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對付

  太子淡然道：「今日之比試，是探討，無有其他含義，都是為錢國祈福，都是為了江山永固。勝者，可得御賜碧玉稱心一枚。」

  有宮人抬出托盤，朱紅絲絨上方放著一柄鑲金嵌玉的玉稱心，造型流利大氣，代價不菲。

  這倒也罷了，環節是這稱心背後的深意。

  得不到的人，不便意味著不可能麼？

  神官展望禍福之能，與通常陰陽先生卜卦是不一樣的兩碼事。

  他們需要花消許多時間，冥想，而後做夢，再憑據幻想推算出論斷。

  這是一個相配漫長的歷程，僅有經歷時間的檢測，能力曉得到底誰才是真正先天高強的人。

  像今日如此坐在稠人廣眾之下比試，是很分歧時宜的，短短的半天時間，能算出什麼？

  勢必不是大事，只是雞零狗碎的小事。

  這是對「神官」這個身份的藐視，也是搬弄。

  只因為做出這個決意的人是天子，因此任何人都不可能否決。

  眾人暗自嘆息著，心理惶惶。

  多年以來，「神官」這個身份經成了一種特別象徵和存在，帝王與神官分歧，不知這個國度將會何去何從？

  而此時，謝漪瀾的眼裡暴露了幾分光線。

  祁樹還是角帶著笑意，掉以輕心的模樣。

  太子端莊地道：「二位卿家，你們希望怎麼比試？」

  底下便有老臣暗自點頭。

  天子雖說不可能一世，太子還是曉得輕重的，寬和容人，的確是儲君的最女人人選。

  祁樹向謝漪瀾微微點頭：「小叔，您請，侄兒聽您的。」

  謝漪瀾點點頭，聲音清冷冷血：「我們雖不是算命先生，但一般的觀氣之術是會的。大事國運不可能容易亂下論斷，小事卻是可以做一二測量。如此，選三個人出來，我們劃分為他們觀運，再秘密寫在紙上。」

  眾人全點頭，這才是神官家屬應有的謹嚴。

  祁樹便問太子：「不知殿下以為是否可行？」

  太子點頭：「二位充足謹嚴，大事國運的確不肯容易亂下論斷，挑出三個人來，以供二位觀運。」

  他抬眼看向眾人：「眾位，可有自願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湊這個熱烈。

  萬一說得好了那還好，萬一不好，豈不是氣死自己？

  何況這事兒是天子在鬥法，他們可不想把自己卷進去。

  太子便道：「也罷，孤今日帶了二十名侍從，名冊在此。請諸位老臣隨意挑三個出來。」

  信陵王陡然道：「皇兄，小弟這裡也有幾名侍從，可供挑選，請皇兄應許。」

  太子含笑點頭：「可。」

  信陵王含笑著，問謝漪瀾和祁樹：「二位以為如何？」

  他今生，最遺憾的一件事，便是未能獲得神官家屬的支撐。

  謝漪瀾是歷來眼高於頂，現時無塵，完全不答理他。

  祁樹是白晃晃地站隊太子那邊，喪失了神官家屬不干政的態度。

  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江姜雲的闡揚，他覺得謝漪瀾應該是想站在自己這邊的。

  伉儷一體，沒有謝漪瀾的表示，江姜雲哪敢和太子妃對著幹呢？

  今日，謝漪瀾能表態，他倒也樂意助謝漪瀾一臂之力，讓其克服祁樹，坐穩這神官之位。

  謝漪瀾面無表情：「可。」

  祁樹含笑：「可。」

  二人都是惜字如金，信陵王內心真是不爽極了。

  特別看謝漪瀾，認真是既想當婊子又想豎牌坊，還不如祁樹不要臉來得直接。

  他不由得嫉妒地看了太子一眼，有些人，一點本事都沒有，可便是命運比他好。

  生在皇后娘娘的肚子裡，占了嫡長，做了太子，被送出國去做了人質，居然都還能回來，翻身做主。

  要是祁樹喜悅投向他便好了。

  信陵王如此想著，看向謝漪瀾和祁樹的眼神便變得很詭譎，恨不得拉明車馬和他二人說，誰方位自己，便幫誰。

  可那兩個人經不睬他了，而是默然地看向前方，神采最嚴峻。

  倒是前方的江姜雲，眼光灼灼地看著他嫵媚一笑。

  信陵王心中大定，和他猜測的差不多。

  讓部下將名冊拿出來，一併放在太子眼前。

  太子再叫前兩排的大臣抽籤，選出一個人挑人。

  說起來也真是巧，便好挑中一個人稱「魯御史」的御史。

  此人生性魯直，從不怕獲咎誰，之因此能生計到此時，是因為他只忠於天子。

  由他來選人，勢必是很不會作假的。

  可他並差別意太子和信陵王的計劃，而且是板著臉道：「萬一這些跟班的虛實全都被人曉得，那怎麼辦呢？」

  信陵王正有這個憂愁，便搶在太子講話之前笑道：「那依你所看，該當如何？」

  魯御史道：「今日來的人不少，各家都帶了不少人上來，不如把這些人的名字全都寫來，由臣隨意挑選三個人出來，不知兩位殿下以為如何？」

  太子無異議：「可。」

  「好。」信陵王更沒有意見了，乃至主動向太子討要差事：「皇兄，這件事便交給小弟辦吧。」

  太子道：「費力四弟。」

  信陵王手一揮，他的部下便疏散開來，將在場之人的名字紀錄下來。

  今日的座席放置是如此的，龍子龍孫們便坐在大殿前方，侍從可以跟在一旁奉養。

  姜如等人則坐在下方的座位上，座位有限，都是各自落座。

  跟班則站在更外圍的地方，既可以隨時聽候傳召，又以免他們堵在前方站著蓋住背面人的視線。

  而那幾個隨著蔣正雅來的人，因為沒有座位，也只好跟跟班們站在一起。

  像他們如此的人還不少。

  信陵王的人很快網絡了名字，將那些名字排了序號，送到太子和信陵王眼前過目。

  粗粗一算，在場的人一公有二百四十二人。

  太子和信陵王驗過無誤，便命人封了放在案前。

  一隻微微汗濕的手伸過來，牢牢抓住姜如的手。

  積香重要地道：「我好擔憂。」

  姜如不稀飯被目生人碰觸，特別是這種濕嗒嗒的手。

  她不露印記地抽出手，掏出帕子塞到積香手裡，趁便擦了一下手。

  也不知積香察覺她的小行動沒有，積香是拿著帕子，感恩地沖她一笑，交好之意最。

  魯御史開始抽人了。

  適才統計的人是信陵王的，他沒看過名冊，並不曉得誰是多少號。

  因此他只是隨口叫來：「二百一二號，一百三十號，八十九號。」

  坐著的人全都鬆了一口，沒叫著自己便好，而後便開始擔憂會不會是自己家的下人。

  站著的人中走出三個人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惶恐。

  其中是穿綢袍的一個年輕男子，不知是哪一個官宦人家的子弟。

  另二人則是仆眾裝扮，一男一女。

  魯御史也不問是誰家的，便讓這三人站到前方去。

  三個人之間，彼此距離了一丈遠，周圍白晃晃的，毫不許人湊近，也獨絕了有人作弊表示的可能。

  信陵王道：「二位請吧。」

  祁樹和謝漪瀾嚴峻地審察了這三人一遍，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魯御史則將這三人劃分帶到一旁，親身過問他們的生平，再細細寫下來，封存起來。

  而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而此時，經將近黃昏了。

  姜如餓得有些受不住，便從袖籠里掏出一個荷包，暗暗塞給江劼。

  江劼一看，是精製過的肉乾，便好一口一塊。

  又是微微一笑，暗暗往嘴裡塞了一塊。

  姜如依樣畫葫蘆，肉乾頂餓，體積小，很利便。

  「你吃什麼？分一點給我可好？」積香小聲說，眼神軟軟的，填塞了懇求。

  這位積香姑娘，看起來是個自來熟啊，姜如含笑著道：「我聽說在京中，不好隨意給人東西吃，也不好隨意吃人家的東西。」

  積香臉一紅，輕聲道：「我不是外人。」

  這個說法真有意圖。

  不是外人，莫非還是內人？

  姜如笑而不語，將一塊肉乾丟進嘴裡。

  積香愈加為難：「我曉得你不信我，可我是……是想要對您好的，我答應過阿麟，要好好照謝你，不讓他人欺壓你，你要信賴我。」

  姜如點點頭：「多謝。」

  並不問她和祁樹是什麼干係，也還是不給她肉乾吃。

  「其實，我們將來都是姐妹。」

  積香雙靨飛紅，快速地瞅了姜如一眼，低下頭，小聲道：「你安心便是，將來我一定會讓著你的，不管姜家人怎麼樣，我倆相互體恤，便鬧不起來。我不是容不得人的人，為阿麟好，我都樂意去做。」

  姜如一陣無語，乾脆將荷包丟給她：「多吃點兒。」

  看堵不住你的嘴。

  積香暴露又驚又喜的表情：「全給我嗎？我一半便夠了。你還餓著呢。」

  不由辯白，拿出姜如之前給她的那張帕子放開，將肉乾倒了一半在上頭，再將荷包還給姜如：「夠了。」

  姜如無言以對。

  像蔣正雅那種直來直往的，還好對付，像積香如此的，她臨時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積香嘗了一口，驚喜地道：「真好吃啊，我聽說你是藥膳堂的領導，對嗎？你真能幹，不像我，什麼都不懂，難怪阿麟稀飯你。」

  姜如尬笑，恨不得連忙走人。

  江劼忍笑不，卻不好過量干涉。

  積香又道：「你一定覺得我自說自話，很莫明其妙。其實我……」

  她低下頭，小聲道：「我自小便在神殿長大，可貴去一趟城裡，好多人和事都不熟識，最熟識的便僅有我外祖和阿麟，我很稀飯你，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姜如只好道：「姑娘為什麼如此說呢？我二人初次晤面，無冤無仇，我怎會討厭你？」

  積香便笑起來，眼睛彎成雙月：「你最女人了，和阿麟說的一般好。又能幹又俏麗又和善，比姜瑤好多了。」

  「呃……」姜如繼續尬笑，這天又聊死了。

  積香快樂地嚼著肉乾，像個孩子似的盪起腳：「你猜誰會贏？」

  姜如希望祁樹贏了，但今日這個情景很詭異，她也不曉得到底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