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寸步不讓

  他這種油鹽不進的脾氣，證實她之前的應對方法是毛病的。

  她該怎麼辦呢？

  姜如在長長的密道里盡力奔跑，恨不得將所有的負面感情全部傾注出來。

  跑到密道止境，她靠著牆壁滑坐下去，大口喘息。

  她還是不夠強，不夠強。

  很久，她慢慢地站起來，神采莊嚴地拍潔淨身上的塵土，理一理衣，站到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一會兒後，門被人從裡頭翻開。

  祁樹含著笑，懶洋洋地將手撐在門框上：「你來了。「

  姜如看到他的微笑便覺得心境好起來：「我來了。「

  他便將手遞給她，牽她出來，讓她坐到窗前的搖椅上：「你最近表情不大好，應該多曬曬太陽。「

  姜如道：「你才應該多曬曬太陽。「

  「是嗎？「祁樹笑著，俯身下去，呼吸吹到姜如臉上，「你也如此覺得？「

  「對啊。「姜如很認真地點頭：「你要快點好起來。「

  「嗯，說得沒錯，我得儘快好起來。「

  祁樹趁勢往她身邊擠著坐下去，自然擁她在懷：「得趕緊好起來，為如如支持流派，以免你一個人單打獨鬥，太累了，也太兇險。「

  姜如莫名又有一種「他什麼都曉得，只是不說「的感覺。

  她嘆了口，住他，慢慢地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有關謝漪瀾的都被她隱去了。

  祁樹道：「開業的日子我經給你看好了，至於別的事，我會去查。你不要碰，你在明處，萬一碰到事兒最容易被人疏導。「

  便算有背景，人家不買帳，先把人給弄死了，黃花菜都涼了。

  姜如沒和他犟著來：「好，我聽你的。「

  「如此才乖。「祁樹在她發頂輕輕一，「讓宋家把生辰八字拿來。「

  雖說，他從不給人算命，但上次觀氣那種事都做了，此次也不差這麼一點。

  二人連續依偎著坐到黃昏，姜如才站起告辭。

  祁樹沒有留她，而是站在密道口目送她離開。

  從始至終，他沒有再問過她手上的傷。

  姜立在宋家裡頭守了兩天兩夜，什麼都沒守到。

  神秘的太監，再未察覺過，顯得這全部像是宋御史一家虛擬出來似的。

  對此宋御史很惶恐，生怕姜如一不高興便不讓祁樹幫他卜卦了。

  姜如倒是沒說什麼。

  家屬分支之爭、瘋牛事件、買莊子，她垂手可得連贏三局，敵手必定會停下來重新評估她。

  下一次，對方再著手的話，勢必會更難對付，更猖獗。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藥膳堂低調地開幕了。

  姜如沒有再搞那些博人眼球的東西，藥膳堂在京城經有了一定時間的蘊蓄堆積，用不著大肆宣揚了。

  安安靜靜、平平順順把生意做起來便是很女人的，以免招人記恨爆發。

  與此同時，她在姜侯府左近找了一個鋪子，花重金買下來，記在梅姑娘名下，計劃開一個酒樓。

  酒樓的名字也想好了，便叫稱心閣。

  容易好記，寓意也好，希望將來姜氏的旁支們都能自主自強。

  祁樹那邊很快傳來了信息。

  瘋牛事件，乍一看指向江姜雲，但周密一查，正如謝漪瀾所言，有其人。

  再往下查，便指向了蔣家。

  祁樹很必定地道：「不是蔣家，看起來越像，越不是。「

  宋御史的兒子宋轍，祁樹給了一個暴虐的回覆：「此人死，非命。「

  姜如親身走了宋家一趟。

  宋夫人便地便暈死過去了，宋御史老淚縱橫，很久，道：「我想他也是活不可能了。「

  姜如詰問：「會是仇殺嗎？「

  宋御史搖頭：「我雖說討人厭煩，不至於便到了要死要活，斷人香火的境界。「

  姜如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意說出來：「看好你們的小孫子。「

  宋御史眼光一凝：「你曉得什麼……「

  「我不曉得什麼。「

  姜如道：「我之前在枚州，經是也是有一個官員家的子弟，長得聰明討喜漂亮可愛，和令少爺的景遇差不多，至今沒找到。我想，如果不是仇殺，便是因為長相的原因吧。「

  有大概特地拐賣漂亮孩子的拐子。

  宋少爺雖不是孩子，可如果是有人便好有這個需要的話，也是有可能被弄走的。

  宋御史表情大變，想起一個案子。

  在他兒子出事之前，曾有一個富戶家的龍鳳胎莫名失蹤。

  聽說也是長得很聰明漂亮，隨著大人去上香，看人演出把戲，錯眼的工夫便不見了，才七歲。

  也是至今沒有找到。

  姜如道：「你最女人別回老家了，便在這裡住著吧。「

  在京城住著雖說會受氣，比起在路上丟孫子來說，又算不得什麼了。

  宋御史默然不語，半晌，擠出一個慘兮兮的微笑：「多謝你了。「

  姜如這一刻很同情他，便道：「我看你眼眶發青，應是思考過分，眠不好？「

  宋御史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姜如便道：「我贈你一壺茶。也可以能幫幫你。「

  多活幾年吧，他還在世，便能頂起流派，讓宋夫人和他的小孫子安穩度日。

  如果是死了，這家人預計便完了。

  宋御史沒太在意，只是規矩性的讓下人按照姜如的交託行事。

  姜如沒帶水晶茶具，便將他家的瓷壺泡了一壺稱心茶。

  宋御史全喝光了，沉著地道：「姑娘，天色不早，宋某便不留你了。「

  姜如點點頭，站起離開。

  宋夫人問宋御史：「你不是說她真心幫我們找轍兒，你便給她一份大禮的嗎？「

  宋御史道：「不要你管，看好孫兒便行。「

  宋夫人氣了個倒仰，想與他裡頭到底，宋御史卻困意上頭，打兩個欠伸，趴在床頭便著了。

  一覺醒來，便覺神清氣爽，自發好了許多。

  周密一想，是姜如所贈之茶的成果，便叫來長隨，厚著臉皮去遞帖子，再讓宋夫人登門去求茶。

  姜如二話沒說，又送了三天份的茶。

  第四天，宋家沒有再來求茶，姜立道：「宋御史的病好了大半，今日經出門了。「

  姜如尋思一會兒，去了江家。

  睿大把這事兒當成奇怪事說給她聽：「聽說拿著銀子到處疏通，還想回來繼續當值呢。可沒聽說過誰告老致仕了，還能突然又變年輕了，回來繼續仕進的。說禁止，那銀子還是你買他家莊子的錢。「

  劼四溫柔地道：「我聽說，並不是還想回來仕進，而是又在求人查他兒子的著落，說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江老漢人性：「這可不是瘋魔了？經沒了人，好不容易變賣產業得了一點錢財，又要丟進去賠個精光。「

  姜如不作任何評價。

  也她那句「也特地拐賣女人人的拐子「激勵了宋御史的執念。

  父母關於後代的事，總是執念最深，最放不下的。

  江老漢人嘆息一回，也便不提了，轉而問姜如：「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

  姜如笑道：「我給姜櫻請了個女先生，得讓她回來上學了。「

  江老漢人最不測：「之前不是說好了的？怎麼便突然改了主張？「

  睿大也道：「便是，我們這邊族學挺好的，我經和先生說好了，再過幾天便要過去上學了，你此時突然把她帶回來，叫我怎麼和先生說？「

  語氣里頗為見怪她見外的意圖。

  劼四坐在一旁，並不說話，眼裡卻是多了幾分思量。

  姜如從江老漢人、睿大、劼四臉上都看不出有半點受信件事件影響的表情。

  便是楊嬤嬤，也是低眉垂眼地站在一旁，溫和友好的笑著。

  光是看裡頭，還真找不出到底誰是始作俑者。

  「我說五妹，我適才的話你都聽進去了？「

  睿大嗔怪道：「小孩子要伴的，小櫻一個人在家學，哪有在族學裡和姐妹們一起學的好？九妹、七妹她們都很稀飯她。「

  江老漢人贊同地看了睿大一眼，這些話全說到她內心去了。

  姜如笑道：「實是小櫻想家了。「

  睿大皺眉：「你在怨我這麼久都沒送小櫻去族學？覺得我不誠心？我是覺著她突然去了，和朋友們不熟，反而不美，不如先和姐妹們熟識一下再去，相處得會更高興。「

  姜如趕緊道：「沒有，沒有，大嫂多慮了。「

  睿大道：「那你給我說個原因出來，事關孩子出路，我可不能看你犯懵懂。「

  看上去很為姜如姐妹費心的模樣。

  姜如淺笑著，卻是寸步不讓：「多謝義母和嫂子掛念。「

  睿大還要再說：「那便是怪我召喚不周？「

  江老漢人打斷她的話：「得了，孩子想家便讓她去，以後想來族學隨時都可以，自家開的，又不求人。「

  「是。「睿大嘆了口，輕輕搖頭。

  江老漢人有些不高興，卻也沒多說，留姜如姐妹二人吃了飯，便放她們回來。

  小櫻高興得和什麼似的，著姜如的手臂道：「姐姐怎麼捨得讓我回來？「

  姜如摸著她的臉道：「我也想你了。「

  從前是覺著隨著江老漢人，能為她搏個好出息。

  可此時，想到她可能會被人合計為難，姜如便再也捨不得了。

  不靠別人，便靠自己吧。

  「五妹。「劼四在背後喊了一聲：「小妹新做的大毛大氅忘拿了。「

  婢女送上大氅，劼四半吐半吞，最終給姜如整理了一下頭髮，道：「過幾天，來我們家裡玩，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姜如謝過，笑眯眯地和她告辭。

  劼四目送她們的車走遠，這才反轉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