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未曾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今日便請孫校尉和您部下弟兄們做個見證,證實這牛我是賠了的,它也歸我了。白先生,你的契書寫好沒有?」

  白庸碌遞過來一式兩份契書:「店主,寫好了。」

  姜如笑著簽了名,摁了一個鮮紅的硃砂指印,再遞給牛主:「到你了。」

  牛主瑟瑟股慄,顫抖著道:「是誤解……」

  他看看她,又暗暗看向孫巍和老頭兒,拮据憂愁為可貴哭了出來。

  姜如不耐性,淺笑著湊近他,用僅有彼此能力聽見的聲音道:「不簽是不是?你很想死?還是很想你家裡的人死掉?」

  牛主「哇」的一聲哭出來,淚眼含混地畫了個押,摁上了指摹。

  姜如將契書遞給孫巍:「孫校尉,請您務必幫這個忙。」

  孫巍不清楚這個女薪金什麼如此固執於簽契書,他陰沉著臉,冷聲道:「別太過分。」

  姜如淺笑著道:「我還可以做到更過分,您看,我連您和您的兄長都認識。」

  「我不識字。」

  「不識字不要緊,您可以畫個圈兒,再摁個指摹。」

  孫巍默憤懣地剛強回絕了。

  姜立拿著契書,圍著馬隊們轉了一圈,力邀他們作證。

  馬隊們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他們,毫無意外埠回絕了。

  姜如收了微笑,請孫巍看她的車:「他們撞我的車,想謀殺我,青天白日之下居然帶著兵器出門,京畿重地,天子腳下,怎麼能察覺這種事呢?」

  她指著那幾個經傻了的壯漢,控訴:「一定是江洋暴徒,看上了我的家財,想搶。孫校尉一定要替天行道啊。」

  孫巍憤懣地在契書上簽了他的大名。

  馬車安穩地繼續前行著。

  孫巍等人的身影越來越遠。

  阿米放下車簾,轉過身,不甘心地說:「姑娘,這件事莫非便這麼算了?」

  姜如面無表情地說:「否則呢?」

  對方給她設了一個陷阱,她卻不能揪住這件事不放,只能是半江半猜,成功地嚇退了對方。

  莫非讓她抗捕,現場和官兵火拼嗎?

  翌日她便要成為全部瀾京響噹噹的女匪了。

  尊從地被對方抓走,再找干係疏通,把她弄出來,且不說名聲還是要壞,中間還會增加不少危害。

  便如此挺好的,對方以為她堪破了,投鼠忌器。

  她成功地恐嚇了對方,免去許多不需要的困擾。

  對朋友們都好。

  而且要命的是,她不曉得做這個局的人,到底是誰。

  有原因對她動手的人太多了。

  謝氏、姜氏、蔣家,都有最好的原因。

  最聰明的做法莫過於,先將此事放下,再暗裡用力,調查清楚這背後錯綜複雜的干係。

  阿米說:「我們其實可以留下一個人的。」

  「沒有用,只會惹來更多不需要的困擾。有契書便經夠了。」

  姜立突然說,「這一輪摸索完了,他們輸了,在沒有更好的機會過去毫不會再動手。但如果是我們留下一個人,只會逼得他們不斷出手。」

  以姜如此時的狀態,基本不穩,經不起這種折騰。

  姜如贊同地看向姜立,淺笑:「真不錯。」

  「願為店主服務。」姜立低下頭,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怯和喜悅。

  阿米酸溜溜:「姑娘越來越嫌棄奴婢了。」

  姜傑瓮聲瓮氣地道:「你說你除了是個女的,可以陪姑娘說話吃飯,別的有什麼用?

  陰狠不要臉不如我,膽量也沒我大;沒姜立聰明,眼看逐漸也要打他了;有狗剩兒幾個的勤勞聰明你也沒有,你有什麼用?」

  阿米氣得臉都紅了:「我能陪姑娘喝酒談天,能近身奉養姑娘,哄姑娘高興,你們能嗎?你們能嗎?」

  姜傑不屑地笑笑,不說話。

  姜立鄭重其事地說:「馬彷佛受了驚嚇,我去看看。」

  狗剩兒幾個湊過來:「怎麼了?彷佛聽見有人在誇我們?」

  阿米抓著姜如的袖子撒嬌:「姑娘,姑娘,他們欺壓奴婢……您得為奴婢做主……」

  姜如含笑她:「沒錯啊,我很稀飯阿米照謝我,而且每次有事阿米都讓我先跑,她斷後。」

  阿米自滿了:「哼,聽見沒有。」

  白庸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張供奉等人也隨著善意地笑。

  姜如懶洋洋地招招手:「今日跟出來的,全都賞一個月的月錢。」

  大夥一陣歡呼。

  阿米湊過去:「姑娘,您怎麼認識姓孫的?」

  姜如笑笑:「不告訴你。」

  是,祁樹那本紀錄了各大世家的干係手冊,給她推開了一道成功的大門。

  人脈的功力不可能小覷,許多時候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從留仙到枚州,邊境,再到京城,一路行來,這種意識經深刻她的骨髓。

  因此,姜如進入京城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動用部下所有的人,籠絡、打聽種種干係。

  京城人多官大,干係錯綜複雜,便算是一個小人物,也可以背後也會有了不得的干係網,一不當心便可能肇事上身。

  她要報復謝漪瀾和江姜雲,會儘量調查他們朋友。

  除了那些潛藏起來的、更高檔次的,例如說武長老之類的人她無從了解之外,一般侍從她一個都沒放過。

  例如這個孫巍的兄長,便是神官宮的一個辦事。

  便好上次去凌霄神殿的時候,她看到並記著了他。

  周密一查背景,便曉得了他有一個兄弟在巡捕營仕進。

  因而這又提示了她一件事,巡捕營這種賣命京畿守御、門禁、查看、巡夜、禁令、保甲、訪拿、審理案件、監禁人犯,與庶民生活亡齒寒的關鍵部分,務必搞清楚誰是誰。

  否則鋪子開起來,什麼時候不當心獲咎了人都不曉得。

  閻王好見小鬼難搪,便是這麼個道理。

  孫巍不曉得啊,他只會覺得她提前獲得了信息,他和他背後的人間不容髮。

  見她有息事寧人的意圖,何處還會窮追不捨呢?

  是見好便收。

  姜如必定不會把這些事告訴阿米,當老邁,還得保持神秘高冷能力無際,能力讓人佩服啊。

  她摸摸阿米的頭,最穩重地說:「以後膽量大一點,有我呢,沒事。「

  收成阿米崇敬的眼神無數。

  遠處,一座給人餞行歡送的亭子裡,站著幾個人。

  切當的說,是幾個成年男子拱衛著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子。

  女孩子可能十二三歲的神志,梳著丫髻,髮髻上纏著串了珍珠寶石的金絲,脖頸上戴著時下最盛行的八寶瓔珞項圈。

  她穿了一身粉色的織錦衣,披一件玉蘭色的大氅,一張小臉粉妝玉琢,睫毛稠密卷翹,眼睛又圓又大又黑又亮,水潤潤的。

  整個人似乎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可愛嬌俏,無邪貞潔。

  讓人看了便不由得心生密切稀飯之意,真心歌頌宇宙間怎會好似許漂亮可愛的女孩子。

  她諦視著姜如的車隊,以及還在現場慌亂的巡捕營,漂亮可愛的小臉皺了起來。

  「不高興,一群廢料,他們為什麼不按照之前的放置去做?「

  一其中年男子點頭彎腰地道:「也出不測了。下仆這便讓人去探查是怎麼回事。「

  一個年輕男子奉迎地道:「適才下仆看到有人在撒什麼閃閃發光的東西,便是從那開始,便亂了套。「

  小女孩陰沉著臉道:「是錢,一定是錢。撒錢的人必定是姜如。「

  雖說隔了那麼遠,看不清楚,但她曉得便是如此的。

  錢財感民氣,僅有姜如那種人,才會將金錢的魅力和毒性運用得如此嫻熟。

  一個老頭問:「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小女孩道:「不怎麼做,這種慫恿農民生事的事,只能無意做一次,既然失利,便不能再做了,否則會惹起大困擾。「

  一匹馬狂馳而來,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郎跳下馬,尊敬地給小女孩施禮:「姑娘,主人說今日要去家裡用晚膳。「

  他的聲音很特別,不是童音,也不是變聲期少年專有公鴨嗓子,而是一種略帶了尖細的嗓音。

  僅有與宮中的內侍打過交道的人,能力聽出這其實是宮中內侍的聲音。

  小女孩漾起一個甜美的微笑:「嗎?那我得趕緊回來了。「

  她指著中年男子道:「你,留下來探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必恭必敬,一揖到底:「是。「

  其餘人便蜂擁著她登上一旁的馬車,往京城方位而去。

  另一個方位。

  姜如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她如果有所感,猛地拉開車簾以後看去。

  官道上,有幾騎人馬蜂擁著一輛京中平凡可見的青幄小車,不緊不慢地往京城而去。

  她皺起眉頭:「你們適才誰看到當面有車過來?「

  她們連續往前,並未曾看到這輛車經由。

  大夥全都道:「未曾。「

  阿米道:「這左近莊子多,也從哪一個莊子轉出來的吧。「

  姜如又看了一眼那輛車,始終覺得怪怪的。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之後,不斷看到有車從道旁的莊子裡駛出來,她也便放下了,應該便是阿米說的那樣。

  午時時候,他們到了地頭。

  莊子不算太大,可能有兩百畝擺布,還不在路邊上,得往裡走好一截路才到。

  路況很糟糕,雨天泥水得兩尺深,好天是一個個大坑。

  平凡的馬車都進不去,姜如乾脆下車走路,邊走邊看,便當熟識情況了。

  走了一半,她察覺這莊子不是一般的有意圖。

  這路吧,不僅爛,而且還窄,中間部位似是被人硬生生咬了一口似的,全部兒被人挖得只夠一個人走了。

  如果是適才她硬著頭皮把車趕進入,這會兒便該進退維亟,卡在這裡了。

  白庸碌苦笑:「在下上一次過來看的時候,這路雖說爛,卻還算寬的。「

  那便是有人存心不想她進去了。

  姜如點點頭:「我們繼續往裡走。「

  背面的路全部造成了田間小徑,只容得一人經歷,且搖搖欲墜。

  眼看便要走到莊子門口了,一堆臭氣熏天的糞便肥料把路給堵死了。

  姜如停下來看向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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