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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香囊案

2023-12-21 19:57:45 作者: 三毛驢
  李建武道:「這應該是魯三從敵人身上拉下來的?」

  江晨點點頭,魯三一看就是粗糙的武人,自己不會配戴這樣的香囊了,只可能是別人的,別人的在與人拼鬥時魯三不可能拿在手裡了,那只會是從對方身上拉扯下來的。

  江晨從李建武手裡拿過香囊,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這個香囊面上繡得有一個雲山紋,作為剛到大晉不久的外來人,江晨也不知道這雲山紋代表什麼意思,只能是後面找人來問清楚了,但是心裡卻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卻一時沒想出來。

  李建武道:「一會去問問世子,對於這些物事他更熟悉些。」

  江晨把香囊再遞迴給李建武,腦子裡回想著不對勁的地方,卻是想不出來,你說對方來殺人不會戴香囊,這誰清楚殺手裡不會有喜歡風雅的人呢?正好就讓魯三抓下來也說不定。

  李建武呵呵一笑:「一直都覺得這些殺手非常專業,卻不想留下了這個香囊給我們線索,天意啊!」

  江晨他們再轉了一圈,再沒找到有用的線索,明知道這些人是來找東西的,趙王爺不說,沒人敢問這些人要找的是什麼,江晨當然知道這些人是找什麼,現在他只能裝糊塗,他吃撐了才會說出來對方找的是遺詔,趙王爺自然也不會說,與遺詔的重要性相比,死的這點人根本算不了什麼,

  李建武道:「走吧,回去問問世子,看他認不認識這個香囊的來歷。」

  回到「天上人間」,司馬倫都還在坐著等他們消息,並沒人睡覺。江晨先安排了江長安去把陳程收殮了,然後才與李建武他們去回稟司馬倫。

  司馬倫聽李建武說了剛才江晨的分析,邊聽邊點頭,時不時他還插一兩句,看得出他對於這次的探詢很是滿意,他接過遞過的香囊,看了一眼,眉頭一皺:「這感覺有些熟悉,似在哪兒見過。」

  邊上的世子司馬荂接過來看了看,嘴裡叫了出來:「這是賈謐弄的香囊啊,我見過這雲山紋,他用的和送給別人的香囊都帶著這個雲山紋,這香也不會錯,肯定就是賈謐調出的香,賈謐號稱香道高手,常吹噓自己制的香世間獨一無二,這雲山紋,這香味,不會錯,肯定是賈謐弄出來的。我就說嘛,賈謐這渾蛋……」司馬荂聲音越說越低,臉色也變了,似是想到了什麼。

  江晨心裡也一動,怪不得當時覺得這香味熟悉,這不就是賈謐身上發出一香味麼?原來他薰香和制香都是一脈相承,同樣味道。

  司馬倫聽著兒子所說,臉色越聽越黑,怎麼會把賈謐牽扯出來了?如果這是賈謐動的手,那就代表了這是賈皇后滅的門,怎麼也想不到,這會把賈后牽扯進來,也確實,賈后現在權勢濤天,養著一些專業的殺手,那就跟玩一樣,以司馬倫現在的能力,也根本惹不起賈后!

  一時場面變得寂靜無比,誰也沒再說話,除了沉重的呼吸聲,再沒人說話,而江晨,還在想著剛才自己覺得不對的地方,也忘了要說點什麼。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會進來了一個軍官,走進來跪地稟告道:「剛才奉李將軍命搜尋血跡,從王府出來不久,我們就看到有血漬落於地上,過一段路,又見血跡。我們分了幾組人不斷搜尋,終於順著血漬到了一戶大院後門後消失,其他地方再沒見到。」

  李建武精神一振,急忙問道:「那戶人大院打探過沒,是誰家?」

  那軍官抬頭看了眼司馬倫,聲音小了些:「那戶人家姓鄭,是長安的一個世家,鄭家在洛陽為官,長安的這個院子,多數時間是空著,然後就是一些子侄在住著……」

  司馬倫一愣:「鄭家?哪個鄭家?」

  那軍官說道:「是鄭屺,鄭侍郎家。」

  司馬倫哼了一聲:「鄭屺?他可是跟賈后走得非常近啊!哼,說他是賈后門下走狗也不為過!」

  那個軍官聲音更小了:「我打聽過了,這鄭家現在是暫借給賈常侍居住……」

  司馬倫大怒,臉色都變得通紅:「果然是他!想不到本王低聲下氣地去巴結賈氏,他們還是如此對我!欺人太甚了!等本王回洛陽拿……這小子……哼!」

  司馬荂也嚷嚷了起來:「父王,這賈氏如此對我們,不如咱就組織人馬打將過去,他們都欺到咱家頭上拉屎了,不打過去,怎麼對得起王府合府死去的那些人?」

  司馬倫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打將過去?你是想造反?」

  江晨沒注意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在一一回想著剛才查看的情形,再回想了又回想,突然才想起一個細節,腦子一下豁然開朗。

  江晨微一笑,拱手向著司馬倫說道:「稟王爺,此事不可亂下定論,也不一定就是賈謐所為。」

  司馬荂哼了一聲:「血跡到他的院子裡,魯三手裡拿著他的香囊,不是他還能是誰?」

  司馬倫望了一眼江晨,眼睛裡似有厲色,神色也陰了下來:「子川,我可是聽說,昨天你們『天上人間』開業時,賈謐此人就當眾招攬你,怎麼,這就為他開脫了?」

  江晨哪會被司馬倫嚇到,他低頭拜了拜,然後說道:「如果沒有那個香囊,如果血漬一直滴落到賈謐院子,我還真就相信賈謐很可能與此事有關,但加上香囊,我就覺得對方是栽贓陷害了,嗯,欲蓋彌彰,本來是為了讓我們更相信這就是賈謐所為,結果是過猶不及,小細節上沒注意,反而把賈謐的嫌疑撇清了。」

  司馬倫看他說得堅定,人也呆了呆:「此話怎講?血漬,那香囊,都指向著賈謐,這還能讓他撇清?」

  江晨拿起那個香囊,那個香囊看著很簡單,但再細里看卻是覺得非常精細,幾層的絲綢精心地縫製出來,兩條紅色的編織繩穿過香囊,能讓香囊系得很緊,再打個結,還長出一部份的繩,那就是用來系在腰帶上,這種香囊的式樣,一千多年後還是一樣的樣子沒怎麼改變。

  江晨問司馬荂:「這種形式的香囊是放在懷裡還是系在腰上,或是放袖裡?」

  司馬荂笑道:「這樣式,我只見過系在腰帶上,沒聽說這放懷裡袖裡的。」

  江晨也笑了:「我們一樣樣說。如果殺手放在懷裡,那是不可能被魯三從懷裡扯出來是吧?」

  眾人都點點頭。

  江晨接著說道:「現在的長襟衣,很多東西就放在懷裡,紮上腰帶,一般都非常緊實,不會說很輕鬆就掉了出來,除非是那種廣袖長衫,沒有腰帶的,可能會掉出來,然後被人揀到,放袖裡的也是一樣,很可能在運動的時候,從長袖裡掉出來。但現場來看,是不可能的了。」

  司馬荂瞪了下眼睛:「為什麼不可能是掉出來,然後正好讓魯三揀到?」

  江晨笑道:「長衫廣袖,那是去赴宴會客時方會穿,其實,非常的不方便,這袖子,挺影響動作的,這樣的長衫,殺手會穿著出來殺人嗎?估計十成的功力因為攔腳拌手的袖和下擺只能發揮出一成。我們知道這些殺手非常的專業,那他們會穿成這樣來殺人嗎?那是被人殺!而且我們看到過,去劫殺王爺的那些黑衣人,全是胡服樣式,窄袖勁褲,沒有人穿長衫。」

  眾人都恍然了。確實,現在大多人穿的衣服,還不是趙武靈王改革後的胡服騎射,多是後世說的那種漢服,那長衫廣袖看著確實很仙,喝酒時用袖把爵一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行禮時也不讓人看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罵對方,其實在運動中非常不方便,傻了或是嫌命長才會穿著這來與護衛們對殺。

  「好了,我們再轉回來說,既然是不可能從懷裡袖裡掉出來,那只能是繫著的了,確實,這也是系在腰帶上那種,不說那殺手有多熱愛香囊,殺人都帶著它,我們就當世間有這樣熱愛賈常侍香囊如命的人。世子,來,你把這香囊系在你的腰帶上。」江晨把香囊遞給司馬荂,他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司馬倫,還是把那香囊系在了腰帶上。

  江晨等他系好後說道:「我們在對打中能從對方腰上把香囊拉下來,一是兩個錯身而過的時候。咱正殺得如火如荼,正好,魯三一看,喲,有個香囊,留個紀念,然後一扯就扯下來了。世子,我們倆表演一下。」

  司馬荂聽他說得有趣,跟著笑了出來,本來覺得這很玩笑的事,他也配合著,兩人似是在對殺,錯身時,江晨伸手扯下了那個香囊。

  扯下後,江假裝被司馬荂一刀砍中,倒在地上,他倒在地上的樣子,跟魯三被殺時的樣子基本一樣,李建武一看笑道:「這跟魯三躺的樣子差不多。」

  江晨躺在地上說道:「那李將軍,可看出有什麼不同了嗎?」

  李建武看了半天,也沒覺得這樣子跟魯三的屍體有什麼區別,在那兒抓耳撓腮。邊上一個軍官突然說道:「那香囊的絲繩不一樣,跟從魯三屍體上拿出來時不一樣!」

  江晨一笑,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這們大哥說得不錯,這絲繩的樣子不一樣,你們看到,我從世子腰上扯下來的,我手裡握著的只會是香囊,絲繩大部分都是露在外面的,不可能像我們從魯三手裡拿到的那樣,絲繩一部份團在他手裡,少部份在手外。我們再換幾個角度……大家看到了,不管是在錯身時的哪個角度扯下來,絲繩都不會留在手裡,手裡握著的只會是香囊的部份,魯三不可能一邊在跟對方戰鬥著,一邊把香囊上的絲繩收到手裡。而且這樣扯下香囊,那麼大力量,對方怎麼也有覺查,不可能在殺了魯三後還把香囊留下作為罪證。」

  江晨接著說道:「還有一種情況,也會扯下香囊,就是兩人面對著,距離比較近,魯三被人當場殺死,或砍在頸部,或是刺穿心臟,魯三在身體軟下去的時候,對方還順手擋了或是扶了他一下,魯三就無意識地就把對方的香囊扯下來,這其實更不成立,一是我查看魯三的時候,沒有這樣的致命傷,二是扯下來,更是只會拿著香囊,不可能有部份的絲繩在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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