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複雜局勢

  她出去，火速了一床厚軟的棉被進入，在地上鋪好了，邀請他入座：「來吧，找我有什麼事？」

  他們將那床棉被，一半墊著一半裹著，說了大半宿的悄悄的話，再戀戀不捨地分開。

  姜如把狐裘給了祁樹，看著他走遠了，才修理被褥掃除潔淨現場。

  次日是個陰天。

  便使昨夜得很晚，姜如仍然準點起了床。

  吃過早飯交待姜傑等人隨著姜櫻去吳家，她便去了鋪子。

  天色還早，絕大多數鋪子卻經開始掃灑卸門板，計劃經商了。

  有幾個商店領導站在街邊小聲說話，看到姜如過來，便齊刷刷地看著她。

  作為鄰里，姜如通常與他們也有往來，遇著了，免不了要打招呼：「幾位早啊，生意茂盛。」

  那幾個商店領導卻直愣愣地看著她，表情最詭譎。

  僅有其中一人過意不去，笑著作了個揖：「姜領導早，生意茂盛。」

  其餘幾人立馬悄悄的使眼色，拉拉扯扯，那人訕訕的，也便不說話了。

  姜如看在眼裡，內心清楚得很。

  這些人是看她昨天惹上了付有才這個地頭蛇，覺得她一定要糟糕了，因此不想和她有牽扯。

  官差這種東西，特別是類似付有才這種相配於惡霸一般的地頭蛇官差，背後的權勢錯綜複雜，最廣泛。

  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街頭混混，更有許多差役、巡捕，都和他沆瀣一氣。

  牽一髮而動滿身，惹上一個便是惹上一窩。

  這些人指不定都在笑話她，逞臨時之氣，將永無寧日。

  姜如懶得理睬，愛咋咋滴吧。

  她笑著便從這些人身邊走過去了，半點不把他們適才的陌生放在心上。

  阿米不忿：「這些人啊，難怪會讓付有才那種狗官如此橫行霸道。」

  姜如道：「各有各的心思，他們不招惹我們便行。」

  昨天經由了那種事，生意是有影響，但影響有限。

  藥鋪里經營的三大神藥是獨家經營，姜如快速地翻完了帳簿，扣問切藥夥計的傷情是否好些了。

  白庸碌道：「好多了，他內心清楚著，和我比畫，說多謝店主的大恩大德。」

  姜如點點頭：「老白你最近留意一下，我預計會有人想辭工……」

  鄰鋪的領導尚且畏懼與她來往會肇事上身，鋪子裡的夥計們預計也會有類似的心思。

  正說著，便見兩個夥計磨遲滯蹭地過來，陪著笑容道：「店主好，掌柜的好。」

  姜如和白庸碌對了一下眼神，表示來了。

  白庸碌溫和地道：「何事？」

  那兩個夥計突地跪倒在地：「求店主給小的們一條生路，應許小的們辭工。」

  藥膳堂有規矩，凡進入做工，務必簽長契，憑據工種差別，契約的年限也差別。

  半途無故退出，便要賠付很重的背約金。

  與此響應，藥膳堂的酬勞也很高。

  哪怕便是一個賣力掃灑的一般夥計，酬勞也是平凡鋪子的一點五倍。

  如果是碰到天災人禍，病什麼的，有響應的福利。

  請求的便是全部的忠厚，鞏固，盡心盡力。

  如果是發生背叛、不賣力任這種事，懲罰也深重。

  白庸碌淡淡地道：「你們都曉得規矩？」

  兩個夥計哭喪著臉道：「曉得，但小的們其實沒辦法啊，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把一家子都架在火上烤啊。」

  「店主是不曉得，那些巡捕差役什麼的，都和吸血螞蟥似的，招惹了其中一個，便惹了一窩。

  過幾天風頭熄了，他們便敢過來連續騷擾生亂，今日往你鋪子裡扔條蛇，再找個苦主過來告一狀。

  了解往你賣出去的藥里加幾粒耗子屎，再跑上門來告一個犯警市儈。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還做什麼生意？

  更有身子者，莫明其妙跑進入搜一回，說是訪拿盜賊，盜賊跑到這裡來藏著了，您能怎麼著？

  小的們曉得店主是厚道人，所以報告店主這些事，店主要早作提防。

  至於我們，並不是畏懼他們在鋪子裡找茬，而是他們成心要搞垮一家鋪子，無所不必其極，會不斷騷擾恐嚇僱工的家人。

  我們家裡有老有小，禁不起驚嚇啊。因此，還請店主放小的們一條生路。」

  姜如微微一笑：「可以，按著規矩辦完手續便走吧。」

  兩個夥計互換了一下眼色，苦求道：「店主，您看，這個事也不怪我們，是威逼到我們的人命安危了。

  我們出來做工便是為了求生路，不能因為做工反而丟了命，因此，能不能不賠錢了？」

  忽見根寶拿著雞毛撣子跑過來，氣得臉都紅了：「你們這些人，怎麼如此不課本氣還不要臉！領酬勞的時候倒是高興了，這會兒店主還沒怎麼著呢，便要逃跑。」

  那兩個夥計也生了氣：「店主都沒說話呢，關你什麼事！」

  根寶道：「怎麼不關我的事？路見不平旁人鏟……」

  姜如擺擺手，示意根寶噤聲，淺笑著道：「你們說得很有道理，俗語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你們不樂意幹了，我還強留你們其實不妥。」

  那兩個夥計互換著眼色，連連點頭：「便是。」

  聽到這話，鋪子裡正在忙活的夥計們全都停下來，豎著耳朵聽消息，看消息。

  有幾個內陸夥計更是眼光閃灼，左顧右盼。

  更有兩人，悄悄的往隔鄰酒鋪子、乾貨鋪子裡去通風報信。

  姜如看得清楚，內心有數。

  付有才鬧騰只是開端，磨練在這裡。

  很，這二人是來打頭陣試探的。

  如果是她放了他們，其別人便要隨著散了。

  屆時，藥膳堂將無人可用。

  再招人，可便沒那麼容易了。

  可如果是不放，這些人差別於付有才可以狠狠搧回來。

  用力狠了，未免留下刻毒寡恩，為富不仁的壞名聲。

  拿捏分寸很重要。

  開始便是不能軟。

  她微微一笑：「但我面前並沒有看到危及你們人命的事發生。因此，還是按著規矩來吧。」

  那兩個夥計呆住了：「這……也太拒人千里了吧？哪有強制人做工的，我們在這領的酬勞還不夠賠錢的呢。」

  姜如淡淡地道：「簽契約的時辯白得很清楚，你們自己樂意的，規矩便是規矩，豈容毀壞？

  藥膳堂之因此開了這麼多鋪子，僱傭了這麼多人，仍然鞏固不崩，便是因為有這些規矩框著。

  如果是規矩說改便改，全部藥膳堂便要亂套了，這生意還怎麼做。」

  兩個夥計急了：「可當時候也沒說會有這些事啊。」

  姜如淺笑：「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給你們這麼高的酬勞？是因為你們比其他家的夥計更聰明能幹？

  是你們都能給我賺許多的錢？還是因為你們幹的活兒平凡人幹不了？可能是你們的活兒很重許多很累？」

  夥計甲大發雷霆：「還真沒見過強按牛頭飲水的！店主強留我們在這裡，便不怕我們不好好幹活兒麼？」

  夥計乙贊同道：「便是，強留著又有什麼意圖？」

  姜如淡定地飲了一口茶：「你們不好好幹活兒，自有規矩等著你們，不定時上工，干錯活兒，按著規矩罰便是了。」

  夥計甲大怒：「既然如此，我不領酬勞，也不來，你能把我怎麼樣？」

  藥膳堂此時候外安靜，他的聲音顯得特別嘹亮。

  夥計們默然地看著，無意做工。

  姜如穩穩地放下茶碗，清靜地道：「你只當官差如狼似虎，便當我好欺壓？」

  她看向狗剩兒：「不守規矩、冒犯店主，犯了那一條規矩啊？該怎麼處分？」

  狗剩兒立馬大聲背誦：「藥膳堂第三條規矩，不守規矩、冒犯店主，罰半月酬勞，打十板子。」

  姜如哼笑一聲：「既然記得，那還等什麼？打死我賣力！」

  狗剩兒一揮手，一群少年衝上來，利索地將這兩個夥計堵住嘴往外拖。

  「啪啪啪……」

  打板子的聲音和悶哼聲傳來，從洞開的房門可以看到狗剩兒等人殺氣騰騰，手起板落，眼都不眨。

  眾夥計的表情精緻紛呈。

  姜如看著他們淺笑：「我能開起這個鋪子，能平安走出京兆府，便能笑著活下去！

  有誰要辭工麼？按著規矩來，我包管不會打他，包管他全須全尾地出去。」

  世民氣情複雜。

  只當她好說話呢，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狠腳色。

  笑吟吟的，便把官差掰倒了一群。

  便連不幸的小夥計也不放過，把人酬勞扣了，還要狠揍一頓，逼得人沒生路。

  老人們暗自偷笑，讓你們得瑟吧，內陸人了不得啊。

  叫你們認識認識店主的真面目。

  姜如等了一會，不見有人說話，便道：「看來是都不想辭工了，我便說嘛，這麼好的差事，這麼豐厚的酬勞，打著燈籠都難找，誰會捨得呀。僅有那種腦子被豬油糊了的，才會犯懵懂。」

  有人不由得，大著膽量小聲道：「店主，如果是有人找我們家裡困擾怎麼辦？」

  姜如很認真地回復他：「你來報告我，我不會坐視這種事發生。你是藥膳堂的人，我們志同道合！」

  她的表情態度太篤定，氣焰實足，讓人不能不欽佩。

  除了幾個內心有鬼的夥計之外，其餘搖晃不定的人都安了心。

  根寶乃至大聲道：「店主，我們鋪子裡還招人麼？我家那邊好多人都想來！一準兒勤勞敏捷，不搞東搞西！酬勞也不必那麼多！」

  大夥頓時危殆感猛烈，全罵他：「你沒長眼睛嗎？我們鋪子裡這麼多人了，何處還需求招人！」

  「店主的錢不是錢啊？招那麼多人幹嘛？你小子不能看店主厚道便坑店主！」

  姜如清靜地聽著，淡淡地道：「阿米，上工時間不最做工，聚眾伴遊磕牙犯了那條規矩？該怎麼處分？」

  阿米把臉一板，學著小蔡的模樣大聲道：「藥膳堂第十條規矩，上工時聚眾伴遊磕牙偷懶，第一次罰錢一百文！第二次罰錢兩百文！依次愈加！」

  大夥頓作鳥獸散，各忙各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