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回絕

  姜瑤這才收了笑容，懶洋洋地道：「交待什麼？從前連續避而不足，此時見人家水長船高，立馬厚著臉皮挨過來，這是自討輕賤。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婢女不解：「那，莫非便如此白白廉價這商女了麼？」

  「不。」姜瑤勾起角：「我內心有數，走吧。」

  才進姜侯府，便有人來請：「大姑娘，姑回來了，老漢人請您過去說話呢。」

  姜瑤眼裡閃過一絲厭煩，卻最好地粉飾過去，做出驚喜的模樣：「姑姑回來了？」

  笑著快步趕到上房，也不等通傳，邊笑邊往裡走：「姑姑很久沒來了呢，今日吹的什麼風？」

  江姜雲和姜老漢人正坐著說話，母女倆俱是一臉笑意。

  見姜瑤歡暢地入內，熱心地問好，姜老漢人先便笑起來了：「真是我的乖孫女，前兩天還和我念叨好些日子沒見著姑姑了呢。」

  江姜雲內心暗自嘲笑一聲，面上卻愈加嬌羞：「我這不是這些日子有些不舒暢麼，漪瀾不叫我到處亂走，我便歇著了。」

  姜瑤快速地往她小腹上睃了一眼，羨姜地道：「姑姑和姑父感情真好，讓人羨姜。」

  江姜雲拉住姜瑤的手，輕言細語：「你將來和你的良人也會最好的。」

  姜老漢人突然想起來：「你娘不是讓你去送賀禮麼？見著人沒有？」

  江姜雲不錯眼地盯著姜瑤笑：「咦，這是去看阿麟了？」

  姜瑤厲色道：「我娘懵懂，祁樹和姑父相爭，送什麼賀禮。我是哄她的，出去晃了一圈便回來了。」

  江姜雲眼光閃了一下：「亂說八道，他們叔侄好著呢。倒是你，到底稀飯阿麟還是阿源，及早想好。」

  姜瑤臉上浮起一層緋紅，低眉垂眼：「我聽父老的。」

  江姜雲嘆了口：「其實阿麟也最好的。只是惋惜了。」

  姜老漢人的心思和姜家男子的心思差不多，不管誰是下一任神官，務必包管神官夫人是姜氏的女兒。

  見江姜雲說一半藏一半，先便急起來：「什麼惋惜了？」

  江姜雲看一眼姜瑤，半吐半吞，笑著打岔：「瑤瑤，我此次回來呢，還是有事請求你。最近事多，一般的藥撐不住。」

  姜瑤的表情有些許丟臉，卻還是低下頭應了：「上次配的藥有兩丸，我稍後拿給姑姑。」

  「僅有兩丸？你多久沒配藥了？」江姜雲的聲音突然高起來。

  姜瑤直直地看著她：「我最近不舒適，連續在病。」

  江姜雲默了一會兒，重新又笑起來：「瑤瑤，姑姑曉得你費力，姑姑記你的情，不管你想要什麼，姑姑都會幫你做到，虧不了你。」

  姜瑤笑道：「麼？有姑姑這句話，我便安心便是了。」

  江姜雲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笑得更歡了：「那是自然。你想要什麼？」

  姜瑤道：「我想要……」

  姜老漢人驀地打斷二人的話：「行了，行了，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你是父老，又是神官夫人，姜府一身榮辱皆繫於你，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瑤瑤自來懂事，何處會想要什麼？對吧？瑤瑤？」

  「是啊。」姜瑤垂下眼帘，淺笑施禮：「我適才和姑姑尋開心的呢，我什麼都不想要。過幾日我便配藥，只是之前買的藥將近沒了，還要請姑姑心思多買些來。」

  姜瑤答應配藥，江姜雲什麼都肯答應：「沒問題。」

  忽聽裡頭有人問好：「老夫人安。」

  姜老夫人楊氏板著臉走進入，倉促忙忙給姜老漢人行了個禮，直抒己見地問江姜云：「姑，我聽說祁樹有個相好的追到京城來了？你那天在神殿還見著人了？」

  江姜雲當心翼翼地瞅一眼姜瑤，拉住老夫人，輕言細語：「沒有的事，大嫂別急，孩子在呢。」

  一副很為姜瑤著想的模樣。

  姜老漢人便低聲呵斥老夫人：「看看你，一把年紀了，還如此毛躁，有什麼話不能慢慢說？」

  老夫人莫明其妙便挨了一頓罵，最委屈：「娘，兒媳這都是急的。說是京里都傳遍了。」

  江姜雲佯作驚奇：「傳遍了？怎麼可能？」

  老夫人憤怒地道：「我還聽說江家有意收這女人做乾女兒，還要為她計劃嫁奩！有，聽說祁樹便刻便要做大理寺卿了！你們謝家也不管管！這是拿我們瑤瑤的臉面往地上踩呢！」

  江姜雲便匆忙打發姜瑤回來：「你別聽你娘的，她這都是聽他人亂說急的，回來吧。」

  姜瑤也不久留，安靜地施禮退出。

  剛走到門外，便聽姜老漢人開端蓋臉地朝老夫人爆發起來：「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當著孩子捕風捉影亂說什麼？有你如此當娘的麼？」

  姜瑤面色固定，反倒加速腳步快離開。

  姜老夫人被姜老漢人毫不容情一頓臭罵，顏面盡失，可這事兒偏巧沒有說錯，辯駁不得，只好委屈地掩面哭了起來。

  江姜雲苦口婆心地勸她：「大嫂，你別聽風便是雨。壞話有多少是？退一萬步說，便算他倆真有點什麼，那又如何？

  小小一個商女，便算江家收她做了乾女兒，也沒辦法從真正轉變她的身份。她拿什麼和瑤瑤比？充其量也只是小妾的份！」

  姜老夫人嗚嗚地哭：「並不是，我聽說她是姜氏的旁支，雖說隔得遠了，但身上一般具有姜氏血脈，而且先天很不錯！聽說太子妃也對她青睞有加，我是怕……」

  姜老漢人這回也驚了：「麼？誰說的？」

  姜老夫人遮掩蔽掩：「他們都如此說。」

  姜老漢人很看不上她的小家子氣：「是謝鳳源那兒的人說的吧？蓉兒也不是外人，你何必掩蔽。」

  姜老夫人不以為然，低著頭不作聲。

  姜瑤默然一會兒，道：「這個有關血統的事，我倒是不曉得，阿源既然如此說，生怕也假不到何處去。祁樹在留仙那麼多年都沒死，反而成才了，也可以還真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越說，姜老夫人越慌：「那要怎麼辦？這種人，她肯做妾？江相勢大，又有太子妃互助……不可能的，她會影響瑤瑤，一定不能讓她和祁樹在一起！」

  姜老漢人深以為然：「蓉兒，你想想辦法。」

  江姜雲太息：「我是很想協助，可我生得笨啊。」

  姜老夫人害羞忍辱，懇求道：「姑，你再笨也比我伶俐啊。」

  姜老漢人也道：「在你嫂子眼前便別拿架子了，快想辦法，否則我也不饒你，你還期望瑤瑤幫你忙呢。」

  江姜雲便道：「不是拿架子啊，這可真是委屈死我了，我家漪瀾不稀飯我管這些事。罷了，罷了，自家骨血，哪怕他便是生我的氣，我也管不得這許多了。」

  她話鋒一轉，問：「我先要確認，你們是確認要和祁樹攀親了？」

  姜老夫人不美意圖說，祁樹的闡揚比謝鳳源刺眼多了，不選他選哪一個，只小聲道：「這事兒不是都定下了麼？莫非還能悔婚的？」

  江姜雲便笑：「其實，我有一個對朋友們都有好處的辦法，只是，我說出來後，我們全家都得一心合力，否則不僅做不可能，反而招禍。」

  姜老漢人和姜老夫人都道：「你快說。」

  江姜雲江江道：「我們漪瀾，最近花消的藥越來越多，一般的藥對他來說經沒什麼用了。總讓瑤瑤配藥，我是難過又心疼，因此，不如讓姜如嫁給我們漪瀾做二房。

  以後，她的血專供漪瀾用，瑤瑤這裡便可以好好地療養，專供祁樹那邊，感情嘛，也便是如此培植出來的。」

  姜老夫人覺著這放置挺好的：「可她喜悅麼？」

  江姜雲道：「這便要靠我們全家同心合力了，總不能說，大公至正的嫡支正傳，還不如一個不知遠了多少代的旁支吧？」

  「這個主張好，便這麼定了！」姜老漢人贊了一聲，隨便又後悔了，擔憂地道：「那蓉兒你豈不是虧損了？」

  江姜雲淡定地颳了刮茶沫子，輕笑：「吃什麼虧啊，莫非沒有姜如便沒他人了？我們貴寓養了好些個年輕水嫩的，我倒巴不得他看上誰呢。」

  她帶了些嬌嗔和顯擺：「可兒家便是不，我勸也不聽。把人送到眼前了，還罵我。」

  姜老夫人便羨姜妒忌恨地看著她：「小姑好命。」

  姜老漢人性：「那漪瀾不肯怎麼辦？」

  江姜雲道：「我會壓服他的，謝家的人嘛，先得活下去能力談別。姜如的血好，他便算不稀飯這個人，也會捨不得她的血。」

  何況……他完全便是不看血也愛那張狐狸精臉。

  江姜雲的心臟一陣抽痛，痛得險些喘氣來，面上還是笑著的：「我是給你們支招了，要不要如此做，大嫂和老大商議吧。」

  姜老夫人感激地道：「好。」

  正說著，姜二夫人笑聲由遠及近：「老漢人，您瞧咱家接了什麼？江相夫人送的請帖，請我們初七那天去列入什麼認親宴呢！這可真是一樁奇怪事兒，多少年沒聽說過了……」

  姜老夫人的表情便很丟臉：「瞧，我沒說錯吧。」

  姜二夫人走進入，見空氣不對，東看看西看看：「這是怎麼了？」

  見姜老夫人冷著臉不睬，便有些生氣：「是不是不去呀？那我去回絕？」

  姜老漢人大聲道：「去！都去！」

  姜老夫人感激地道：「老漢人……」

  江姜雲垂下眸子，掩去眼裡的恨意與嘲意。

  有了全部姜氏協助，姜如拿什麼和她斗？！

  須臾，便到了初七那日。

  艷陽高照，萬里碧空，的的確確是個可貴的好日子。

  姜如一早便起來沐，換上一身淺血色的衣。

  她是不稀飯血色，但思量到如此喜慶的日子，穿得太過素淡其實不好，只好換了這一身。

  這也是祁樹為她計劃的，淺淺淡淡的紅，看著很舒適，不至於讓她那麼惡感。

  雖是臨時趕製的，精緻俏麗一點不少，將她陪襯得喜慶又完善，其實是最好。

  鄒倩倩一大早便來陪她，替她上粉梳頭，江劼過來接，又陪著她和姜櫻一起去了江家。

  江家到處張燈結彩，灑掃一新，上高低下全都換了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