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任你奸似鬼
2023-12-21 19:57:45 作者: 三毛驢
那白女少婦看到撞到了他,看著就是身份高貴的人,急忙跪拜行禮道歉:「賤妾萬死,衝撞了貴人!」
裴憲看著這少婦,心裡有些砰砰亂跳,他知道對方害怕自己的身份,急忙上前扶起對方後和顏悅色地說道:「無妨無妨,也不全怪你,是我想事沒注意看道路了。」
好楚楚可憐的少婦悽然道:「賤妾也是在想事,又急著找人,所以也沒注意看路了,望貴人見諒。」
裴憲奇怪地問道:「你這是要找誰啊?怎麼跑這兒來了?」
少婦望著眼淚都要滴下來了:「我找我的夫君,他已有三日未歸家,我聽鄰居說,他在這的賭坊見到過他,之前他都在其他地賭坊賭,不知怎麼今天換到這兒來了,這裡我從沒來過,也不知賭坊在哪,所以一時惶急衝撞了貴人了。」
裴憲一聽就明白了,這樣的事在大晉太常見了,大晉人自上到下都好賭,應該是這婦人的丈夫聽聞這兒有新鮮的賭法,所以才從其他地方換到這兒玩了,也可能是這婦人經常去賭場尋人,她丈夫煩了才躲她在這兒來。想到這,他不由笑道:「你莫急,他人在這兒很安全,這兒畢竟來的非富即貴,他的安全有保障,不會有事,最多輸完錢他就會回去了。」
婦人眼裡更見悽苦:「我就是擔心他輸完錢了!他已把我們的房子抵押出去,拿了錢出來賭,如果這次再輸,我們連個住的……」說著說著,婦人眼睛就大顆大顆地滴落了下來,配著那一身白衣,讓人不由得也想著跟流淚。
裴憲這心裡就難受得像刀插般,聽到這婦人都要家破人亡了,哪還會想其他的,再說他的身份,在這也不必害怕什麼:「別怕,我知道那賭坊在哪,我帶你去找你丈夫。」
婦人眼淚流得更多了,對著裴憲盈盈一拜顫聲道:「貴人的大恩大德,香蓮莫齒難忘!」這一拜再站起來時,婦人似因悲傷,身體虛弱,腳一軟就要摔落,裴憲本來是要伸手去虛扶一下她讓她莫多禮,見到她要摔倒,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先伸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腰,另外一隻手則是扶住了她的小臂,婦人才不致於摔倒在地。
婦人輕輕地「啊」了一聲,手扶著裴憲勉強站了起來,眼睛裡似有水霧在彌散:「多謝貴人相助,我……我……」
裴憲扶著她,感覺到她整個身體都需要自己扶持才能站住,柔弱無力,不由有些疑惑:「你這是生病了不成?」
婦人輕輕搖了搖頭,想勉強站起來,卻又無力只能靠裴憲扶著才不致摔倒:「不是,我一日未飲未食了。就為了找到我夫君,我不能眼看著這個家沒了。」
裴憲手上扶著嬌無力,腦里都要炸了,只覺得有股氣在胸里需要迸裂出來:「來,我扶你去,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再帶你去賭坊里找你丈夫,不要怕,我一定能讓你丈夫回家,他敢不回,我……」說到這,他牙一咬,眼睛裡似有寒光閃過。
婦人自然沒看到裴憲眼裡的寒光,看到了自然也當沒看到,她掙扎著:「我不能再麻煩貴人了,您告訴我怎麼走,我去找他即是。」
裴憲手上一緊,沒讓婦人掙脫出去:「你這樣找到他也無用,聽我的,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再帶你去!」
婦人被他抱著,象徵性地又稍掙扎了下,見擺脫不了,只能輕嘆一聲:「全憑貴人做主吧。」
裴憲心裡一跳,感覺像是有種什麼事要發生了,他扶著婦人慢慢往回走去,心神不再關注這婦人的丈夫,這時才覺得,手上扶著的地方是說不出的柔軟,而婦人的手就算是夜色下也是分外的白晰,他只覺這二十多年的男人生涯,心跳得從沒有過的快速,就算是當日宣他為東宮侍講時,也沒像今日這般的悸動。
裴憲是怎麼走回去的都不知道。
讓侍女安排了吃食,陪著婦人慢慢又斯文地吃完飯食,看著婦人恢復了些精神,裴憲又有些後悔,剛才就不該讓她吃飯,不吃飯,豈不是就能一直扶著她。
婦人吃完站起來,似還有些虛弱,裴憲急忙又伸手扶住了她,婦人似想把手從裴憲的掌控中抽出來,裴憲裝作不知,一直不放,婦人也就隨了他,由裴憲一直扶著慢慢走到了賭場。
走到賭場後,婦人似有了些力氣,掙脫了裴憲的攙扶,裴憲見到人多了,也沒再堅持,有些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婦人。
婦人和裴憲前後腳進了賭場,婦人進去後就再沒看裴憲,只是一門心思地尋找自己丈夫,這讓裴憲說不出的失落。
隨著婦人在賭場裡轉悠著,轉了半圈,那婦人直直地就向著太子他們那桌走去,裴憲愣了愣,人還是跟著走了過去。
一桌子的人,除了司馬遹和張禕外,這一桌還有四個人加一個發牌的荷官,婦人走過來時,站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後,然後伸手輕輕拉了拉那男人手臂處的衣服,嘴裡輕輕說道:「夫君,夫君。」
秦游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到婦人時並沒有什麼意外,臉上帶著有些不耐煩的神情:「你怎麼來了?」
秦香蓮臉上帶著有些悽苦:「夫君,回家吧,不要再賭了。」
秦游哼了聲:「我就來這玩了兩個時辰,你就叫我回去?我回去幹嘛?」
秦香蓮望了下幾個因他們聊天而停下的賭友,又怯怯地說道:「你把房子都抵押了,如果這次再賭輸,我們就無家可歸了。」
秦游把手裡的廢牌一撲,扔給荷官,嘴裡嚷道:「我不抵押房子,我怎麼把錢賺回來?不就一幢房子嘛?你看你看,我面前的這些籌碼,值我們兩幢房子!這就是我的本事,知道嗎?你先回去,等我把這些年輸的扳回來,我就回去了!到時你想買幾幢房子都行!」
司馬遹邊聽樂了,扔了兩個籌碼到桌上說道:「這位老兄,雖然你剛才贏了些,但時間還早呢,怎麼就覺得你能再贏幾幢房子?當我們是死人啊?」
秦游嘿嘿一笑:「小哥,不是我吹的,之前我不知道這梭()哈的玩法,所以才贏你們這麼點,等再一會,你們就乖乖地把錢送我面前來吧。」他不知道司馬遹的身份,自然也不會嚇到,就算知道了,現在在演戲,他也不會有什麼害怕的。
邊上另外一個賭徒望了眼站在秦游身後的秦香蓮,眼睛有些放光:「我說這位兄台,見好就收吧,別到時候連夫人都輸給別人了!」
秦游斜眼看了他一下,吃地笑了一聲:「憑你們?不說吹牛的,我這夫人我押了幾次,就沒人能把她贏過去,最後我都是靠著她把錢贏回來。」
司馬遹聽得笑了:「你這賭本還真特別啊,自己有腿走著就來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夫人,如果是到了最後,我也會把她抵押。」
邊上眾人都連連點頭,有一個還說道:「如果你拿夫人做賭本,我覺得怎麼也值十萬錢!」
秦游眼睛一瞪,有些輕蔑地說道:「上次我在萬盛賭坊,可是押了十五萬錢,跟我賭骰子的那個話都沒說就應了,呵呵!結果,夫人還是我的,他的錢也是我的了!」
秦香蓮聽到眾人在議論他,臉上神色幾變,手上又拉了拉秦游:「夫君,這點錢夠了,我們下次再來吧」
秦游一揮手,把她的手打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去去去,今天我這麼順,你別來煩我,這錢拿去,去買些布匹,再買些吃食,你先回去。」順手拿了兩個籌碼扔給了秦香蓮。
秦香蓮沒有接籌碼,臉上神色更見悽苦,邊上裴憲看著,都有些淒涼了,他只覺得心裡像是有什麼在撕扯著他一般,可這時代,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一個外人根本沒辦法插手。
秦香蓮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定定地站在了秦游的後面,眼裡水汪汪地,似隨時都要落下淚來。秦游見她沒有接籌碼,也沒在意地收回來,招呼了其他幾人和荷官,看都沒再看一眼秦香蓮,繼續玩著他的牌。
在夾層上看著這一切的江晨,站起來輕笑道:「這秦游和秦香蓮演得是真好,一點也不生澀,自然而然啊,你們看裴憲,眼睛都沒看一下其他人,一直都盯著秦香蓮。」
劉濤一直都在看著,自是把下面的一切看在眼裡,他也樂了:「這裴憲完蛋了,我想他現在肯定有了殺人奪妻的想法。」
說完夾層上的三人都吃吃地笑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運勢轉差還是荷官的幫忙,自從秦香蓮進來後,秦游的手氣是越來越差,經常拿一手臭牌不說,就算拿到一手好牌,也常常被其他人大上一點殺死,他想去詐別人的時候,又總是被反轉,或是遇上對方大牌,只片刻功夫,手上的籌碼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他怒氣開始迸發,嘴裡罵罵咧咧的,不時還摔兩下牌或者是扔籌碼,如果不是司馬遹的賭品真的好的話,憑他在司馬遹面前摔牌,他不知道都要死多少回了。
再輸了一手牌,他轉頭看到後面站著的秦香蓮,嘴裡不由嚷道:「你站在這幹嘛,趕緊回去,本來我手氣旺得不行,你這一來,看我輸了多少?沒死沒喪的,好好的穿個什麼白衣嘛,晦氣!走,趕緊給我走!」
半天沒說話的秦香蓮趁機伸手拉住他:「夫君,趁著還剩下點錢,我們走吧,不要玩了,再輸下去,我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輸紅了眼的秦游站起來,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這下是真打,臉上立時就多了幾個手指印:「閉嘴,什麼叫再輸下去,再輸老子就把你抵押了!我就不信我這手氣今天旺不起來!」
被秦游這一巴掌打到臉上,秦香蓮的眼淚再沒忍住地滴落了下來,她似已認命,沒再勸秦游,本來淒涼的臉色變成了死灰,讓人一看就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