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嚮往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銀瓶里殘留著一些茶葉,因而注入的清水也帶了茶的滋味。
壽王小口啜著這平淡的茶水,困意鋪天蓋地。
他醒來,陽光調皮地從窗戶里跳進入,將整間房子照得光線堂皇。
他躺在曉霞的身邊,曉霞安靜地躺在他身邊,端倪平易,呼吸綿長,仍然未醒。
他由衷地鬆了一口,想起自己昨夜可貴的好眠,如果有所思。
似乎,姜如的稱心茶,很有用。
他當心翼翼地下了床,給曉霞蓋好被子,走到裡頭,交待周子來:「本王記得,彷佛蔣家有個親戚,想做禮部侍郎?」
周子來會心一笑。
三遙遠。
兩條信息震悚了京城各大府邸。
一條信息是,姜侯府被毀謗,姜改過被免去禮部侍郎之職,閉門思過。
天子語重心長地教育各大世家,一定要修身齊家,看重家風私德修養,管好族人和家人。
這個嘛,朋友們都反應是什麼意圖。
那天姜侯府的吃相其實是太丟臉了,讓人不齒。
雖未正式說明留仙姜氏的確與瀾京姜氏分宗,但姜改過被褫職,便說明姜如贏了。
再一條信息是,天子錄用祁樹為太常寺卿,待到他身子病癒之後,再行便事。
這個錄用遭到了許多否決。
御史台瘋了似往上遞摺子,逮住種種機會慷慨陳詞,有人乃至還玩出了死諫的把戲。
原因是大錢立朝這麼多年以來,從未有過這麼年輕的太常寺卿,更從未有過姜氏的人到差此職。
便算祁樹先天極高,那也該等著繼任神官,來太常寺瞎湊什麼熱烈!
天子很淡定,置如果罔聞閉目塞聽,全部來個不睬。
可這時候,偏巧發生了一件蹊蹺的事,一個未曾介入此事的御史突然暴亡了。
一查,證據指向蔣家。
再而後,才向天子密報有了身孕的太子妃,居然在平川上摔了一跤,見了紅,務必養胎。
兩件事蘊蓄堆積在一起,天子不由得發怒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天子沒那麼混帳,但也在第二天上朝時,將鬧得最凶的一個御史拖下去打個半死,硬生生將祁樹到差太常寺卿一事定了下來。
今後,再無人膽敢否決此事。
塵埃落定,祁樹從太子府搬回了家。
夜裡,經歷地道去別人家串門的人造成了姜如。
祁樹的傷養得不錯,百讀不厭的性質也連續沒有轉變。
哪怕便是在養傷,在等她,他也忙著看書學習。
姜如把一顆特製的藥丸遞給他,輕聲道:「何必如此冒死。」
祁樹笑笑,反問:「你不也很冒死嗎?」
便算江姜雲裝得如果無其事,但其實這幾天她基本沒出過門。
皇后鳳體不女人,京中排得上名號的貴婦們都遞了牌子,表示要入宮看望。
江姜雲的牌子被便地退回,便連原因都沒給,便是皇后不耐性看到她,不許她進宮。
這不亞於當著滿京城的面,狠狠搧了江姜雲一記耳光。
而謝老夫人遞了牌子之後,雖說得了宣召入宮,卻是被皇后狠狠訓斥了一通,說她未盡到人妻、人母之職。
謝老夫人回來後便病了,閉門謝客。
這便是天子給神官宮和謝氏的告誡。
謝氏、姜氏都消停了,姜如可以寧靜地做一點想做的事兒。
姜如握住祁樹的手:「這是我們配合起勁的結果。」
祁樹看向她的眼光中多有溫柔:「來,我考考你,陛下為什麼發怒?是因為心疼太子,不愛信陵王了嗎?」
姜如笑著搖頭:「不是,只是因為憤怒他還在世,便有人把他當成了死人,江蔽視聽,不能忍受。」
祁樹拍拍她的頭:「孺子可教。」
因此,他們仍然任重而道遠。
二人依偎著看完了一本書,姜如和他告辭:「我翌日要出城去看田莊,夜晚可能不回來了,你要乖乖吃藥,乖乖吃飯覺。」
祁樹抬腿壓住她不許走:「血流得太多,身上總是發冷,夜裡不著。」
姜如明知他在耍賴,卻總是不由得心軟。
因為他的表情看起來其實是太差了,身子的確也是冰冰冷涼。
她只好吹滅了燈,在他身邊躺下來。
她內心有事,連續不著,生怕吵到他,便強制自己一動不動。
一隻微涼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祁樹用很輕的聲音說:「說說你從前的事?」
姜如不想說,裝作自己經著了。
他卻轉過身來她,中間好幾次拉扯到傷口,疼得他發出「嘶」的一聲,可他還是繼續親她。
姜如質疑他是存心的,可她還是不由得生了氣。
她用力將他按在床上,壓低聲音嚴峻地罵他:「你是不是在找死?」
漆黑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可她本能地曉得他在笑,而且是那種很愜意,很滿足,很舒展的笑。
他輕輕點了她的額頭一下,小聲說:「其實你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你知不曉得?」
而後他又說:「萬一以後你對他心軟了怎麼辦?」
姜如嗤之以鼻:「怎麼可能?我對誰心軟都不會對他心軟。」
「為什麼呢?」祁樹不信。
姜如道:「因為他是個拙劣的行使者。」
祁樹默然下來,好一歇,他才用半尋開心半認語氣說:「萬一以後,有一天,有人告訴你,說我只是為了行使你,你會怎麼想?」
姜如很認真地去思索這個疑問,半晌,她說:「從一開始,你救我,便是因為我的血統,這個你經是和我說過。」
「嗯。」
「只是你因為厭惡出身,沒有選定像野獸一般地在世,衝過來直接吸食我的血。」
「嗯。」
「可你養我幫我,並不是為了匡扶正義,還是因為我的血。」
這回祁樹沒有很爽利地「嗯」,而是遲疑了好一下子才小聲道:「我不是那種感動的、會一見如故的人,我這個人比較穩重,但一旦認定了,便是一輩子。」
姜如道:「說得沒錯,可你存心勾引我了。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我稀飯上你,我便不會容易棄你而去?」
祁樹繼續默然。
「吧,我給你家做婢女,也是為了行使你家的權勢,以便能順當活下去。」
姜如淺笑著說:「因此,我倆目的都不純真,算是相互行使。這個可以一筆勾銷了。」
她感覺獲得祁樹緊繃的身子輕鬆了些。
而後她又繼續道:「我給你提了許多請求,遠遠勝過婢女的身份,你卻把身契還給我,還教我那麼多東西。因此,感謝。」
祁樹輕笑作聲:「我只是覺得,也可以稀飯,能力留住你,任何人也奪不走。」
姜如驚奇地說:「如此,難怪你那麼厚臉皮地連續追求我,種種裝作自己情深?」
「不是,我是真心的。」祁樹不高興。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不可能一世,「說不出來便證實是假的。」
祁樹想了很久,有些喪氣的道:「記不得了,大概第一次陪你去高家,看你沏茶?」
姜如對這個謎底基本滿意。
如果他能便刻回復出是什麼時候,她可能反而會更遲疑。
不是一見如故的話,那便是潛移默化,說得清楚才怪。
她找茬:「為什麼不說對我一見如故?」
祁樹立馬回覆:「怎麼可能,剛見到你時,你那麼丑,還很臭……」
姜如猙獰地掐著他的脖子:「便刻道歉。」
她並沒有用力,他卻裝著喘氣來的模樣:「饒命……女大王饒命……」
姜如大笑著放手,仰倒在床上,說:「吧,不早了。」
他卻抬頭躺著,幽怨地輕聲道:「如如長大了,反用轉移話題的方法,不動聲色地避開不想回復的疑問了。」
姜如頭皮發麻。
她問他:「如果我不回覆你的疑問,是不是便不能覺?」
「怎麼可能?我怎麼捨得讓你不覺?」祁樹很溫柔地親了她的手一下,溫柔地說:「最多便是我不著而。」
「你不必擔憂,我會很起勁地去的。」
祁樹笑著說:「我這副身板,熬不住多久的,一下子便著了,你吧,不必管我。」
姜如嘆了一口:「你很庸俗,你知不曉得?」
祁樹驚奇地道:「你才曉得麼?我以為你早便曉得了。」
好吧。姜如無言以對。
在她默然的時候,祁樹便時時時地碰碰她的手,碰碰她的腰,可能是很當心地給她拉一下被子。
姜如只好清清嗓子,提及昔時的一些事。
她進入姜侯府後,經由幾次嘗試,很快成為前後幾批女孩子中最受眷注的人。
她曉得血液很純潔,乃至江姜雲——姜侯府嫡出的大姑娘,也沒有她的好。
她也經是擔憂江姜雲會因此給她下絆子,可她料想中的事並沒有發生。
江姜雲反而成為了她的好朋友,江姜雲和她分享華衣美食,和她報告京中的摩登事,她們好到可以共用一隻杯子喝水。
江姜雲向她吐露,謝漪瀾經留意到了她,她認其實現先生們放置的功課,才藝出類拔萃,加上她純潔的血液,俏麗的長相,神官夫人非她莫屬。
她很起勁地學習,試圖讓自己成為臆想中的完善女人。
當察覺往日的小同伴們越來越疏遠她,乃至不肯和她說話時,她也很難過。
江姜雲和她說,神官夫人僅有一個,她們都是妒忌她,存心排擊她。
開始她也並不是信賴這個話,但經由幾次主動找人,人家避而不見,存心不睬她,乃至發生了好幾次針對她的栽贓讒諂之後,她也斷念了。
今後,她的同伴僅有江姜雲。
而那一段日子,也是外婆病得最厲害的時候。
姜侯府給了外婆一個獨自的院子,派了專人照謝,可她每次去,外婆基本都在昏。
「我其時很畏懼,覺得自己孤立無援,什麼都沒有,小同伴不睬我,外婆隨時可能死掉……便好江姜雲待我最好,我便全心全意地把她當成親姐妹。」
「我很蠢是不是?」姜如的心境很不好。
江姜雲時常和她形貌謝漪瀾的美貌和聰明能幹,令她很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