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老了

  姜如便和她拉鉤：「來，姐姐等著看小櫻變強。這種強，不是說力氣和本領有多強，而是你的內心，小風小浪擊不倒，這才是壯大。能不能做到？」

  「能！」姜櫻說：「哥哥在起勁博取功名，我會起勁成為姐姐的好副手，替你看好家！」

  姜如擁她在懷：「好姑娘。」

  瀾京不比枚州，是要宵禁的。

  這個時候，街上的行人經很少了。

  姜如不想惹困擾，便命車夫：「走快些。」

  結果剛轉過一條街口，路便被人蓋住了。

  一個僕婦倨傲地攔在她的車前，貌似最有禮，實則最倨傲地道：「姜姑娘，我們夫人請您過車一敘。」

  姜如掃一眼近旁的冷巷。

  暮色里，一輛雙馬拉著的翠蓋朱纓八寶車停在冷巷中，半遮半掩。

  她隱隱猜到對方是誰，當便一笑，懶洋洋地道：「不美意圖，我們不熟，我很累了，你們夫人如果是有意，大概他日再約。」

  請她過去，她便得過去麼？

  什麼弊端！

  僕婦擰起眉頭，很不悅地壓低聲音道：「我們夫人說，姑娘如果不想要至親之人遭罪受累，還請配合的好。」

  至親之人遭罪受累？

  姜如的肝火「呼」地一下躥了起來，面上還是掉以輕心的：「這是在威逼我？」

  僕婦淡淡地道：「威逼不敢，是幫姑娘認清事實。」

  姜如哂笑一聲：「那還真不美意圖了，我的至親之人，一個在軍中，錢子謄吳侯爺的麾下；另一個在我身邊；再有一個，是不知所終……你們夫人愛怎麼著便怎麼著吧！」

  阿米厲聲道：「滾開！」

  僕婦猛地抬開始來，眼光冷厲：「看來，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姜如不耐性地敲敲車壁，車夫毫不遲疑地駛動馬車。

  僕婦冷哼一聲，出手如電，牢牢抓住馬轡。

  馬兒長嘶一聲，揚起前蹄，掙不脫她的手。

  阿米嘲笑，一條白練自車中彈射而出，朝僕婦捲去。

  僕婦猶如腦後生眼，一手抓馬轡，一手抓住白練，令得馬車半步不能向前。

  阿米足尖一點，躍出車廂，剎時與她斗得形影不離。

  姜櫻表情微白，眼看姜如氣定神閒地坐著觀戰，便也隨著坐直身子，安靜觀戰。

  便在此時，暮色里又走來一個老嬤嬤，白髮雞皮，顫巍巍的站在姜如的車前。

  雙手一揚，車簾無風自動，將姜如姐妹倆露出於人前。

  「姜姑娘，我家夫人請您過車一敘。」

  老嬤嬤的聲音特別動聽，仿如果鋼絲刮擦在瓷器上，尖銳動聽。

  姜如的神采里多了幾分端莊，不動聲色地將姜櫻護在背後，微微一笑：「你們夫人這麼有至心，何不親身過來？」

  「嘿嘿……」老嬤嬤笑得可怖：「我們夫人身嬌體貴，不愛走路，只好委屈姑娘了。」

  她一面笑，一面朝姜如伸手。

  暮色下，那雙手仿如果鋪了一層老樹皮，皸裂乾涸，枯瘦見骨，指甲枯黃歪曲如樹根，仿如果地獄裡伸出來的索命利爪。

  一道寒光同化著冷風自車旁疾斬而下，「咔」的一聲微響，幾根枯黃歪曲的指甲飛落於地。

  老嬤嬤勃然大怒，怨毒地瞪著持刀立於車旁、眼時光冷的姜傑：「你敢砍斷我的手？」

  姜傑懶得和她空話，直接掄著刀沖了上去，二人剎時戰成一團。

  而這時，又一個婢女從冷巷裡走出，朝著姜如這邊而來。

  錦繡擔憂地道：「姑娘，總如此沒完沒了的，可怎麼好？」

  江姜雲身為神官夫人，物力財力人力豐富，身邊宗師成千上萬。

  是面前的姜如不能等量齊觀的，何況，她並不想把底牌盡數揭發給對方。

  對方一門心理不要臉，還是很煩。

  對付這種人，務必一擊而中，一次性 攻擊對方的銳氣。

  姜如抬起手來，掉以輕心地打了個欠伸，兩道白光閃電般朝戰爭力最強的老嬤嬤射去。

  那老嬤嬤與姜傑斗得正酣，完全沒想到居然有人會狙擊她。

  而且還是姜如這個方位。

  聽得腦後風響，她快轉身躲開，可緊接著，第二次射擊隨之而至，同時，姜傑完皆大開大合，不要命的打法。

  四面楚歌，莫明其妙的，她便被擊中了肩頭。

  「啊……」暮色中，老嬤嬤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

  她的左肩胛骨碎了。

  姜如射出來的這個東西，不曉得是什麼。

  射穿她的肩胛骨之後，居然在裡面爆了！

  道是萬箭穿心也是這種難過！

  她痛得在地上打滾，嚇住了和阿米著手的僕婦，行將走近的婢女也呆在原地。

  姜傑乘隙很不要臉地在她的本領、足腕上各割了一刀，將她的手筋、足筋都切斷了。

  一身工夫便此廢掉，老嬤嬤又急又氣，一口上不來，直接昏迷過去。

  阿米乘隙「啪」地一記耳光打在和她對打的僕婦臉上，僕婦面紅如血，再看看冷颼颼盯著她的姜如，怯意頓生。

  婢女遲疑著，回頭看向翠蓋朱纓八寶車。

  姜如打了個欠伸，拍拍扶手：「走了，回家，等會兒放哨的該來了。」

  「是！」阿米和姜傑應了一聲，轉身走回來。

  「姜如！您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的人，便不怕我告你一個惡意傷人之罪嗎？」

  江姜雲從冷巷裡緩步而出，狂妄地抬著下頜，眼光森寒。

  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碰到如此兇悍桀騖不講理，不要命，不要臉的人！

  天子腳下，也敢如此不講道理，認真是膽大包天了！

  姜如微微一笑，懶洋洋地道：「我還說什麼匪類膽大包天，竟敢在天子腳下裝神弄鬼，當街攔人傷人掠奪呢。是夫人。」

  「來人，拿我的帖子送去京兆府，便說，本夫人被匪類謀殺受傷了！」

  江姜雲看著昏迷過去的老嬤嬤，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傷人的便是姜如，居然還敢倒打一耙！

  姜如也道：「來人，趕緊回來稟告我乾爹義母，便說我才落髮門便被人攔著群毆，差點被惡徒綁架打單！」

  真要對上，誰能討得了好？

  江姜雲恨不得搧姜如十個八個耳光，打掉她臉上的自滿洋洋：「小人得志，攀附上一個有權有勢的乾爹，很有意圖吧？」

  姜如微微一笑：「賣身求榮，喪盡天良，費盡心機攀附上一個有權有勢的良人，很自滿吧？」

  江姜雲嘲笑：「我是媒人之言，父母之命，天作之合，不比你無媒苟合，臭不要臉！」

  姜如哈哈一笑：「今日的玉璧我收的很高興，煩勞夫人替我感謝神官大人啊。，彷佛你也不知情？」

  江姜雲連續端著的臉剎時傾圯，冤讎地瞪著姜如。

  那種可駭的神態，讓姜如險些以為，她會不謝全部地衝上來將自己撕成粉碎。

  可江姜雲的失態，也只是一會兒而。

  她很快便修理了感情，重新舉頭挺，詭異淺笑：「我會替你把意圖轉到達的，我包管。」

  姜如看著她那種笑，直覺有一隻冰冷的手，從後背輕輕地伸上來，不寒而慄地撓了一把。

  江姜雲笑得清高燦爛：「其實呢，你何必搞的如此重要？何必如此畏懼？我其實，只是想找你商議一件事而。」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商議的。」姜如淡淡一笑。

  江姜雲指著她，廣大的袍袖在暮色中劃了一個半圓：「你想差了，許多，有許多。例如說，錢虹茹。」

  姜如默然下來。

  江姜雲見她不再張牙舞爪，自發經抓住了她的命脈。

  架勢美麗地緩步朝她走來，一步一步，搖曳生姿，仿如果蓮花綻開。

  「認可自己是旁支，與不得不認可自己其實是姜侯府的大姑娘，哪樣喪失更大呢？」

  江姜雲靠近姜如，淺笑著輕聲說，呼吸嘶嘶，宛如果毒蛇吐信。

  「姜侯府的大姑娘，是要住在姜侯府中的，頭上有祖父母，有親生父親，有繼母，生母還是逆賊之後，你覺得，你的日子會如何？」

  「莫非期望江家管你？家屬猶在，生父猶在，誰敢管你？誰能管你？哪怕便是太子妃，也不能管得太多！」

  江姜雲一把捏住姜如的下頜，笑得陰毒宣揚。

  只惋惜，她的身高比姜如低了半個頭。

  做這個行動時，不得不仰頭看著姜如，便少了幾分氣焰，多了幾分風趣。

  姜如不痛不癢地拂開她的手，掏出一塊白淨的絲帕很周密地擦了擦下頜，淡淡地道：

  「你的個子太矮了，如此做是自曝其短，我如果是你，一定不會如此做。」

  「有，你身上的薰香滋味太濃太雜，讓我想起賣香料的鋪子，恨不得把所有值錢的香料都鋪陳出來給人看，未免有堆砌的質疑。」

  「你是老了嗎？還是察覺神官大人對你不再感樂趣，因此慌了，怕了？」

  江姜雲的笑容剎時凝集在臉上。

  她連續以來引以為傲的長相、魅力，在比她更年輕更美貌更高挑的姜如眼前，被謝漪瀾的一對玉璧擊打成了粉碎。

  她想要怒吼，想要撕爛姜如的臉。

  姜如適才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一點不小，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她那些部下、仆眾，全都低眉垂眼裝作自己什麼都沒聽見，比綿羊還要乖順。

  可她曉得，他們全都聽見了，並且都在暗暗笑話她。

  她怒極：「來人，把這群膽敢當街 攻擊本夫人的惡徒盡數拿下！」

  神官夫人是有衛隊的。

  這些人都是經心挑選出來，並且有職務的，吃的是國度俸祿，身份地位與眾差別。

  江姜雲一聲令下，這些人全都拿著兵器朝姜如等人困繞過來。

  姜傑和阿米神采凝重，和狗剩兒、張供奉等人做好了拼命戰爭的計劃。

  江姜雲冤讎而快意地瞪著姜如。

  怕麼？怕便趕緊討饒吧！

  要不便拼個你死我活好了！

  「嘖嘖，這麼沉不住氣，容易便被激憤了，難怪這麼好的開端，也支持不到最後。」

  姜如才不想和江姜雲當街火拼呢，她淺笑著，掉以輕心地道：「我如果是你便消停些，搶來的東西，得當心保護才保得住。」

  「你說什麼？」江姜雲的心險些從腔里跳出來。

  如果她適才沒聽錯的話，姜如是說「搶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