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高興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卓大人眼睛看著狀紙,完全不理他二人是否在相互兇險、相互釋放惡意。
錢大少爺臉上的肌肉歪曲了一下,招呼他家辦事:「走!」
江劼在他家背後吼道:「今後以後,錢家再有什麼三災八難的,萬萬別求到我們家裡去!」
姜如走過去,仰頭看著江家的辦事,一聲不響。
江家辦事低著頭,惶恐不安:「五姑娘,下仆剛剛只是見他們想要給您上刑,因此急了,信口雌黃……沒想到反而幫了倒忙。」
姜如不接話,而是和江劼說:「四哥,我只想曉得,當日我送上那株人參作為賀禮之時,江家是否四處宣揚?」
江劼道:「那參雖說珍貴,但我們家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的人家,並不是獲得好物便要四處宣揚的,何況是這麼貴重可貴的藥材。」
姜如點點頭:「有勞四哥跑這一趟了,您先回來吧,我這裡沒事了。」
江劼看她神采不對,也不要他在此協助助拳,內心隱隱有些清楚。
先是參的信息莫名泄漏,而後是自家辦事出了疑問。
很,是自家人出了內賊。
當便也不多言,叫上那辦事,說:「我稍後來接五妹回家。」
姜如模稜兩可。
江劼與卓愽打個招呼,低著頭走了。
卓愽審完了人參案,接著審付有才勾結災民盜賊,栽贓讒諂商戶,乘隙掠奪的案子。
這案子也沒什麼懸疑,卓大人對著這些一般庶民可沒那麼好說話,一頓板子疾風驟雨地打下來,最先撐不住的便是那三個女人。
接著便是乘隙打砸劫掠的人,而後便是介入訪拿的巡捕。
這些人眾口一詞,都指向付有才,說他便是主使。
一個巡捕乃至山盟海誓:「早些天,藥膳堂剛開幕沒多久,付有才便說這領導好沒眼色,不反應孝順,得給她點顏色瞧瞧……
後來看她家生意紅火,更是眼紅妒忌,說怎麼也要弄點零費錢使使,便好出了錢家藥材被盜一案,他便說是贓物在藥膳堂,可以去弄一弄……」
付有才想要辯解,卻察覺自己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他適才被卓愽使人打那幾巴掌,看著只是將臉打腫,牙齒打落,實際上,真正傷到的地方是他的咽喉。
他無望地張著嘴,白費地「啊啊」著。
卓愽冷眼看著付有才:「狗東西!京兆府的臉面都被你丟潔淨了。」
接著,他又審那十幾個苦主。
那十幾個人各有各的冤屈,基本都不需求怎麼審,便能判定付有才這些年著實做了不少污穢事,其中為了錢財,逼死人命的事更是不少。
姜如立在一旁靜聽,一個婦人的哭訴惹起了她的留意。
婦人家中原有一對漂亮的雙生子,聰明聰明無比,幾次險些被人拐走都被及時察覺。
後來是付有才逼得他家鋪子收歇,在抓捕她男子時,雙生子莫名失蹤了。
之後再也找不到。
有人說看到付有才了兩個孩子離開,他們伉儷苦苦詰問哀求,付有才剛強不認可,反而打了她男子一頓。
她男子又氣又傷,很快便死了。
此時只剩下她一個,最大的願望便是讓付有才說出那兩個孩子的著落。
卓愽沒什麼表情地火速審完這些案子,火速分派部下人辦事,關聯人犯簽字按指摹,收監聽判。
關於付有才這種說不出話來的,直接拉著他在供詞上摁個指摹便好了。
姜如看他快刀斬亂麻地處理完這些事,總覺得何處不對勁。
卓愽察覺她的眼光,淡淡地道:「你沒事了,可以走了。」
姜如道:「付有才是受人指使的,否則他為什麼會便好曉得我裝參片的盒子裡有半枝人參?請大人查明。」
卓愽皺起眉頭,不耐性地道:「姜姑娘,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別人誣害你,本官為你正名,你告他,他的案子也是斷難再翻,論罪當死,你還想要什麼?」
姜如道:「我想曉得反面的主謀,我要付有才講話說話……」
卓愽皺眉道:「想曉得什麼,你便去問吧。」
姜如走到付有才眼前,低聲問:「是誰指使你的?」
付有才怒視看了她一會兒,又看向她背後,神采詭譎地搖了搖頭。
阿米輕聲道:「姑娘,奴婢有辦法讓他講話。」
姜如揣測一會兒,搖搖頭:「不必了,我們走吧。」
見她離開,卓愽出了口,這事兒總算抹平了,沒有牽扯到更多的人和事。
金太監在門口見到姜如,笑著道:「可以啊,姜姑娘,殿下便曉得您會有辦法滿身而退。」
姜如道:「總如此被動挨打不是辦法。」
金太監如果有所思,半晌,道:「我會把這事兒稟告殿下。」
他極力誇讚姜如:「這麼短的時間,便能把付有才的惡行全部弄清楚,還讓這些苦主過來要公道,您其實厲害了……」
姜如輕笑:「您覺得,這種事是我能做得來的麼?」
金太監一拍腦殼,大笑:「也是。」
這種事,除了太常寺卿大人,誰能做獲得?
官官相護,是一脈傳遞的。
如果非這十幾個苦主同時察覺,讓卓愽看到付有才沒有任何代價,再幫反而會讓自己陷進去,因此才會如此乾脆。
姜如能力如此快地脫身。
姜如道:「這件事,要到此為止嗎?」
金太監太息:「曉得您不平氣,但這卓愽的做法還真是很穩健的,到此為止吧。」
姜如不高興,作了惡,把她好一頓折騰,便如此算了?
她問金太監:「我如果要繼續往下清查呢?被人打了一耳光,總要曉得到底是誰動的手。」
金太監沉了臉道:「您不能再往下了,您要有大局觀,殿下自有放置,不能打亂。」
姜如點點頭:「我曉得了,多謝公公互助,現下便是飯點,我家裡有好些個廚師,都是將來計劃開酒樓用的,您如果無其他事兒,不如賞臉嘗嘗菜,指點指點?」
金太監笑道:「不去不去,咱家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哪能給您指點呀。」
阿米恭維他:「您總是見過大世面的,什麼沒吃過,您說好吃,那便一定好吃!」
金太監被逗笑了:「你這個小丫環,亂說啊,咱家便是奉養人的,哪能什麼都吃過呢?給主子們曉得了,豈不是要說咱家浮滑?」
姜如籌措著,把他和兩個小太監一起請回來,命大夥好生奉養著,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其中有大半是憑據瀾京口味改進過的。
金太監吃得最高興,笑道:「您安心便是吧,這酒配著這菜,生意一準兒好。」
姜如內心踏實下來,使個眼色,姜立掏出三份紅封,厚的一份給金太監,另兩份小的給兩個小太監。
金太監稍微推辭了一下,也便收了,指點她道:「最近太子妃殿下在府里養胎,出不得門,您有空啊,大概過去請個安,說說話。」
姜如笑著謝了,送走金太監,便沉了臉,命人關緊房門概不見客,叫阿米守好,自去找祁樹。
到了密道口,她輕輕拉了一下門口掛著的紅繩。
這是她和祁樹新近商定的方法,雙方都掛了紅繩,外頭系了鈴鐺,通知對方自己到了。
一會兒後,門開了。
祁樹站在門口看著她笑:「來了。」
姜如噘著嘴道:「我不高興。」
祁樹倒是極少見到她這神志,又見她眼圈微青,曉得她一夜沒好,便伸手將她起來:「說給我聽聽,何處不高興?」
姜如掛在他的脖子上,小狗一般往他身上蹭,蹭著蹭著陡然想起來:「你的身子。」
祁樹按住她:「我經好了,沒那麼衰弱。」
他不讓她下去,便如此托著她坐到窗前的白藤躺椅上。
姜如放心地靠在他懷裡,嗅著他身上熟識的藥香味兒,輕聲道:「您好快。」
她才報告他,京兆府可能會來查找人參,他便鎖定了付有才,並且快做了這麼多事。
非一般人力所能及。
不管做什麼事,背後都有人托著,這種感覺,很好。
她很好奇:「你部下到底有多少人?」
「不多,但以後會越來越多。」祁樹淺笑著岔開話題:「你還沒說為什麼不高興。」
姜如輕聲說了之前的事:「……我不想到此為止,你可不能幫我查付有才?」
祁樹微微一笑:「這有何難?」
他站起出去,葉舟早在外頭候著,見他出來,便尊重地施禮道:「大人。」
祁樹道:「你心思潛入京兆府,找到付有才,查明他背後都有什麼人,以及從前那對失蹤的雙生子,到底去了何處。」
「是。」葉舟應聲退下。
祁樹叫住他:「我希望在京中將浣游光的分舵開起來,好好辦事。」
葉舟眼裡閃過一絲光線,慷慨地道:「是。」
祁樹折身回了閨房,姜如經靠在椅子上著了。
他躡手躡腳走過去,將薄毯蓋在她身上,再在地毯上坐下來,輕輕將頭靠在她腿上。
想到昨夜她曾與謝漪瀾靜坐一室,他便不由得的惱恨妒忌。
他想與她長相廝守,旦夕比較。
她卻有理想與追求。
他本可以剪斷她的羽翼,讓她不得不靠著他,倚賴他,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
可他想,那樣的姜如,也可以便不是他稀飯的姜如了。
而是無數個除了供應血液之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姜氏女中的一員。
祁樹嘆了口,輕輕握住姜如的手。
她的腕間有新鮮的針眼,那是為他製藥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