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強買強賣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見姜如來了,全都停下來看著她笑,誇她人美氣宇好,江相伉儷倆有福有眼力。

  總之一團和善。

  江老漢人盛裝,由幾個老人家陪著,等姜如姐妹見了禮,便叫侄孫女帶姜櫻下去玩,她親身領著姜如先認親。

  「雖是吉時尚未到,但也可以先認著親,以免等會兒人多事多,認了記不住。」

  江家的人也有意圖,但凡姜如叫人,便立馬給晤面禮,親熱心熱的,很給面子。

  午時時候,來賓便逐漸登門了。

  來賓登門,並不需要姜如招呼。

  睿大和江劼媳婦二人多財善賈,迎來送往,將每一個來賓都招呼得妥妥善帖。

  但凡獲得請帖的,都是京中排的上名號的人家,全被邀請到後堂入座。

  後堂外臨時搭建起一座台子,雜耍、彈唱、歌舞、評話、皮電影樣樣都有。

  女眷們坐著吃喝說笑看戲,舒適又從容,熱烈得很。

  別的另好似果乾未曾接到請帖,自動找上門來恭賀的,便不一定能進後堂了,而是被安設在一側的花廳里。

  這邊也一般放置了戲台子,還是熱烈風物。

  姜如關於京中權貴如何居家待客這一塊,完皆空白,此時看了這些,都只默默記在心中,碰到不懂的也不怕被人笑話,直接便問江老漢人了。

  江老漢人年輕時里里外外是一把宗師,見她問起,不僅沒有看不起她的意圖,反而感傷不。

  總覺得便是姜氏薄情寡義,害慘了好好的孩子,因此教訓起她來,特別用心。

  這一幕看在他人眼裡,又是母女相諧的證據,少不得對姜如高看一眼。

  嘛,誰家沒幾個乾女兒,有通家之好收的,有為了諂媚拉干係收的,也有特別原因需要收的。

  可這姜如,是入了江相伉儷倆的眼。

  要曉得,江相也請了幾個歷年密友坐在外頭品茗說笑,便是為了壯聲威呢。

  鄒倩倩也是個妙人,不僅把姜如照謝得最好,和他人說話時,一口一個「我這mm」,且還乘隙和江家女眷套近乎。

  因而朋友們都又曉得,姜如和太子妃這一系干係匪淺。

  再接著,安謐侯府的吳老漢人領著孫女兒吳晨曦來了。

  見了禮,吳晨曦便火燒眉毛地跑到姜如眼前,笑道:「姐姐,你今日真美,祝賀你啦。你家的姜櫻呢,我要找她玩。」

  姜櫻聞聲過來,兩個小女孩很快便打成一片,手牽手地出去了。

  吳老漢人不住口地夸,誇得姜如都不美意圖了。

  大夥又是一陣驚嘆,居然和錢子謄貴寓也交好的,看模樣還干係匪淺。

  如此的人,哪怕出身再怎麼不堪,也是不容小覷的。

  故而,便使最妒忌眼紅,也沒幾個人敢露在面上。

  真正五彩繽紛,一團和善。

  正熱烈間,人群倏地一靜。

  睿大領著姜家老漢人、老夫人、二夫人、姜瑤走了進入。

  江老漢人帶著姜如迎上去:「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姜侯府幾個女眷毫不客套地審察著姜如,由姜老漢人講話:「貴寓如此喜事,怎能不來慶賀?」

  雙方施禮畢,姜老漢人落座,叫了姜如過去,拉著她的手,溫言細語:「真是個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兒啊?」

  姜如摩登一笑:「謝老漢人贊,我叫姜如。」

  姜如?姜老漢人眼皮一跳,雖曉得有這麼一個人,曉得她姓姜,還真不曉得也叫這名。

  因而笑得愈加溫和:「哪一個雲,哪一個如?」

  姜如淺笑:「白雲的雲,天將明的如。」

  姜老漢人的笑容有一會兒窒礙,隨便大聲笑道:「好名!」

  內心卻和吃了蒼蠅似的,為什麼便能同名同姓呢?

  轉念一想,這也算不得什麼。

  輕賤之人,同名同姓的多了。

  便是因為同名同姓,才都是輕賤人。

  姜老夫人不曉得姜老漢民氣里的官司,火燒眉毛地道:「這,姑娘也姓姜,不知是哪一個姜?」

  姜如含笑看著姜老夫人。

  秋香色夾綿緙絲錦衣,杏色錦,成套的翡翠金飾,綠得像一汪碧泉。

  膚白美貌,便使女兒經成人,保養得宜,富足舒心,看起來便像二十七八。

  和姜二娘子比起來,年輕十歲都不止。

  因此,明知昔時的事和她沒什麼干係,當時作惡的人是姜氏,姜如仍然對她生不出什麼好感。

  更何況,對方這火燒眉毛的模樣,似乎,是想認親?

  「姜名而來的姜。」姜如笑自滿味深長。

  姜老夫人臉一沉,這麼一家子上趕著來,不便是姜名而來麼?

  這個旁支的賤人真不是好東西,講話便諷刺人,真沒規矩!

  姜二夫人看她吃癟,內心別提多爽利了,笑道:「那是和我們一家了。」

  姜如輕笑:「夫人說笑,那可攀附不上。」

  姜老夫人想起目的,謝不得生氣,厚著臉皮道:「怎麼會是攀附呢?都是一個姓,是同族。」

  姜老漢人與她遙相呼應:「還沒問清楚便亂講,姑娘是何處人氏啊?」

  姜如愈加確認了對方的妄圖,掉以輕心地道:「留仙人氏。」

  「哦……」姜老漢人便做出尋思狀,一會兒後,驚喜地道:「那我們還真是一家!那是我們的旁支啊!」

  大夥一聽,這又是一出熱烈啊!

  居然是姜侯府的旁支!

  那豈不是要聽姜侯府的話了?

  姜老太爺便是族長,族裡說了話,族人是務必聽的。

  這便是宗法的功力。

  姜如淺笑:「老漢人說得沒錯……」

  姜老夫人火燒眉毛地想要將干係當眾坐實:「還是一家!那……」

  姜如話鋒一轉:「可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我們族長說了,我們早便分宗了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一點來往都沒有。」

  「分宗?」姜老漢人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還年輕,不清楚族裡的事。我們姜氏,歷來便沒有分宗出去的,血脈特別啊。」

  說著,她還語重心長地拍拍姜如的手,一副教育的表情。

  姜老夫人也道:「便是,年輕人反應什麼!分宗可不是小事,斷不能亂說的,曉得麼?」

  大夥聽到這裡,算是看出些花樣了。

  姜侯府的女眷,來者不善。

  當便便有人小聲問睿大:「怎麼回事?這是來搗蛋的?這姑娘獲咎她了?」

  睿大嘲笑:「姜侯府行事,豈是你我常人能猜得透的?」

  大夥深有同感,姜侯府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族中子弟出仕的不多,偏巧自我感覺特別優越。

  特別是江姜雲,真正現時無塵。

  京中權貴圈子沒啥秘密。

  江家的乾女兒在凌霄神殿廢了蔣正雅的事,朋友們內心都有數。

  再想想,姜瑤和祁樹的婚事是蔣貴妃一手促進的,便有些心思了。

  有人信息比較靈通,曉得姜如當時是被祁樹的人接上去的。

  且二人來自同一個地方,又是年貌相配,便都有些意會。

  姜侯府,怕是想要一舉兩得。

  既奉迎蔣家,也乘隙打壓姜如,為姜瑤抬頭。

  因而,大夥看向姜瑤的眼光便有些不同。

  姜瑤從始至終安靜地坐在一旁,角含著淡笑,似乎完全不曉得祖母和親娘在做什麼。

  他人看她,她便彬彬有禮地望著人家淺笑,真正如果無其事,比誰都穩得住。

  大夥便都不作聲,靜看姜如要怎麼處理這事。

  姜如從從容容地坐著,笑看姜老漢人婆媳倆唱和演出。

  那兒姜老夫人經自己說上了:「你初來乍到不曉得,我是宗婦,你的父老不在,教訓你的事便歸我管……來,和我說說,你是什麼字輩?」

  姜如笑而不語。

  姜老夫人等了半晌不見她回復,臉高低不來,便假笑道:「如丫環,不是我說你,父老問話要回復,這理走到何處都一般,是吧?」

  儼然經教訓上了。

  在江家的地皮上,認親宴上如此不知好歹,真是欠教訓!

  睿大眉頭一皺,看向江老漢人,扣問是否要干涉。

  江老漢人輕輕搖頭,讓她別管。

  只見姜如淺笑著,輕言細語地道:「幾位夫人,我曉得你們很想認下我這門親戚,也很想做我的父老,可認親不是如此認的。有探求根,多情討情,有個你情我願,沒好似許強買強賣的道理。」

  「強買強賣?」姜老夫人一陣臉熱,怎麼在這個商女嘴裡,自己便像是個厚臉皮?

  如果是通常,她不會主動認親。

  那些卑賤的旁支族人在她眼前僅有乞哀告憐的份兒,她要高興了才賞他們一個眼色。

  可今日,情況特別,如果不在此時動手,以後便再也沒機會了。

  因而,她露出忍辱負重的模樣:「我們是不忍心你一個孤女浮萍漂流,沒有呵護,怎麼便成了強買強賣?」

  姜如半焚燒氣都沒有:「我是個生意人,夫人的作為,便只能讓我想到這個詞。夫人說我是浮萍漂流,沒有呵護的孤女,這話我真心不敢贊同,否則便是沒良心了。」

  她不美意圖地看著大夥一笑:「我乾爹義母,莫非不是我的呵護麼?我既有了雙親,何處又是孤女呢?各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江老漢人一拍扶手,冷臉看著姜老夫人:「還是,你是在咒妻子子早死?」

  姜老夫人吃了一驚,連忙道:「您誤解了……」

  「誤解?」江老漢人嘲笑一聲:「那便是你不會說話咯?你娘沒有教你為客之道,你婆婆也沒教你麼?」

  姜老夫人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這話不亞於被當眾狠狠抽了一記嘹亮的耳光。

  「江夫人,您說這話,可真是讓我無地自容,我也是美意……」姜老夫人害羞忍辱,試圖回答。

  「行了!」姜老漢人喝了一聲,回頭看著江老漢人性:「老身這個兒媳,自來直肚直腸,心地卻是好的。如果有冒犯之處,老身替她賠不是。」

  江老漢人淡淡一笑:「老漢人輩份比我高,我要是不答應,朋友們伙該說我不敬父老了。」

  睿大掩著口笑起來:「您老最講道理,最敬父老,這誰不曉得?」

  這話,隱隱與之前姜老夫人說姜如不敬父老的話對應上,頗有幾分諷刺意味在裡頭。

  姜老漢人卻和沒聽懂似的,還是笑眯眯的,臉皮著實厚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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