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功德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積香含笑:「我猜,一定是阿麟贏!他是很棒的!我和外祖連續都曉得,他是很棒的!」
說這話時,她雙眼放光,填塞了傾姜驕傲之情。
江劼再次同情地看著姜如笑。
姜如無奈而笑。
有些人,初次晤面,便會便覺得很可親,喜悅和他訂交,喜悅多說幾句話,例如江劼。
有些人,說不出何處不好,但便是覺得舉手投足間都填塞了為難,例如積香。
台上,祁樹和謝漪瀾墮入冥想之中,二人的臉都出現出一種奇異的玉白色,似乎一座雕像。
太子妃和太子輕聲商議了幾句,笑道:「時間還早,想必大伙兒都餓了吧?我們計劃了吃食,多少填一下肚子。」
眾人少不得感謝皇恩浩大。
宮人拿著吃食下來分發,其實便是很容易的夾肉餅加一碗湯。
但在這種地方,誰也不敢挑三揀四,有得吃便不錯了。
也好似同姜如如此,提前計劃了吃食的人,拿出吃食,光明正直地吃喝起來。
江劼拿到一份食品,火燒眉毛地咬了一大口,連連點頭:「嗯,好吃,好吃!」
姜如不斷定自己要不要吃這一份食品。
她才剛獲咎了蔣家,獲咎了懷興公主和信陵王,她不信人家便能大方到不計算。
正要將食品包起來放到一旁,便見積香道:「吃我這份。」
不由辯白,便將她手裡的食品拿過去了,再將一根銀針往裡一探,變了表情。
姜如看得清楚清楚,積香手裡的銀針經造成了黑色。
這說明,適才那份食品不僅有疑問,而且有大疑問。
江劼變了表情:「拿來我看!」
積香卻不露神采地將食品包了起來,含笑著道:「我此時不餓,等會兒再吃。」
江劼不再說話,只是神采變得凝重起來。
有人這麼大膽,敢在這種時候,當著眾人的面,便敢鴆殺姜如麼?
姜如瞬息之間心機萬變,最終誠懇地和積香說:「多謝。」
積香熱心地拍拍她的手:「不客套,我們自己人。」
又小聲道:「事兒到了這一步,最女人是別嚷嚷出來,對你不好。」
姜如點頭:「我曉得了。」
積香欣喜地道:「別怕,阿麟和我都會保護你的。」
結果,姜如最終也沒吃積香給她的那份食品。
「內心便像堵著一塊石頭一般,吃不下。」她輕聲回答。
積香表示自己懂:「都給我吧。」
她招手叫了一個侍女過來,悄無聲氣地將兩份食品都帶走了。
經了這件事,二人之間彷佛密切了許多。
積香小聲問姜如一些瑣事:「你和阿麟什麼時候認識的?」
姜如也認真回復了她。
她便和姜如也說起祁樹小時候的事:「他小時候又伶俐又好看,族裡沒有一個人能及。」
她指著坐在第二排的謝鳳源:「曉得那是誰嗎?那是二房的謝鳳源,族中排行第二,是阿麟的堂弟。他身份特別,朋友們都叫他吉祥娃娃,你看到他遠著點走……」
絮絮不休說了許多,大致和姜如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
積香說了一通,又小聲道:「等會兒我放置你提前走,否則蔣家一定會來堵人。」
姜如感恩地道:「多謝你了,今日要是沒有你,我真不曉得會如何。」
積香抿著嘴笑:「客套了,應該的。也可以以後是你照謝我呢。」
姜如沒法兒接這話,一笑而過。
江劼乘隙道:「五妹,你們說完話了麼?我給你說明一下人。」
積香便很善解人意地道:「你們說。我去前方看看阿麟,怕他需要協助。」
江劼皺眉看著她的背影,輕聲道:「不要容易信賴人,這京中,戴了幾副面具的人多了去。」
便說適才食品有毒的事,誰曉得到底如何?
姜如道:「我曉得的,四哥給我說明吧。」
江劼回籠心理,指著前兩排的人,逐一給姜如說明過來。
祁樹給的那本書里寫滿了有關這些人的大致情況,姜如此時只需將人和名字對應起來,便能曉得對方的具體情況是什麼。
江劼說得口乾舌燥,停下來歇氣喝水,笑道:「很枯糙無聊吧?能記著麼?如果是記不住,我們便只記最要緊的那幾個。」
「我能記著。」姜如含笑:「四哥歇息好了可以繼續和我說。」
江劼不信,隨口挑了之前說過的兩個人問她:「說說他們的官職是什麼,家裡都有什麼人。」
姜如隨口說來:「百里奇,御史台醫生,正三品,魯御史的上級,家中有妻妾三人,子三人,女二人,其女嫁與江氏三房嫡子,伉儷感情調和,育子二人……」
江劼雙眼發光:「神了,還真記得。」
思量到適才這位是江氏的親家,也可以姜如是特意記下來的,便又挑了另一個人問:「那一位呢?」
姜如道:「鄒必應,禮官醫生,禮儀謝問,有妻一人,是姨表兄妹干係,青梅竹馬,伉儷干係調和,僅有一位獨子,尚未娶親。」
「咳咳……」江劼不由得咳嗽起來。
這簡直……不能用純伶俐來描述了,只能用「過耳不忘」來描述。
姜如含笑看著他,其實她曉得的更多更細。
但江劼沒說的,她便剛強不多說一個字。
更不會報告他,祁樹給她看過的那本書。
江劼被 攻擊慘了:「四哥當初為了記著這些人和事,整整費力了一年,隨時像賊一般地在人家衙門、家門裡頭晃動,剛記著這個,又換了個人,只好重新來起……哪像你啊……」
江家的子弟想要出仕辦事,之前必修的一件事便是弄清楚朝中的人和事。
江相覺得,僅有清楚這些了,能力把事兒做好做細。
否則都不認識人家,什麼都不曉得,莫明其妙便往上撞,那不是找死麼?
姜如拍江劼的馬屁:「我這是名師出高徒。」
江劼笑了:「我們繼續吧。」
和伶俐人打交道便是舒適,之前江老漢人叫他去交待,他很擔憂,此時是一點都不擔憂了。
江劼將人說明完,天也黑了。
有薄薄的霧氣升騰而起,填塞在周圍。
積香命人四處點起燈籠。
長長的大紅宮燈從宮殿房檐下成串垂落下來,在夜風裡扭轉飛騰,給謝漪瀾和祁樹的臉上鍍上一層淺淺的血色。
有人等不足了,小聲道:「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行啊。」
正說著,便見謝漪瀾睜開了眼睛。
江姜雲高興地笑了起來,站起走上前往,溫柔地道:「良人,可有不舒適的地方?」
謝漪瀾淡漠地搖頭,命人拿紙墨過來。
江姜雲親身取了紙墨,奉養他書寫。
緊接著,祁樹也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看的便是姜如。
便算暮色濃重,便算隔了那麼遠,姜如的眼光仍然準確地與他相遇了。
眼光一纏而擁,隨便分開。
祁樹角多了幾分溫柔,姜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謝漪瀾正在書寫的手略頓了頓,抬眼看向姜如的方位。
他的眼光銳利而淡漠,直直地撞入姜如眼裡。
姜如內心「咯噔」一下,收了笑意,淡漠而空虛地看著前方。
謝漪瀾很快回籠眼光,繼續書寫。
祁樹淡淡地道:「取紙墨。」
給他取紙墨的人是積香,祁樹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垂下眸子專一地寫起來。
很快,二人的三個命格氣運都寫好,劃分由太子的侍從送到太子眼前。
太子翻開謝漪瀾所寫的第一個捲軸:「第二百一二號。」
一個內侍念道:「二十一歲,生於繁華之家,擲中帶煞,雙親無靠,十三歲喪母,十五歲喪父,與祖父母一起生活,至今未曾婚姻。」
內侍每說一句,穿綢袍的年輕男子的表情便煞白一分。
信陵王伸手接過捲軸,見如此,便命人將祁樹的捲軸翻開。
內容大同小異,但祁樹加了一句,此人忠勇,成親之後會有大氣運,後代繁茂,暮年順當。
年輕男子的表情這才好看了幾分,默默地對著祁樹行了一禮。
太子贊同地看了祁樹一眼,問魯御史:「老魯,你那邊怎麼樣?」
魯御史將自己之前問出來的結果當眾揭露,和謝漪瀾和祁樹的判詞差不多。
只是將來之事,並無人曉得會怎麼樣了。
信陵王似笑非笑地道:「都說福卿只會說不動聽的話,這自從做了福卿,也改性質了。」
言下之意,便是祁樹適才那些有關將來的判詞是弄虛作假,沒有其實性。
年輕男子垂著眼,一聲不響。
表情僵化中,隱隱可以看到幾分不平。
江劼嘆道:「這是王宰人家的孫子,這孩子惋惜了。」
本便命犯孤煞,再被信陵王和謝漪瀾這麼一判,只怕以後更沒有人喜悅與他攀親。
祁樹微微一笑:「以臣看,便日之內這位小兄弟便會有功德。」
太子道:「將來之事將來再看,只看此時,兩位倒是打了個平局。」
他翻出第一百三十號捲軸,最先說的是祁樹的。
這是一其中年僕婦,穿著面子,看起來潔淨利索,笑容滿面。
內侍道:「笑里藏奸,厄運纏身,其主必遭禍殃。」
中年僕婦笑容一收,隨便大呼委屈:「錯了!小婦人投身為奴十二載,歷來只見主家興旺,不見主家糟糕。諸位朱紫倘如果不信,可向小婦人的主家扣問,看是否如此。」
內侍道:「你十六歲被母親賣身為奴,為你兄弟換得生氣,十八歲,你的母親和兄弟上門來尋你,三天之後,因火災死於堆棧之中。案情對你極為晦氣,但你與男主人私通,獲得男主人花大力保下,可你尚不知足,令得主家伉儷失和……」
中年僕婦的臉越來越白,無望地看向眾人:「我沒有,我沒有。」
忽聽一個女人尖叫道:「打死你這個賤人!枉我對你那般掏心掏肝……」
中年僕婦嘲笑一聲,指著祁樹道:「烏鴉便是烏鴉!真是言辭如刀,不給人任何生路,你可知,我如此做的原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