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活捉

  姜立自外而入，尊重地道：「店主，賣力這一片治安的巡捕校尉經打聽清楚了，下仆今日下午便去尋他。」

  付有才倒了，隨著他的那一群巡捕也倒了。

  差事卻不能沒有人做，向新來的巡捕示好，緩解干係是很有需要的。

  姜如點點頭：「費力了。」

  便逢狗剩兒教訓完那兩個夥計，進入回話，姜立便又交託他：「適才我看有幾個人神采不對，只怕也是有貓膩，稍後你們盯著處理一下。」

  這也是姜如要交待狗剩兒的話，現下被姜立都放置妥了，她不由輕笑：「姜立這些日子真是日新月異，讓人刮目相看啊。」

  姜立淺笑道：「那是店主教訓得好。」

  姜如道：「不，有些東西我完全沒教過你，是你先天好。」

  她看了看姜立清秀的眉眼，卓立高挑的身姿。

  覺得如此聰慧能幹的人，只給她做辦事其實太過惋惜，便道：「你想不想念書習字，走另一條道？」

  念書習字，走另一條道，這是店主想要培植他當官入仕誒！

  狗剩兒等人羨姜地看著姜立，都以為他要答應了。

  姜立低落了清秀的眉眼，斬釘截鐵地道：「多謝店主美意，姜立不肯。」

  姜如驚奇極了：「為什麼？」

  姜立抬眼看著她，眼光清澈：「姜立便稀飯隨著店主經商，不想離開家裡的人。」

  姜如不甘心：「你確認？隨著我，這一輩子都只能是個販子，念書入仕，便差別了，可以光宗耀祖，做人上之人。」

  姜立靜靜地道：「姜立沒有宗族，沒有家人，便算做了人上之人，又給誰看？不如隨了情意，自在最女人。」

  姜如頓時想起他幼時衣衫襤褸，蹲在地上不敢站起來，頭大身子小的慘樣。

  因而心生珍視，柔聲道：「你高興便好，什麼時候轉變主張了，即使來和我說。」

  姜立看到她的表情變更，眼睛更亮：「店主，隨著您未必便沒有出息。姜立一想到，將來您成為宇宙最有名的大富人，而姜立是您得力的臂膀，便覺得慷慨激昂。」

  姜如想到場景，也是覺得慷慨激昂。

  她情不自禁「嘿嘿」傻笑兩聲，拍拍姜立的肩膀：「有眼力！將來我不止會是宇宙有名的大富人，我還會成為……」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還會成為姜氏的女家主。

  她會成為第一代建國富寧女侯那樣的存在，她要傾覆姜氏的乾坤，不讓那些女孩子再重蹈她的覆轍！

  祁樹會走得更高更遠，她不要孺慕著他，她主要隨他的腳步，不被他甩下。

  想到祁樹，姜如的心境便更好了。

  她笑著道：「今兒沒介入瞎扯扯的人，每人賞一百文。」

  而後交託阿米：「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去江家了。」

  「店主今日心境很好啊，彷佛是碰到什麼功德了。」

  狗剩兒追出去，小聲嘀咕：「我也想念書入仕誒，店主怎麼看不到我的聰明才智呢？」

  其別人嘲笑他：「字認識你，你不認識它，快別丟人現眼了！」

  姜立默然地諦視著姜如的背影，牢牢攥住手裡的盒子。

  她救他出泥淖，為了她，他什麼都喜悅做。

  哪怕便是男子的交託，他也喜悅服從，她好。

  姜如的馬車離開不久，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從當面的茶鋪子裡走出來。

  他看看海不揚波的藥膳堂，以及還是紅火的生意，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走入熙熙攘攘的街頭。

  走到一座裡頭一般的民宅外，他擺布看看，敲響了門。

  一其中年婦人翻開門，快速地讓他進去，低聲問：「怎麼才來？上頭問了好幾次了。」

  男子怏怏地道：「事兒沒辦妥，小娘皮又奸又惡。」

  婦人「啊」了一聲，擔憂道：「那可怎麼辦？」

  一條尖細的聲音傳來：「人回來了怎麼不去回話？」

  一個油頭粉面、水蛇腰的年輕太監走出來，倨傲地看著男子：「事兒沒辦妥，你等著挨削吧。」

  男子人心惶惶，小聲哀求：「何公公，能不能通融一下，替我給姑娘求求情？」

  何公公翹著蘭花指，捋平鬢邊垂落的幾根發放，從眼角瞅了他一眼，尖著嗓子道：「姑娘哪是能糊弄的人？你自求多福吧。」

  死太監！

  男子怨尤地瞪著何公公妖嬈的水蛇腰和窄窄的臀，恨不得將他按在地上用力踹上幾腳。

  裡頭看起來一般無比的房子，內中卻是安插得極端精緻豪華舒適。

  穿著粉血色織錦衣、髮髻上扎了絨球的小女孩坐在書案後，握著筆認真地練字。

  椅子很高，她的腳夠不到大地，便只垂著，一盪一盪的，看起來最無邪可愛。

  聽到消息，她抬開始來看向二人：「怎麼樣？」

  何公公不說話，瞅向男子。

  男子滿頭大汗，「啪嘰」跪倒在地，顫著聲音道：「回姑娘的話，姜如太過奸滑兇狠，事兒沒成。」

  「你說什麼！這麼點事你都辦不好！」

  小女孩猛地一拍桌子，將手裡的羊毫朝他砸去。

  飽蘸墨汁的筆便好砸在男子的額頭上，將他本便賊眉鼠眼的臉點成了一個狼狽的大花臉。

  他當心翼翼縮在地上，抖成一團，求救地看向何公公。

  何公公卻是抬眼看著窗外，邊噙著嘲諷的笑。

  小女孩從椅子上溜下來，蹬蹬蹬走過來，一把揪住男子的頭髮，冷聲道：「是不是你捨不得費錢，還是沒有按照我交待你的去做？」

  男子被她揪得齜牙咧嘴，連連討饒：「姑娘明鑑啊，不是的，您聽小人回答……」

  他將經由說了一遍，哭訴道：「那女人太狠了，她部下那群夥計都是窩囊廢，一頓板子一百個錢便收乖了……」

  「哼！」小女孩冷哼一聲，道：「她既敢著手打人，你便去把那兩個人弄死，拿這個撒在他們的傷口上，不出三天傷口便會腐敗死人！」

  男子接過裝了毒藥的紙包，暗自光榮逃過一劫。

  正要引去，忽見小女孩俯身下去，在他襠間狠命一抓。

  他又驚又痛，大呼作聲：「我的娘也！姑娘饒命啊！」

  「閉嘴！」小女孩眼裡閃著毒辣的光輝：「你如果是再做不好這件事，我便割了你的子孫根，讓你和小何一般做個死太監！」

  男子悲啼流涕：「是，是，姑娘饒命。」

  小女孩鬆開手，用力踢了他一腳，罵道：「滾！」

  男子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何公公當令端來一盆熱烘烘、香噴噴的水：「小祖宗，快洗洗手吧，那麼髒，您也下得去手。」

  小女孩邊洗手，邊嘲笑：「有什麼下不得手的？死人我都敢翻敢刨，何況是如此的。」

  何公公道：「您出氣歸出氣，萬萬別讓主人曉得，否則他會生氣的。」

  小女孩朝他嫵媚一笑：「我曉得了，感謝。」

  她擦潔淨手：「今日姜櫻是去找吳晨曦玩了是吧？我們去瞅瞅。」

  何公公尊重地道：「是，奴婢這便去放置車輛。」

  小女孩靠坐在窗前，微微一笑。

  二姑娘，我們又要晤面了呢。

  「五姑娘來了。」

  楊嬤嬤在二門外接到姜如，殷勤地扶她下了車，笑道：「老漢人一夙興來便在念叨，問了好幾回您怎麼還不來。」

  一旁的小丫環也隨著笑道：「可不是麼，老漢人想著今日姑娘要過來吃飯，昨兒便讓廚房裡計劃食材了。」

  姜如笑道：「讓義母操心了。」

  楊嬤嬤笑著引她入內，一路噓寒問暖。

  路上碰到的人，莫不是恭尊重敬，熱情有禮。

  姜如靈敏地感覺到，江家人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更。

  從前她過來，下人們也很尊重，但那種尊重是有限的，熱情和規矩也流於裡頭。

  此次，彷佛更多了幾分謹嚴當心。

  她也不點明，嘲笑如常。

  走到正院裡，便逢劼四出來，便笑著施禮：「四嫂要去何處？」

  劼四還是按例的澹泊神志，溫和地笑著還了她的禮：「我去廚房看看飯食，餓了麼？先讓他們上些糕點墊墊肚子，如何？」

  姜如道：「有勞四嫂。」

  劼四拍拍她的手，笑著去了。

  姜如如果有所思。

  之前，賣力廚房的人連續都是睿大，今日卻換成了劼四。

  結合這幾天發生的事，不能不讓人尋思。

  「五姑娘快請進，老漢人等急了。」丫環打起帘子，笑著請她進去。

  姜如進了房子，只見江老漢人獨自坐在窗前，手拿著幾頁紙，遠遠的放在面前看來看去，並不見睿大。

  便笑道：「給義母請安，您和乾爹這一貫都好？」

  江老漢人放下紙，笑道：「都好，你來得便好，給我念念這信。」

  姜如走過去，洗了手才拿起信紙。

  一看之下便愣了，這是江嘉的信。

  她看向江老漢人，江老漢人笑看著她，神態自若果。

  是一封信而，自己坦開闊盪，沒什麼好憂愁的，姜如隨著一笑，認真地念起信來。

  江嘉說，他過得很好，又立了勞績，將一股狙擊的齊國戎行打得潰敗而逃，斬首十餘人，活捉主將。

  如果不出所料，他又該升了。

  還說自己交到了好些朋友，都是些義薄雲天的熱血男兒，一共是六個人，他們結拜做了兄弟，以後他把這些人帶回來給江老漢人和江相看。

  「二老總說膝下僅有我一人，其實太過單薄，很遺憾，這回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兒子，開不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