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灰燼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他捋了捋髯毛,嘆息:「建國富寧女侯,不愧是女中丈夫,這一手好字,足可流芳百世!今日開眼了。」
姜老侯爺自滿洋洋,抬手號令自滿而笑的姜氏族人安靜,再彬彬有禮地問放澹隱士:「您老覺著呢?」
放澹隱士有些歉地看一眼姜如,無可如何地道:「是,且是富寧女侯的真跡。」
「有勞二位,請二位入座品茗。」姜老侯爺捋了捋髯毛,給一位族老使了個眼色。
那族老便厲聲道:「姜如!人證物證的確,留仙這一支並未分宗,從始至終便是瀾京姜氏的族人!族長、族老宗親在此,你還煩懣快下跪,認祖歸宗?」
姜如站著,既不動也不作聲,只臉上露出幾分俯首聽命。
其餘族老便道:「來人!請家法!今日,非得狠狠教訓這不肖子孫不可能!」
姜老侯爺皺眉:「混鬧,來賓們還在呢,喊打喊殺的做什麼?先送走來賓再說。」
便有人勸大夥離開,似乎,全部都塵埃落定。
大夥很不舒適,以為是一場大戲,能看到起承轉合、驚喜爆冷。
卻沒想到一點牽掛都沒有,這個姜如,真是個蚍蜉撼樹的蠢貨!
白白浪費自家的時間啊!
有幾個夫人乘隙抓緊時間,用姜如這個實例來教訓自家女兒:「一定要聽話,不要糊弄,否則死得會很快的。」
爽利!江姜雲用力拍了椅子扶手一下,自滿而笑。
她似乎經看到姜如匍匐在她眼前,種種哀懇的模樣。
她一定要讓謝漪瀾看到,姜如如何像一條乞哀告憐的狗一般,在她眼前爬行哀哭,便像她在謝漪瀾眼前做的那樣……
江姜雲握緊拳頭,號令部下:「去把姜櫻和她們帶來的人抓起來!」
兩個工夫在身的僕婦立馬朝江老漢人走過去,施禮道:「姜家要辦家務事,還請老漢人將姜氏的族人交給姜氏。」
姜櫻被阿米牢牢護在懷裡,聞言豎起眉頭:「我不是姜家人!」
一個僕婦極不耐性地道:「姑娘,這可不由你說了算!」
江老漢人淡淡地道:「急什麼?姜如不是還沒說話麼,先看她怎麼說,你們再下嘴也不遲。如此,吃相太丟臉。」
兩個僕婦臊得臉通紅,只好抬眼去看江姜雲。
老不死的!江姜雲心中恨透了江老漢人,面上笑得極賣弄:「回來,我們不急。」
有人經計劃離開了,現場亂全的。
江老漢人將茶盞一扔,大聲喊道:「如如,你這個調皮孩子,你還等什麼?!」
江老漢人清脆的聲音壓過了場中的喧華。
大夥一靜,全都看向姜如,難道,這事兒還能迴轉?
姜如微微一笑,文雅地大夥團團行了一禮,朗聲道:「剛剛,姜侯府經出示了他們的證據,此時,輪到我說話了。」
她有意停下來,問姜老侯爺等人:「我說幾句,諸位沒有意見吧?」
姜老侯爺不屑地掃了她一眼,都懶得理她。
什麼玩意兒!
如果非她的血其實是好,都不值得他出手。
一個族老皺著眉頭道:「你要說什麼便及早,不說便沒機會了!」
說這話的人,是老三的兒子。
姜如掃了他一眼,朗聲道:「姜侯府有族譜證實,留仙這支的族人並未分宗,可我這裡有一件寶貴的東西,能證實此事絕非空穴來風。」
她走到台邊,對著經落座的黃石老人和放澹隱士行個禮,問:「二老對建國富寧女侯的字體頗有鑽研,是不是?」
黃石老人和放澹隱士一起點頭。
放澹隱士淡淡地道:「全部大錢,老漢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黃石老人不平氣:「老匹夫自吹自擂,那我呢?」
放澹隱士瞅他一眼:「你,充其量算第三。」
黃石老人大怒:「你便只會玩這些嘴上工夫。」
江劼把他二人分開,苦笑道:「二位世叔,這可不是爭這個的時候,我們先聽五妹怎麼說。」
姜如便朗聲道:「我這裡有一封書信,是昔年建國富寧女侯寫給孝炎公的親筆書信。」
「親筆書信?」姜老侯爺一震,下意識地便道:「荒唐,何處會有什麼親筆書信?」
江姜雲則攥緊帕子,目不斜視地看著姜如。
黃石老人和放澹隱士卻經大步跑到高台上了,督促道:「什麼親筆書信,快拿出來!」
姜如當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長方形的扁盒,翻開盒蓋,將裡頭一封泛黃的書信交給黃石老人:「請二位世叔過目。」
黃石老人不忙翻開,先看信紙,嘆道:「這的確是一百多年前的扶風桑麻白紙。」
放澹隱士贊同:「這沒錯。」
黃石老人自頭上拔下一股簪子,當心翼翼地撥開信紙,計劃一探裡面的內容。
放澹隱士罵他:「太陽這麼大,風這麼大,你便如此著手了,萬一弄壞了怎麼辦?一點不為他人思量!」
黃石老人大怒:「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踩著我陪襯你自個兒是不是?」
姜如劃分給二人施禮:「世叔……」
放澹隱士便捋著髯毛鄙視道:「看在小輩的份上,反面你計算。」
黃石老人怒瞪他,恨不得將他現場掐死。
姜老侯爺的表情很丟臉。
這幫人是不把姜侯府放在眼裡啊,如此插科譏笑、旁如果無人地鬧騰。
幾個族老則一再給他使眼色,扣問這事兒會不會迴轉。
姜老侯爺不睬他們。
他從未聽說過這封書信的存在。
乃至在此之前,他們料想過許多種姜如的抵抗手法,便沒想到過會有書信存在。
很快,放澹隱士和黃石老人看完了書信的內容。
二人可貴默契,捋著髯毛嘆道:「還真是建國富寧女侯的真跡。」
姜老侯爺皺著眉頭道:「二位,這書信……」
「哦,是如此的。」黃石老人性:「這封書信的確是建國富寧女侯寫給孝炎公的,說是要斷絕子母干係,讓留仙那一支族人分宗。」
「這不會!」姜老侯爺等這好久,這兩個人卻突然和他說之前做的全部都是假的,他如何能承受?
「族譜上寫得白白!這封信一定是假的!否則族譜上為什麼沒有說明?這麼大的事兒!」
他生氣地質問大夥:「諸位,你們家如果是有人要分宗,這麼大的事,會不寫明嗎?」
大夥不好回復這個問題,因為的確是要寫清楚的嘛,後世子孫才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澹隱士可沒黃石老人的性格好,便地便發飆了:「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質疑我判定的程度!今日這封信,倘不是富寧女侯的真跡,老子把頭擰下來給你小子當球踢!」
黃石老人攔他:「噯,說這些便沒意圖了哈,動聽,真動聽。」
姜老侯爺正覺著黃石老人還算像點模樣呢,便聽黃石老人又道:「你錯了,把頭擰給他當球踢,那你贏了呢?莫非也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他哭著跑去陛下眼前告你老氣橫秋怎麼辦?」
放澹隱士便「呸」了一聲,罵道:「小人!走,跟我去面聖,我們請陛下做主,讓人掏出藏在宮中的富寧女侯的真跡比對這封書信。」
姜老侯爺還不敢說自己不去,不去便顯得心虛了。
姜二老爺見勢頭不妙,趕緊過來道:「誤解,誤解,是小事一樁,怎麼便要鬧到陛下眼前了?陛下全力以赴,何處有空理睬我們這些雞零狗碎的小事兒啊?對不對?」
這邊鬧得厲害,那邊便有人暗暗伸手,要去拿裝了書信的木盒子。
姜如眼疾手快,狠命一巴掌搧過去,那人痛得其時便慘叫出來。
大夥聞聲回頭,姜如淡淡地道:「這邊生事,那邊便乘隙偷我證據,貴寓這人品,真有意圖!」
姜老侯爺臉漲成豬肝色,一迭聲地道:「誰偷她東西了?」
族人剛強不認:「我便是想看看是不是,她誣賴我,往我身上潑髒水!」
姜如呵呵嘲笑,舉著木盒子,亮給大夥看:「我把醜話先說在這裡,這盒子如果是在姜侯府出了事,便是你家心虛耍賴想侵吞我和我的私產!」
江姜雲大踏步走上來,黑沉沉地看著姜如道:「把書信給我看。」
姜如微抬下頜,毫不退讓地與江姜雲對視著。
「敢不敢給我看?你如果不敢拿出來,我有充裕的原因質疑,你虛擬了一封書信,再和這兩位老先生唱和作秀!
朋友們都曉得,他們是江相的密友,而你,是江相的乾女兒!」
江姜雲逼前一步,不可能一世。
什麼跑去宮中找天子作證人,拿出什麼富寧女侯在宮中的存檔啥的,是是唬人的。
天子陛下是這麼好見得的?
又這麼有空給他們判口水官司?
姜如敢把這信遞給她,她便敢讓這信造成灰燼!
沒了書信,姜如還能如何?
「我說是,它便一定是!」姜如一笑:「給你看不是不可能,但你不會存心弄壞它吧?」
江姜雲得意地道:「我是那種人麼?你還不配!」
姜如哂笑,將盒子扔過去。
江姜雲便將盒子遞給一旁的婆子:「翻開,把書信拿出來給我看。」
「是。」
婆子應了一聲,當心翼翼地翻開盒子,將書信掏出。
江姜雲快看完,嘲笑著道:「這是假的,老祖宗從不會用這種口說話……」
「何處假了?」姜如情急之下,伸手去抓書信。
手剛碰到書信,書信卻突然成了碎片。
僕婦及時鬆開手,她便眼睜睜看著書信成了碎片之後,再被風一吹,化成了更微細的碎片。
「啊?怎麼會如此?」放澹隱士大叫起來,心痛地去抓那些碎片。
察覺經碎得不能更碎之後,臉都氣白了,指著江姜雲道:「你做什麼了?」
江姜雲也是一臉震悚:「怎麼了?為什麼會如此?」
她嚴峻地責怪姜如:「便算被我堪破你的信是作秀,那也用不著用這種栽贓讒諂的下三濫手法吧!」
「姜如,你的人品很有疑問!不認宗族,不敬父老,作秀,栽贓讒諂,每一件事,都暴露出你的低劣與庸俗!」
「今日,本夫人便算不談族規,也務必教教你怎麼做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