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五壇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姜傑四處查看一番,道:「全部正常,也隔鄰砸牆的聲音便好傳過來。下仆聽父老講過,機緣便便,隔著一片林子,能聽見另一面的人發言,是因為地輿山石比較特別。」
「也可以吧。」姜如沒回答,她適才聽得真,腳底下都震動了,全部不會有假。
多說只會民氣惶惶,她揮退錦繡等人,只留阿米在身邊,自回了房子。
屋裡靜暗暗的,鋪排仍然放在原位,看起來適才的震動是錯覺。
姜如讓阿米:「去把我那匣珠子出來。」
阿米了一匣子晶瑩圓潤的珍珠出來,主僕二人挑出最最圓潤的,分幾個方位,在桌面、櫃面上都靜置了,屏聲靜氣等待。
可能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底下又傳來一陣悶響,比適才那一聲小了許多。
「噠」的一聲音,一顆珍珠從她的妝檯上滾落下來,滴溜溜亂轉。
其餘雖說在桌面上滾動,卻沒有這麼大的消息。
阿米一個箭步跳過去:「便是這裡震動最厲害!」
妝檯的地位,便好靠近祁樹寄放東西的房子。
姜如隱隱生出一個心思,便連她覺得荒唐好笑。
可那種心思一旦生了出來,便猖獗滋生,怎麼都停不下。
「不要再找了,可能是姜傑說的那種情況。」她讓阿米,「去讓廚房給我做碗燕窩。」
「好。」阿米不疑有他,摩拳擦掌:「奴婢去廚房回來,便去隔鄰說說他家,叫他家省著點,弄壞我們房子要賠!」
「去吧,去吧。」姜如便稀飯看她熱情滂沱的模樣。
阿米得了容許,蹦蹦跳跳地走了。
正房只剩下姜如一個人。
她推開了那間緊鎖的房子。
直接翻開了立式大衣櫃。
大衣櫃很考究,因為生怕颳了衣料,靠里的一層木柴全部都用繭綢包裹過了。
乍一看,什麼問題都沒有。
她曲起手指,輕敲靠牆那兒的木柴。
果不其然,空聲音。
這時候,她的腳下又傳來一陣消沉的響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輕。
便連裡頭的珍珠都沒有滾落下來,如果不是她便好站在這裡,完全不會留意到。
姜如翹起角,將櫃門關好,轉身走出去。
阿米回來,忙著表功:「便是隔鄰搞的鬼,用這麼大的錘子砸牆,能沒大響動嗎?狗剩兒他們也真是,看著院牆沒開縫便不吭聲了。」
又訴苦:「這房子修得奇怪,這家人和我們是朋友,院門卻不在一條街上,隔了一條街的。奴婢直接跳上牆去恫嚇他們,他們說不砸了,慢慢地拆。」
姜如隨手丟了兩顆珍珠給她:「真威風,拿去鑲耳墜子戴。」
錦繡在屋外輕聲道:「姑娘,江四爺來了。」
姜如便讓人奉養她更衣服出門。
阿米嚷嚷:「不吃燕窩啦?」
姜如說:「夜晚吃,要雙份的。」
到了裡頭,江劼早等著了。
二人都沒空話,直接往街上去了。
江相送的是一個四間門臉的大鋪子,便便便在鬧市區,與她酒鋪子連著。
酒鋪掌柜鐘山陪著她看:「房子是昨年才翻修過的,新著呢,從前便是一個乾貨鋪子,依著小人看,不如用來開藥鋪,這左近沒有藥鋪,也不招人眼。」
江劼和白庸碌都點頭,表示是這麼回事。
酒樓臨時半會兒開不起來,光是菜蔬提供便是個大問題。
瀾京嚴寒,冬天全部長不出新鮮菜蔬。
頂多只能種些白蓀、蘿蔔之屬。
再否則,便僅有用火炕種法,還是買個溫泉莊子,在溫泉邊上種。
可那老本便高了去,且這京城權貴雲集,但凡有溫泉的地方,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早便被他人占完了。
便算有人要賣,也是早便被人盯著的。
以姜如此時的身份地位,其實是買不來。
姜如也不急,便地拍了板:「那便開藥鋪!」
先把藥鋪、乾貨鋪子開起來,有錢賺便不急。
至於酒樓,她得先吃遍全部瀾京的大小酒樓、乃至路邊攤子,才搞得清瀾京人到底愛吃什麼。
如此,能力對症下藥。
姜如當便作了放置,白庸碌立馬帶人作開工的計劃。
江劼要告別,姜如便笑著問他:「四哥,不如我請你去京城最女人的酒樓用飯呀。」
江劼見她笑得賊兮兮的,立馬便看破她的希望了。
最女人的酒樓,去的人非富便貴。
這是要扯皋比拉大旗,借著他的身份到處走一遭,讓那些人曉得她到底有多受江家正視呢。
「好啊,須得送我十壇你最女人的酒。」江劼毫不客套地提請求。
幫著姜如在京城立足,這也是江嘉當初作出的答應,江老漢人也囑咐過,算不得什麼。
「那你這些天都得陪著我到處吃好吃的。」姜如討價討價。
「天天不回家,你嫂子會罰我跪搓衣板的,得漲價,二十壇。」
「成交!」姜如爽利極了,這也還是她賺了。
二人欣喜如果狂地往京城最女人的酒樓——東風樓而去。
姜如察覺,這京城的酒樓和枚州的又有所差別。
重在一個考究上。
樓下一層也是大廳,但桌面之間都用屏風隔著,比較自力。
自二樓起皆雅間,名人書畫,奇樹異草,到處可見。
清一色的年輕壯小伙茶房,中間建個高台,有藝人演出,花樣百出,都不帶重樣的。
江劼耐性好,帶著她到處看:「他家的背景比較複雜,是幾個宗室聯手開的。據稱,光是這些書畫便要值許多銀子。
這些藝人演出,都是固定的,說定了在哪家演多久,那便得演多久,他們都有固定的恭維客。
說是來用飯,其實有些人便是來看演出的,吃喝倒在其次。你如果要創設酒樓,須得多找幾個好藝人,且務必推陳出新,與眾差別,才好出面。
這挖角的時候還得當心,一不留意便獲咎人了。有些人明著彷佛不怎麼樣,環節時刻便害死人了。
例如說,他便是個不起眼無權無職的小人物,可他在大人物眼前奉養,某個時候逮著個機會,給你上眼藥,便完了。」
姜如聽得連連點頭。
她當初最先創設藥膳堂,主打是玄悟的素菜,借的是龍潭觀素席面的名聲。
留仙、枚州距離京城上千里,交通未便,名聲沒能傳到京城來。
那這個噱頭便不好炒起來,入鄉還得隨俗,南菜在朔方也不一定受迎接,說不定還得改善。
便像當初她推出北菜,內陸人也不太習慣,改善之後才受迎接。
這請來演出的藝人的確是個浩劫題,真得細細思量。
正想著,便見幾個紈絝裝扮的少爺哥兒一歪一歪地靠過來,笑哈哈地和江劼打招呼,一雙眼睛直往她身上瞄。
她也不睬,沒什麼表情地站在那邊,更不怕他們看。
剛有人抑制不住想問她,江劼便周重其事地說明她了:「我家五妹。」
有人便笑:「你到底有幾個好mm?是什麼哥?小情哥。」
姜如的表情才沉下來,江劼抬起拳頭便砸上去了。
江家的子弟都習武,這一拳用足了力氣,當時便把那紈絝打得鼻血長流,被人扶著才沒摔個大馬趴。
那人緩過氣來便「哇哇」叫著要打江劼。
其他人趕緊在一旁勸架。
江劼嘲笑:「讓他來,看四爺不打他個滿地找牙!居然膽敢調戲我mm,活膩了這是!」
有人既驚且疑,拿著姜如高低審察。
姜如不吭聲,垂著眸子淡淡地整理袖子,露出袖口一截寒亮的刀刃。
嚇得那些紈絝全沒了色心。
這朵花雖好,卻是一朵帶刺的。
有人把江劼拉到一旁:「真是你mm?」
江劼大聲道:「我伯父家的,他家沒有女兒,好不容易有了這一個,你們自己說是不是法寶金疙瘩?」
眾紈絝頓時變了表情。
江劼還不算完,嘲笑:「嫌我動手重了?江嘉回來你們瞅瞅。」
那幾個趕緊道歉道歉,相互扶持著跑了。
修理完紈絝,二人沒事似地繼續閒蕩,逛完了便去坐著吃喝,瀏覽藝人演出彈唱。
吃飽喝足,再慢悠悠走出去,一路收成眼光無數。
臨到離婚,姜如笑道:「我稍後便讓人給四哥送酒過去,三十壇,美酒玉液酒各十五壇。還要煩請四哥將族中父老、兄弟姐妹的名單給我一個,有好吃的不能忘了他們。」
江劼大笑:「怎麼又多了五壇?」
姜如道:「為四哥那一拳啊。以後你不陪我都沒人敢上來找事兒了。」
江劼也是挑著人存心動手的,不出三天,京中年輕紈絝便該都認得姜如這麼個人不好惹了。
兩個都是伶俐人,簡直不必多說話,一笑便有了默契,之後各回各家。
阿米道:「姑娘,您還記便當初浣游光枚州總舵,經是那位總辦事葉舟麼?」
姜如道:「記得,他怎麼了?」
阿米道:「適才奴婢在東風樓看到他了。他是該和我們當面走過的,可看到您,便避了開去。奴婢以為看錯了呢,適才走的時候,存心繞過去看,是他。」
姜如沉吟:「難道浣游光也來京城了?」
據她所知,浣游光要緊在南方活動,京中是沒有設置分舵的。
否則,也不會京中的販子也跑去留仙和枚州列入競價會。
阿米道:「這好辦,寫封信問汪姑子。」
姜如立馬研墨寫信,要緊目的還是,倘如果那位神秘的浣游光主來了京城,那她怎麼也得好生召喚人家一番才不算失儀。
寫好信命人送出去,天也黑透了。
姜如便叫阿米幾個:「把這個白藤搖椅給我搬到隔鄰去,再給我燒壺沸水,泡一壺好茶,燕窩也送到這裡來。」
阿米覺著奇怪:「怎麼突然想去隔鄰了?裡頭皆箱子柜子,有什麼好看的。」
姜如淺笑:「這你便不懂了吧?光是看著那些新衣,有各色金飾,便讓我心境興奮,我可以反覆看上十天半月不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