裡一沉,這是流民們把縣衙當成了指揮部,如果流民已在這安營紮寨,那張正山就極其危險了。
看了下,縣衙門口邊上似有些躺倒的人,望去像是屍體,江晨站得有些遠也看不清楚,想想,江晨拎起刀就大大咧咧地向著那方向走去,看他那樣,就像是剛殺了人才出來的流民,果然那些進出的流民們看到他,也沒當回事,望了他一眼,該幹嘛還是幹嘛去。
江晨向著那些似屍體的地方走去,再近些已看出,確實是一些屍體,衣著上望去,有衙役的,也有上次在張正山那兒見到的一個人,應該是留城縣衙里的某個小吏,早些時候看著還是一個鮮活的人,現在已成了流滿鮮血的屍體,這些屍體雜七雜八,望去有十多具,堆在一堆,也看不出其中有沒張正山。
江晨沒在意地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那堆屍體差不多一丈左右,仔細打量了下,還是沒見張正山的屍體,他心裡不由一松,看來張正山至少沒在縣衙這兒出事。
江晨沒再耽擱,人邁步從右向左走過縣衙大門前,經過縣衙左邊的旗杆時,江晨心裡咯噔了一下,人一下站定,只因為在那一丈七八的旗杆上,江晨看到用繩子拴著顆人的首級,繩子系在頭髮上,首級就那樣吊著,脖子斷口上似還有血在往下滴落,眼睛睜大著,卻已沒了一點神采,在火光下江晨看得真切,正是留城縣令張正山。
他站了那麼一會,像沒事般又向前走去,卻不覺自己握刀的手指節都發白,手心裡汗都滲了出來,他還以為張正山能在這突如其來的流民禍亂中逃得一難,結果,還是沒有意外,在這樣的流民亂潮下,個人想逃出活命生天,運氣要占極大的成份,或者,就要像江晨這樣,事先就有預知,然後有所備。
江晨走過張正山的首級,心裡的黯然讓他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個方向,他也非常慶幸,如非自己堅持著出了縣衙,而是因張正山影響住在了縣衙跟張正山徹夜長談,那這裡面估計就會有自己和陳舞二崽三人的屍體。
一時之間,江晨很想衝進縣衙里,抽出刀來殺個痛快,理智卻一直拉扯著他往遠處走去,一人的力量,在幾萬人潮面前,說螳臂擋車都是高看了。
江晨一直都是個理智的人,兩世為人,更不會再有那樣的衝動,他所想的只是轉過頭來,再看了一眼張正山的首級,再在心裡默默對著他的首級發誓,一定會幫他殺幾個流民來報仇。
張志遠的名號已掛在了他心裡。
再轉過頭時,邊上不遠的一條小巷內,似有一個人影在他轉頭的時候閃過,他望了下,主街上火光沖天,正好遇到了那張臉上,江晨望著面貌似有些熟悉,他心裡一動,再一細思,沒停下腳,望著周邊混亂的流民,一直走向前去。
走出三丈左右,江晨解開腰帶,拐了個彎進了邊上的小巷,似是要去小解的樣,拐進去後他翻過牆進了一個空院,再往回走去,過了這院,他推開這早空無一人的小院窗子,他向外望去,果然剛才那在小巷內閃過的人影還隱在暗處,面前堆著一堆的雜物,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小巷外的景象。
江晨離著那人也就一丈左右,處於他的斜後方,那人眼睛盯著小巷,也沒想到有人就繞到了自己後面,江晨順手從邊上的牆上摳了塊土坯出來,輕輕一扔,正好打到那人頭上。
這一土坯打到頭上,嚇得那人一個急轉身,人面向了後方,手裡拿著一柄刀也抽出來護在胸前,卻也看不到江晨在哪。
江晨微微探出頭去輕聲喊道:「時縣尉,時縣尉。」
那人聽到江晨的輕喊,人愣了一下,刀還是拿在手上,人卻向著江晨的方向移了過來,嘴裡也輕聲問道:「誰在叫我?」
江晨輕聲道:「是我,長安縣令,江晨。」
時縣尉又愣了一下,不自覺地了重複了句:「江大人?」
江晨笑道:「正是我,您快進來說話。」
時縣尉一下放鬆下來,兩步來到江晨面前,借著一點光,看到正是江晨,不由大喜:「果然是江大人。」
江晨讓開,時縣尉手一搭窗邊,腳再在窗台上借了下力就進了屋,進屋後對著江晨一抱拳喜道:「沒想到江大人還活著,真是沒想到,可喜可賀!」
江晨手一摁他的手,對他一笑道:「你也是,今晚上能活著都是幸運。」
時縣尉點點頭想笑說,隨即一黯:「可惜,張大人卻沒躲過。」
江晨緩緩地點點頭:「我見到了,首級掛在縣衙口旗杆上……」
時縣尉眼睛都紅了:「我就是見到了張大人的首級在那掛著,想著怎麼也不能讓張大人死後還這樣受辱,所以想出去看能不能找機會把首級解下來,可惜主街上和縣衙前流民太多,沒機會下手。」
江晨看他這樣子,想來在留城,這時縣尉受過張正山的恩惠,在這時候,明知很可能會因此送命,還想著怎麼讓張正山不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