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打成一團

  女官神采嚴峻，鑑戒地看了江姜雲一眼，施禮道：「請姜姑娘跟從下官來。」

  江姜雲站在那邊，莫名覺得為難惱火。

  心中越恨，笑容越盛：「如丫環，你還需要我陪你去嗎？」

  姜如笑道：「夫人，還是之前的商定，您做到答應我的事，我們再談。」

  「好啊。」江姜雲握緊拳頭，好大的口，也不怕風閃了舌頭。

  姜如卻經舉頭挺地走遠了。

  李老漢和阿米牢牢跟在她背後，領路的女官最謙和。

  有祁樹如此齊心一意地為她希望，太子妃又很看重她的模樣，意味著，姜如比設想的愈加難以對付。

  江姜雲轉過身，眼光昏暗地看向高台上的謝漪瀾，心境陡然最糟糕。

  侍女阿月輕聲道：「夫人要去陪著大人麼？」

  江姜雲勾起角嘲笑：「他此時暫時不需要我，走，我們去見懷興公主。」

  她早便想和蔣家的人觸碰了，只是機會連續分歧適。

  還得感謝姜如給了她如此一個機會。

  姜如跟在女官背後，從側門連續往裡走。

  側門進去，不是大殿，而是獨自斷絕出來的一條路。

  李老漢和她說明：「神殿後方有一個院子，提供朋友們起居，這條路縱貫庭院。」

  太子和太子妃等人，此時便住在背面的院子裡。

  姜如踏入後院，眼前豁然開朗。

  的漢白玉石鋪地，幾座精緻精巧的房舍參差有致地散落此間，花卉樹木，面面俱到。

  乃至有一個小小的荷花池，此時花葉凋零，暴露幾分殘敗凋零之美。

  女官指著正中的一間房舍道：「太子妃便在裡面。」

  姜如往前走了幾步，忽聽一聲嗲嗲的貓啼聲響起「喵~」一條黑影飛也似地兜頭朝她撲來。

  她急迅地往旁一讓，那條黑影便「喵~」地慘叫一聲，直接砸到地上，四肢癱開，下頜著地，又肥又圓，像一塊黑麵餅子。

  女官驚呼一聲：「這不是福卿大人的靈寵麼？這是摔壞了吧？」

  姜如忍笑：「貓有九條命，它沒那麼容易摔壞。」

  玄金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悲憤地瞪著姜如：「喵嗚~」

  意圖是久別相逢，你怎麼能如此對我。

  姜如將它拎起掂了掂分量：「又肥了啊，你此時便是一隻原原本本的肥貓，很快便要跑不動了，到時候便好燉一鍋龍虎鬥，一定香飄百里。」

  玄金呲牙揚爪：「喵嗚~」

  看著挺凶的，聲音卻是軟軟的。

  姜如便把它在懷中，溫柔地撫摩它的頭頂：「你還好嗎？幾年不見，我挺想你的。」

  玄金立馬委屈起來，將頭往她上蹭：「喵嗚~喵嗚~」

  姜如神奇地融會了它的意圖：「被獨自丟在這裡一定很寥寂吧？」

  玄金叫得更厲害了。

  忽聽李老漢道：「積香姑娘。」

  姜如抬眸，只見積香站在距離她不到十步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和玄金。

  姜如便朝積香一笑：「你來了。」

  積香走過來：「我適才瞥見有人把你帶走，內心不安，但其時不好明著過問，便拖到此時才過來瞧瞧，你還好吧？」

  姜如便笑：「沒事，有太子妃殿下在，我不會有事。」

  「那便好。」積香垂著眼，伸手要玄金，語氣親昵：「你這個肥貓，又來往賓身上亂竄！也不怕弄髒了來賓的衣服。」

  玄金不睬她，留了一個又肥又大的屁股給她。

  積香一雙手為難地停在半空中，笑道：「愈加率性了，把它給我吧，你放心覲見太子妃殿下。」

  姜如摸摸玄金的頭：「無礙，我帶它進去，它很懂事的。」

  玄金伸出舌頭，舔了她的手背兩下，表示自己的確很靈巧。

  女官不由得含笑：「真是一隻善解人意的好貓，走吧，姜姑娘，殿下該久等了。」

  姜如朝積香點點頭，隨著女官進了屋裡。

  屋內燈火輝煌，安靜無比。

  幾個女官肅立一旁，正中坐著太子妃。

  領路的女官上前施禮稟告：「殿下，人帶來了。」

  「小姜，你來了！」太子妃笑著裝作要站起相迎。

  姜如趕緊搶前兩步：「使不得，殿下身份高貴，這不是折殺民女麼？」

  太子妃順勢坐了，對她的見機還是很滿意的：「你還是那麼客套有禮。」

  「應該的。」姜如笑得不驕不躁。

  女官搬了錦墩過來，請她落座。

  姜如謝了，穩穩落座，便將玄金放在膝上。

  玄金舒適地翻了個身，將肥白的肚子暴露來，直瞪瞪地看著她，意圖很清楚，來替我撓痒痒！

  姜如告了聲罪，替玄金撓痒痒，玄金閉上眼睛，發出舒適的咕嚕聲。

  太子妃不由發笑：「早便聽說小謝有一隻靈貓很通人性，連續無緣得見，今兒沾你的光，總算見著了。」

  二人閒扯幾句，姜如將話題引到正題上：「剛剛倘不是殿下的人去得及時，民女尚且不知身在何處呢。」

  太子妃道：「你今日……的確是出了大風頭。」

  言辭之間頗有幾分不贊同。

  姜如誠懇地道：「民女曉得，可她那樣，是人都不由得……」

  太子妃見姜如怒氣填的模樣，不由發笑：「還真是，一點氣都受不得。」

  姜如道：「給殿下添困擾了。」

  太子妃道：「還好，這點事，我還支吾得來。這蔣家，久江聖恩，經不知自個兒是誰了。蔣正雅性質，欺軟怕惡，橫行慣了，朋友們都不敢惹她，她以為你也會忍氣吞聲，卻沒想到你不會，該死！」

  她說這話時，語氣飄飄然的，中間卻蘊含著幾分恨意。

  姜如想起來，當初太子妃去了齊國，蔣家最給了鄒家幾分顏色看。

  便連拿了百老大參，強行分走鄒家一半庭院的人，背後也離不開蔣家的影子。

  心知太子妃恨透了蔣家，便低著頭不語言。

  太子妃道：「你也別怕，這事兒呢，算是過了明路，是蔣家的女兒沒道理，他們不敢在明處找你的困擾，但在暗處一定不會放過你。

  燃眉之急，你要趕緊把江家那邊的干係坐實，而後出門要當心，我不會時常跟在你身旁，防不堪防啊。」

  她言盡於此，至於能不能順當生計下來，那便得看姜如本事了。

  倘如果不能順當生計，那麼也不配站在這京城的高處，死便死了吧，不可能惜。

  姜如半點不料外，權柄之下無弱者，弱的人自然便被鐫汰了。

  她想了想，摸索著問太子妃：「民女認親那日，殿下是否利便過去？」

  太子妃笑著搖頭：「江相只忠於陛下，我如果過去，是給你添困擾。」

  姜如做出委屈遺憾的模樣：「好惋惜，我在京中沒有其他親人，他晦氣便去，您也晦氣便去，我這內心……」

  太子妃有些過意不去。

  想起從前允諾，進京之後一定幫她辦理畢生大事，但此時看來，這件事也沒那麼容易辦理。

  便柔聲道：「我不能去，但倩倩可以去呀。你們從前在留仙是至好密友，你又對她有恩，她如果是不去，那才是真正讓人質疑。」

  鄒家有人出席表態便行了，姜如感恩地道：「多謝殿下。」

  太子妃語重心長地道：「這只是小事一樁，將來我們相處久了，才見民氣。」

  姜如尊重地聽著。

  又聽太子妃道：「聽說，藥膳堂的店主是你？此次來了京城，希望開麼？」

  這沒什麼好遮蓋的，姜如笑道：「要開的，鋪面都找好了。」

  她咬咬牙，笑道：「便是缺仙人鎮店。」

  收買民氣也是需要金錢的，太子和太子妃離開多年，重新經營翻身，需要的金錢不是少數。

  既然對方盯上了，不出血是不會的，只看對方是否便到好處。

  太子妃輕笑一聲，纖指輕點著她：「便你心眼兒多，總想把我拉上船。」

  「民女自從碰到殿下的那一天起，便只想與殿下風雨同舟了。」

  姜如笑得無辜，暗道，也不知是誰心眼多，想把誰拉上船呢。

  太子妃心境大好，站起拍著她的肩頭輕聲道：「我沒有看錯人，你安心便是，我一日不倒，便沒人敢動你半分！」

  以太子妃如此的身份，能反應說出如此的話，經是很可貴的答應。

  姜如心中大定，一件大事辦妥。

  只等江家的認親宴辦完，她便可以動手開鋪子，把生意做起來。

  太子妃捂著嘴輕輕打了個欠伸。

  姜如見機地站起來：「民女引去。」

  太子妃道：「半夜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獨自下山很不妥，如此，我讓她們修理出一間房子給你住。了解一早隨我們下山。」

  這再好。

  姜如謝了太子妃，隨著女官走出去。

  積香還在那邊站著，見她出來便趕緊迎上去，壓低聲音道：「怎麼樣？」

  姜如含笑揚聲：「我最好，殿下是善人。」

  積香眼光微閃，這話說得，彷佛她質疑太子妃不好似的。

  她不自在地轉開話題：「夜太深了，你別回來了，去我的房子遷便一夜，了解我派人送你回來。」

  姜如指著女官道：「殿下經放置了。你去忙吧，不必管我。」

  積香笑笑：「那我便不打攪你了。放心歇著吧。」

  二人和善地分開，姜如去了歇息的房子，積香還是去了外頭守著祁樹。

  阿米不爽：「姑娘，應該是您守在裡頭。」

  這種被人產業成來賓，到處彰顯摩登的感覺太糟糕了。

  姜如道：「這只是暫時的。也所以免不了的。」

  名不正則言不順。

  她這會兒要是跑去外頭守著祁樹，翌日便該全部京城都傳出，江家新收的乾女兒是個花痴了。

  阿米真心替她委屈，可也不想總讓她不高興，便指著太子妃的方位，小聲道：「姑娘，您把寶都押在那位身上，穩健麼？」

  姜如安然道：「我是押在阿麟身上。」

  人是祁樹挑的，他既然說看到太子登位，那便一定不會錯。

  萬一錯了，那她便隨著他一起下地獄好了。

  且，沒到最後關鍵，誰曉得下地獄的是誰呢？

  一夜好眠。

  朝晨，姜如在一片喧華的撓窗聲中醒來。

  她推開窗戶，一隻黑色的肥鳥笨拙地擠進入，仰著腦殼，金色的眸子子定定地看著她，陡然怪笑起來：「嘎嘎嘎……」

  玄金趴在枕邊覺，聞聲，一躍而起，猛地朝那黑色的肥鳥撲過去。

  一貓一鳥剎時打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