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供血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姜如隨意掃了一眼,扔在一旁。

  帖子所以姜老夫人楊氏的語氣寫的,原因是賞菊宴,還讓她把姜櫻也一併帶過去。

  姜櫻早看過這帖子了,憂愁地道:「姐姐,我能陪你一起去的吧?」

  「。」姜如張了口,沒發作聲音,才想起自己適才被謝漪瀾封了啞穴。

  因而回頭看向李老漢,比了個手勢。

  李老漢臭著臉給她解開穴位,再臭著臉施禮:「老奴不安心便是少爺,先回來了。」

  姜如曉得他適才先是打武長老,再是眼睜睜看著謝漪瀾把她弄啞了,愧疚憤怒過不去,便道:「回來是可以的,但不許去找神官宮的困擾。」

  李老漢堅強地歪著頭不語言。

  姜如道:「多事之秋,小不忍則亂大謀。」

  敵強我弱,忍字頭上一把刀。

  能伸能屈,提及來容易,做起來才曉得有多災。

  內心如果不夠壯大,真是自己都能把自己給氣死。

  姜如拍拍李老漢的肩:「忍了這麼多年,這臨時半會兒倒是忍去了?」

  李老漢長出一口,算是想通了,周重其事地給她施禮:「老奴聽姑娘的話,這便回來守著少爺。」

  「去吧,去吧,當心點。」

  李老漢露出一絲笑容:「獨來獨往,倒是沒幾個人能把老奴怎麼樣的。」

  便使打武長老,逃走總是沒有問題的。

  姜如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訴阿麟,我自己會處理。」

  李老漢點點頭,二人算是殺青到了默契。

  阿米往屋裡走了一趟出來,表情突變:「這兩天誰來過了?」

  錦繡、姜櫻、姜傑、姜立等人全都變了表情:「沒人啊。」

  因為後院種了藥,因此這裡全部是重地,容易不許人進的。

  錦繡日夜守在房裡,姜立便守在裡頭,都沒聽見什麼消息。

  姜如便問:「有東西掉了麼?」

  阿米搖頭:「那倒沒有,只是奴婢臨行前做的記好沒了。說明有人動過東西,但很謹嚴地放回了原處。」

  「不必管了。」姜如揮手讓大夥散去。

  沒有多說,她也曉得是怎麼回事。

  不叫人來探路,搜尋一番,江姜雲怎會安心便是呢?

  以江姜雲的性質,哪怕便是有實足掌握,也一定會慎之又慎,費盡心機確認她的應對方法。

  夜色深沉,姜如沐之後,並不上床歇息,而是默坐在桌前翻看醫書。

  姜立領了一個戴大氅的人進入,又悄無聲氣地退到一旁,和阿米並肩而立。

  姜如淺笑著道:「請坐。請品茗。」

  戴大氅的人並不坐,只輕聲道:「姜姑娘,我家主人說了,了解他會準時過去,但姑娘答應他的事,務必做到。」

  他的聲音與眾差別,很尖細。

  姜如並不驚奇,愈加客套地道:「安心便是吧,我答應過的事,一定說到做到!」

  大氅客告別離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有違背,不死不斷。」

  神官宮內,江姜雲立在正殿之外,厲聲喝問守在殿外的侍女:「神官大人認真在殿內冥想麼?」

  侍女當心地道:「是的。」

  江姜雲不信,嘲笑道:「既然如此,我要親身為神官大人護法!」

  侍女攔住她:「夫人,大人有交託,不許任何人打攪。」

  「我是任何人麼?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婦!照謝他,看護他,是上先天予我的權柄!誰也不能攔截!閃開!」

  江姜雲將手一揮,她帶去的婆子婢女便要上前將侍女拖開。

  正當此時,後方傳來淡漠的聲音:「你幹什麼?」

  謝漪瀾一身家常裝扮,緩步從外而來,神采淡漠,似是看到江姜雲了,又似是眼裡全沒有她。

  江姜雲不由得一陣心傷憤怒。

  怒的是,謝漪瀾沒有在大殿內,他讓人騙她。

  酸的是,他本可以選定從殿內出來,好歹認詐騙一下她,可他便連這打發都懶得花心理了。

  為什麼,她和他便到了這一步?

  便因為那天夜裡的事嗎?

  可她也只是,為了和他生個孩子啊,她不謝羞辱,那樣求他給她一個孩子,他還要怎麼樣?

  「良人,您連續不在殿內,這些個賤婢卻騙我。」江姜雲忍住憤怒,委屈地紅了眼圈。

  「是我讓她們如此做的。」

  謝漪瀾從她眼前緩步而過,推開殿門,安步往裡。

  江姜雲的耳朵嗡嗡作響,她似乎聽見神官宮的侍女都在小聲笑話她。

  她又氣又恨,恨不得把周圍看到、聽到的所有人全部殺光。

  可她曉得自己做不到,便顫抖著聲音道:「良人,是我做錯事了,您不要和我計算好不好?」

  謝漪瀾卻經走進正殿裡去了。

  關於她的話,他半點反應都沒有,也不曉得是否聽見了。

  江姜雲冷眼看向一旁奉養的侍女:「都退下!」

  侍女們默默退下,她便快步進了正殿,將門關掉,走到謝漪瀾背後,悲愴地喊了一聲:「良人!」

  謝漪瀾背對著她,拈了一炷香,燃燒,必恭必敬地對著供奉的歷代神官之位施禮,再插到香爐里。

  「良人!我曉得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

  江姜雲一咬牙,「啪」地跪了下去。

  謝漪瀾毫無所動,背對著她,專一地看著煙霧縈繞里的無數靈位。

  江姜雲匍匐上前,住他的腿,哀哀飲泣:「良人,你不要如此對我,這麼多年,我便算沒有勞績也有苦勞……

  新婚之後,你生了重病,差點便死了,他們想扶阿源上位,是我,我不謝全部地守在你身邊,為你吮毒,日夜保衛……

  我跪在列祖列宗眼前,懇請他們,能讓您好起來,我甘願少活二十年……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你昏迷不醒三天三夜,他們想把你從神官宮搬走,我拿著斧頭守在裡頭,不許人動你,公公叫我過去,罵我威逼我,說要休了我……

  我什麼都不怕,我和他頂嘴,又去求我爹娘支持我,被罰,跪了兩天兩夜,直至暈倒,才求得長老會答應再等你兩天……」

  江姜雲哭得無望極了:「你還記得這些事嗎?你說過,今後有你在,不會讓我委屈,你還記得嗎?」

  謝漪瀾沉沉地嘆了口,迴轉身來,垂眸看著她道:「江姜雲,你還記得我為什麼會病嗎?」

  江姜雲表情一僵,隨便輕聲道:「良人被人下了毒。」

  謝漪瀾搖頭:「我是服用了你給的藥丸才中的劇毒。」

  江姜雲焦灼地道:「不是的,不是的,是誰和你亂說的,那些藥丸是我親手做的,你我亡齒寒,莫非我會害你?」

  謝漪瀾淡漠地看著她:「所有的藥丸,從第一次到此時,我所用的藥丸,都是你親手做的?都是用的你的血嗎?」

  江姜雲眼光微閃,隨便一仰下巴,堅定地道:「是!否則良人以為呢?」

  謝漪瀾模稜兩可:「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想好再和我說。」

  江姜雲默然一會兒,猛地站起來,掀開袖子,露出本領上的無數新舊針眼。

  「你在質疑什麼?這是什麼?」她尖聲道,「你以為這些新傷舊傷是從何處來的?我是為了誰?」

  「怎麼?碰到一個血質比我更好的,心動了?後悔了?想要換人啦?」

  她不可能一世,眼裡閃著猖獗的光輝,輕視又不屑地道:「不便是想要添個人嗎?何必跟我來這一套?我又不是容不得人的。」

  「江姜雲……」謝漪瀾沉沉地嘆了口。

  江姜雲收了狂妄猖獗之色,眼巴巴地看著他:「良人……我對你是真心的,你稀飯姜如,我曉得,我替你去把她娶進入好不好?

  她別搶我的位子,你們天天在一起都是可以的,我不干涉你們的事,我不惹她,有良人在,我想惹也惹不起,是不是?

  你們別搶走我的地位,否則我便活不下去了,我怎麼和我家裡交待啊?那些人會笑死我的……我嫁給你這麼多年,謹小慎微操碎了心,我,我……」

  江姜雲說不下去,跪坐在地,悲傷地哭了起來,悲痛又無望。

  謝漪瀾蹙眉看著她,像是想要分辨她話語裡的真假。

  最終,他煩不堪煩地揉揉眉心:「好了,這件事不要你管,你守紀守己,沒人和你過不去。」

  江姜雲止住了哭聲。

  她鄭重其事地邀請他:「了解我家大嫂要辦菊花宴,良人要去麼?」

  這是一個摸索。

  信賴謝漪瀾早便曉得她要用宗族干係對付、拿捏姜如,她想曉得他會怎麼辦。

  以她對他的了解,看似循規蹈矩的神官大人,是個頑固猖獗的人。

  想要,便一定要獲得。

  猶如,他想要這個神官之位,便不謝全部獲得一般。

  倘有現成的機會能拿捏姜如,她信賴他一定不會搗蛋。

  而有關她這個神官夫人的地位,她信賴,謝漪瀾是不會隨意亂動的。

  姜氏支持的是她,全部姜氏支持著謝氏的死活存亡。

  他敢動她,她便敢讓姜氏斷了謝氏的供血。

  牽一髮而動滿身,謝漪瀾其實深重宗族,他不會冒這種險。

  謝漪瀾垂著眸子,緘默地站在陰影里。

  好半天,才淡淡地道:「我有事,便不去了。」

  江姜雲一陣狂喜,他不會加入這件事!

  他不動她的神官夫人之位,量加入她的事。

  她也要幫他把姜如弄得手,不要過量加入他的事。

  這便是交易。

  因此,他們算是殺青了一個和談。

  那麼,她的放置應該不會出亂子了!

  姜如家裡沒有什麼能導致危害的物品,也不見留仙那兒有人來。

  而且機會這麼好,便好祁樹出了大事,半死不活地躺在太子府里。

  太子、祁樹都不能出面贊助姜如!

  至於江氏,她早打聽清楚了,只是弄了兩個精通古書畫珍藏觀賞的老儒而!

  他們都以為族譜是作了假的,惋惜……呵呵……

  江姜雲收了眼淚,清高地仰著頭道:「良人,您不是世俗經紀,可能不太清楚有些世俗的規矩。不給我面子,您自己也沒面子的,以後送玉璧那種事不要再做了。便算要送,也交給我來處理,如此,我們的合作才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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