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忘我
2023-12-21 19:57:45 作者: 三毛驢
入夜,才剛戌時,就見江長安匆匆進了江府,見到江晨,都沒站穩即說道:「賈謐來了。」
江晨聽得愣了:「他又回長安了?」
江長安點點頭:「他讓公子去『天上人間』相見。」
算算時間,賈謐回去洛陽,也不過兩三月,當時是說有急事重要事,這怎麼又回了長安?這司馬冏才來不久,賈謐跟著又來了長安,難道賈謐來是跟司馬冏有關?
司馬冏是頂了司馬倫來鎮長安的,他與賈后關係一般,對於權傾野的賈后,不近亦不遠,其實他能鎮長安這個重鎮,也非常意外,想來有朝廷內各派之間的制衡,頂了趙王的司馬馥不學無術,讓他來鎮長安,估計賈后自己也不放心,所以才會讓原本在許昌的齊王司馬冏跑來長安鎮守。估計是又不放心司馬冏,然後就讓自己身邊的近臣賈謐來長安看看,這段時間來,司馬冏在長安幹了啥事。
江晨一邊趕往「天上人間」,一邊想著,根據自己打聽到的一些朝堂信息,再加上自己的猜測,江晨得出這個結論,不然江晨實在不明白賈后身邊的當紅炸子雞,怎麼不呆在大晉的中心,而跑來長安。
當然只能是猜測。
這是江晨非常痛恨的一點,自己因離中心太遠,資訊太過貧乏,等證實再傳到自己耳里,早過了時效性了。
賈謐喜歡在廳池裡宴飲,到了「天上人間」,江晨直接到了廳池,果然賈謐已和自己隨從們坐在了廳池處,見到匆匆趕到江晨,賈謐臉有喜色,手一招笑道:「子川,來來來,來我這兒坐。」
江晨眼睛掃了一眼,現在見到的多是生面孔,熟悉些的就只是賈謐的隨從,還有他的侍衛站邊上守衛著,經常跟著他混的二十四友只見到一兩人坐在他下首,想來這次他來長安要不事出倉促,要不就是帶著目的來的,二十四友這樣文人團隊,也沒必要帶出來。
江晨走過去,先鞠了一禮:「常侍,多日不見!」
賈謐哈哈一笑,站起來拉著江晨坐在他的下首,語氣里的欣喜是掩飾都掩飾不住:「子川,我在洛陽常思及你,可惜國事繁忙,不然真想來長安與你長談,你又有事不及洛陽,我在想,是不是要進言讓皇后給你升升官,然後把你調到洛陽去。」
江晨被賈謐白嫩的手拉著手,再聽他說得如此親熱,只覺得寒毛都以豎了起來,只是他這身份,哪敢甩手不理賈謐,只能是苦笑著坐下說道:「常侍,不是我不想早去洛陽,只是現在我長安這兒一攤子事,太子還不讓我放手,非要讓我全部弄妥當了才讓我走。」
只能是拿太子殿下說事了,不然江晨還能說自己是要搞事所以不能離開?
賈謐聽江晨說到司馬遹,冷哼一聲:「子川別著急,這次他自己也不能再在長安呆了,到了洛陽,他還敢……」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不說江晨也能明白後面的意思,到了洛陽,就算是東宮太子,他賈謐也敢給他甩臉色。
江晨愣了下,這段話透露了一個自己很關心的信息:「常侍,您是說太子殿下要加洛陽了?」
賈謐點點頭:「不錯,皇上覺得他這樣一直在長安呆著於身份不符,所以打算叫他回洛陽,畢竟是太子殿下,現在怎麼也學著觀政了……」
說到這賈謐嘴角帶上了一點嘲諷,司馬遹跟他年紀差不多,現在還只知混在賭場會所,說要讓他觀政,他能學到什麼?估計要他老命了。
江晨哦了聲,把自己擔心說了出來:「既然太子殿下要回洛陽,那這一攤子事如何處理啊?」他手指了下廳池,意思是這賺大錢的「天上人間」現在還沒有交接出去。
賈謐笑了下:「只是如此一說,殿下也不一定要回去,我這次來就是看,需要不需要他回去。」
看著他的笑容,江晨明白了,賈后現在還是有些忌憚司馬遹,雖然離歷史上賈后構陷司馬遹還有兩三年,那是兩三年後,不是現在,畢竟現在的司馬遹還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超級紈絝,這也是賈后最希望看到的——一個只知享樂的未來皇帝,最符合她的利益。
這時候賈后還沒想過要殺司馬遹,她希望的是一個廢物的太子。
江晨沒法接這話,朝堂上的事,他這根本不入流的主簿,哪能說半句,只能笑笑舉起酒爵,說了兩句乾巴巴的賀詞後幹了爵里的酒。
賈謐是真的高興,江晨的敬酒也是一口即干,然後拉著江晨就問道:「子川,這兩月,沒出再出什麼更好的香?」
江晨笑道:「常侍是真的痴迷香道啊,可惜,這香之道,哪有可能隨時出好香,現在不過是把之前的暗香梅香再提煉完善,就再沒出更好的香了,不過香粉倒是研製出更細更白,嗯,附著也更好了。」
賈謐嘆道:「暗香已是近乎完美,子川卻還要再提煉完善,我都不知道如果再精製出來,會是如何?還有那香粉,子川你們『天上人間』的本已是這世最好的了,你還弄出更好的,這是不讓其他人有一絲活命機會啊!」
江晨微微一笑:「出更好的香是為了常侍這樣知香識香懂之人,其他常人哪值得暗香盈袖?」這是投其所好地小小吹捧了下。
賈謐呵呵大笑,心情極其愉快,一拉江晨道:「好一個暗香盈袖,說得我都想馬上見識見識。」
江晨招手叫了江長安過來交待了下,江長安即下去安排了。其實這些哪是什麼新精製的,不過是之前江晨就弄出來的,只是沒有再推到市場。
江晨可是來自後世經歷過蘋果一代至十代的人,自是懂得東西要不斷升級,不可能一下就把最好的拿出來,那以後還拿什麼出來占領市場?
一會江長安回來,手裡拿著一個盒子,江晨接過打開,裡面很平常地放著一個白瓷瓶和一個銀盒,這讓賈謐有些意外,上次的暗香是用水晶瓶裝盛,這次卻只是一個簡單的白瓶,也不知道江晨要賣個什麼。
江晨笑道:「這是剛制出的香,沒空找好的瓶來裝了,如非是見到常侍,世人要見這香,估計還要等半年。」
賈謐伸手拿出了白瓶,拔開了瓶塞輕吸了一口,隨即就蓋上了:「似蘭,又似麝,好像挺濃烈,又很淡雅,奇怪,子川,你是如何讓這相互矛盾又相互排斥的兩種感覺放在一起呢?」
江晨笑道:「我也是偶然得之,其實做法並不算太難,只不過是……」
賈謐伸手攔住了他:「這是你的秘訣,不要跟我說了,唉,你上次的暗香就讓我覺得在香道上與你隔了萬重山,這瓶香再出來……對了,這香有名沒有?」
江晨笑道:「剛出來還沒取名呢,嗯,要不常侍幫取一個?」
賈謐沒有推辭,稍想了想說道:「這與暗香是完全不同的感覺,雖然不如暗香高雅,卻是卻也讓人一聞即完全忘我,嗯,不如就叫忘我吧。」
江晨站起身一鞠到地:「謝常侍賜名。」
賈謐自己在嘴裡念了兩遍,自己也感覺這忘我的名非常貼切,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也不由得他十分高興,舉爵起來飲了一大口:「這忘我子川制了幾瓶?」
江晨苦笑了下:「就此一瓶。」
他當然打死也不會跟賈謐說自己有一大罈子。
賈謐手拿起來嘆了口氣:「這是真珍貴。嗯,這香我要了,我要拿去送給賈后,錢不錢的咱就不提了,到洛陽自會有你的好處。」
江晨哪會在意這瓶子香,本來這個東西弄出來,他就是專門針對賈謐的,現在聽他要送給賈南風,江晨當然巴不得了,雖然未來他的最大目標就是弄死她。
「等我再制出多些,下次去洛陽再送給常侍。」江晨接道。
賈謐點點頭,把瓶子放下,又拿了那盒粉在手上試了下,果然比之前的更細膩,香味也更舒適,而且白度又提升了些,他試著用酒水擦拭了下,居然要稍用力才能擦去,他不由大為驚奇,細膩香味這些他知道簡單,多磨我篩加香即可,但是這附著力,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
江晨邊上笑著也沒說話,其實他不過是弄了些膠摻在了粉里,其附著力自是要高上不少。
賈謐心情極好,也沒在意就在這廳池大庭廣眾之下,招手叫了侍女拿了毛巾擦乾淨自己原來擦的,再細細把粉抹在了臉上,江晨咬著後槽牙看他當庭化妝,別說,這再上了更白的一層粉,本來就帥氣十足的賈謐,更是明艷動人,不了解的一看就活脫脫一個美人。
現在這美人看著江晨的眼神就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不會這賈謐好男風吧?
這在大晉朝太正常不過了,服了五石散,經常果奔,然後在宴席間就亂成一團,嗨成這樣,有時候哪分得清對方是男是女?再叫上賈謐據聞和自己的姑母賈后不清不楚,而賈后穢亂的名聲早就天下聞名了,既這樣,賈謐心理扭曲些,喜歡的品種不一樣那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