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不錯

  說著進了門，李老漢正急得團團轉呢。

  他怕給他人察覺，不敢出去逛，只能幹發急。

  看到姜如平安無事，鬆了口，領著她四處看院子，趁便問：「都去了哪些地方呢？」

  姜如淡淡地道：「去姜府和謝府周圍轉了一圈。」

  李老漢的腿腳都僵了：「好端端的，怎麼跑到那邊去？」

  姜如含笑：「好奇，聽說了那麼多年，連續便想親眼看看。」

  李老漢便問：「沒遇著什麼困擾人吧？」

  姜如道：「沒有。」

  一圈走下來，她有些樂了。

  這院子和集中了她在留仙和枚州兩處室廬的好處，一般都是花木興旺，精緻有內涵。

  前院修了個超大的冰窖，存冰存菜都可以。

  旁邊是客房，通常便給供奉們居住，白庸碌和玄悟也住在裡頭。

  右側是下人房，她帶來的仆眾辦事便住那邊。

  正房背面有個小花圃，院牆高高的，帶著水井，她想種什麼都可以。

  底下有個庫房，可以給她寄放一些緊急的東西。

  旁邊是個精緻的小跨院，便好給姜櫻住著。

  右側的跨院大一些，空著，將來可以給姜羽住。

  再以後有一排後罩房，便給婢女婆子什麼的住。

  李老漢當心地覷著姜如的表情，見她神態鬆快，便曉得這宅子是入了她的眼。

  因而順勢表功：「我們少爺前三年回到京城，第一件事便是讓老奴找房子。當時候這房子有主，人家不樂意賣，好說歹說才答應了，又找人一點點地改，直到上個月，才算落成。」

  姜如早看出來了，好些地方漆都是新的，是經由經心修整的。

  想到有這麼一個人，事無巨細替她希望，適才淤積在心間那些憤怒便淡了幾分：「他什麼時候能過來？」

  李老漢遲疑道：「少爺手裡有點事要辦，遲則五天，快則兩天吧。」

  姜如也不多問，命人交託廚房：「便在前院裡擺席，今日不拘身份年齡，都一處坐了，我有話要交待。」

  祁樹老早便放置人計劃好米麵油肉菜蔬等物的，飯菜早便做好了，便等她交託。

  這裡才放置下去，一會兒工夫，那邊便經擺好席面了。

  一桌十人，按人頭算下來，便便的四桌。

  姜如便請李老漢、白庸碌、幾位供奉跟她坐了主桌，其餘的辦事、仆眾各自按桌坐了。

  敬第一杯酒，姜如說的是禮貌。

  京中不比枚州，該守的禮貌一定要守，該受的委屈一定要受。

  「誰因為自己不謹嚴，招來禍殃，我一準要罰，沒得商議。但他人找上門來，我們也不怕，同心合力，總能過去這道檻……」

  敬第二杯酒，說的便是情面。

  狗剩兒等人可以發揚好處，有選定地交友三教九流的人，儘快建立干係網。

  白庸碌賣命逛街，打聽物價，看京城的人愛吃什麼，通常怎麼過日子，哪些地方最熱烈，何處有房產要出手。

  而那些被她買下，又榮升為辦事的罪奴，每人發二十兩銀子，拿出去找各自的干係網——

  京中高門大戶的下人們彼此之間盤根錯節，是一股不可能輕忽的功力。

  便好她買下的這些人，從前都是京中高門大戶出來的。

  誰家沒個三親六戚，便算之前糟糕斷了來往，這回也可以重新走動起來了。

  至於幾位供奉，姜如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獨自敬了他們一杯酒。

  張供奉為人最調皮伶俐，被寵如果驚地道：「我曉得，店主是要我們少把江湖習慣帶到這裡，別惹困擾，但也別怕困擾，是不是？」

  「還是張供奉曉得我的心理啊！」

  姜如大笑著使個眼色，阿米立馬伶俐地給這幾位供奉滿上了酒。

  姜如再敬他們一杯，厲色道：「我有一個拜託，請諸位閒時也出去走走看看，江湖後代多義氣，說不定能碰到一兩個舊友親信呢。」

  「店主安心便是。」幾個供奉便都笑了，還以為她要把他們全都關起來不許出門呢，沒想到他們也有使命。

  一頓飯吃得朋友們都高高興興，散場的時候都二更天了。

  李老漢帶了兩個小廝過來：「他倆一個叫清風，一個叫明月，之前連續奉養少爺的，行事最穩當，姑娘有難辦的事兒交給他們去辦，碰到困擾也即使讓他們去找少爺。」

  兩個小廝便齊刷刷地給姜如叩首，最禮貌的模樣。

  姜如見他們十八九歲的年紀，眼神氣宇便經很沉穩，從站姿看也是帶工夫的，便曉得這兩個人一定很得用。

  微一沉吟，命阿米給了一份厚厚的晤面禮，再讓人帶他們下去歇息。

  李老漢這便要告別了。

  姜如曉得他一準還要去幫祁樹辦事，便沒留他，只道：「你如果見到他，便報告他，無需憂愁。」

  李老漢應了，退出去後跑得快速。

  阿米蹙眉：「總覺得謝小爺彷佛有困擾的模樣。」

  姜如覺得也是，可她此時能做的不多，把自己照謝好，不給他添困擾，那便是很穩當的協助。

  把姜櫻安設好，姜如美美地泡個熱水澡，躺在女人人靠上讓錦繡幾個給她擦頭髮，舒適得萎靡不振。

  瀾京與枚州不一般，全部都要重新開始，她，做好計劃了。

  李老漢當心翼翼的，畏懼他人察覺她，但其實她自己清楚，藏不住，也不想藏。

  藏起來，還怎麼經商？

  次日一早，姜如直接去了長青巷。

  長青巷僅有三戶人家，旁邊一家，右側兩家。

  但不知怎麼回事，旁邊有一處地方的牆比其他地方要白一些，便好是個大門的模樣，牆腳的青磚顏色也要新一些，像是個台階的神志。

  阿米便笑：「這是兩個院子作一處了。」

  姜如看著旁邊這戶人家門上寫的是「鄒府」，門漆鋥亮，內心便有了計算。

  看來隨著太子妃的回來，鄒家也隨著翻身了。

  這是一個好跡象，說明太子一派還過得去，否則鄒家便該夾著尾巴做人了。

  清風也在一旁小聲提示她：「這邊便全都是鄒家的，太子去了齊國之後，鄒夫人病重，需要一根百老大參。

  便有人開了口，說要他家拿花圃子來換，鄒家人便同意了，因而從這個地方離隔做了兩家人。

  心思太子回朝，剛開始也沒說要怎麼著，上個月，陛下龍體不女人，讓太子代祭，因而這家人便主動把園子還回來。您瞧，這門才拆了封死沒多久呢。」

  也便是說，太子和太子妃站穩腳根了。

  如此身子好，姜如含笑著讓明月遞了名帖和鄒倩倩給的銀釵。

  「等著吧！前頭候著的來賓還多著呢。」

  門房的態度說不上有多好，看她們的表情便像是「看著我們翻身了，這才跑來巴結的小人」。

  姜如笑笑，照著京中的禮貌給了一兩銀子的打賞，便讓馬車往反轉了。

  京中禮貌多，拜望有爵位的貴族人家，通常都是先遞名帖，第二天再來聽信，主人家樂意見了，那便迎進去。

  沒有遞了名帖便在外頭守著的，那會被視為沒禮貌，莽撞。

  今日姜如是希望在京城裡逛一逛，祁樹給她看了一處房產，一個鋪子，說是適用開酒樓和藥鋪，她想去看看。

  別有當初她給江嘉錢，請他買下並經營起來的酒鋪，她也要去放哨一下，看是不是和朴城那邊的情況一般。

  可還沒出巷口呢，鄒家的門房便招呼著追上來了。

  「姑娘請停步……」門房笑著給她作揖：「我家主人請姑娘進府一敘。」

  姜如這才覺得有點意圖了。

  她想著，太子和太子妃這條線是要用上的，與其直接找到太子妃那邊，不如先到鄒家這邊，以最自然的方法接上頭。

  如果是鄒家不答理她，她才去找太子妃的。

  沒想到鄒家這麼快便作出反應，說明這家自品並不那麼差。

  馬車回到鄒家門前，一個年輕婦人快步迎出來，笑道：「是你！這可真是巧！」

  卻是經做了母親的邱夫人鄒倩倩，她做了母親，比從前更肥胖了幾分。

  預計是因為日子過得不錯，心境舒坦，瞧著倒比從前還要嬌貴幾分。

  姜如笑著給她施禮：「真是沒有想到夫人在家，我這命運可真是再好，昨兒才到京城，今日過來，便碰到了您。」

  也算是間接地回答，這麼巧完皆屬於命運好，而不是有意窺視。

  鄒倩倩拉著姜如的手高低細看：「昨天才到？也不提前打發人來說一聲，我讓人去接你，住到家裡，可不比什麼都利便？」

  這便過身子了，他們之間的友誼遠遠達不到這個境界。

  看來人家還是有謝忌的，這是在摸索。

  姜如笑道：「那怎麼美意圖？我在京中也有住處的。」

  鄒倩倩見她衣著雖說素淡，衣料裁剪繡工、佩飾、金飾，品格都是一等一的精緻，再看阿米本領上也戴著一對鑲嵌了合浦明珠的蝦須鐲，便曉得她此時過得很不錯。

  因而收了兩分鑑戒，笑道：「真話與你說，我也才回來不到一個月，我們老爺還在任上沒回來呢。今兒我剛巧在我嫂子身邊，瞧著了你的名帖和釵子，趕緊讓人追了出來。」

  姜如便問她：「令少爺可還好？」

  鄒倩倩得償所願地笑起來：「你怎知是個男孩？」

  姜如總不能說自己是討個好口彩，胡亂猜的，裝作不美意圖地道：「我娘懷我弟弟的時候，便和夫人其時的景遇差不多，因此我連續都覺得是個少爺。」

  說起自己孕期的種種艱苦，鄒倩倩頗為感傷，拍著姜如的手輕聲道：「說起來真是多虧了你，這麼仗義又能幹的人，其實少見的。」

  她其時和邱縣令二人覺得出路渺茫，雖說決意回故鄉，能去的卻僅有邱縣令的老家。

  那是西北一個偏僻的小縣城，窮得叮噹響，風一吹漫山遍野的黃土，用水都成疑問。

  回來也是夠丟人的，她難過極了。

  是姜如給他們送去了舉薦信，有路費。

  雖說最終他們也沒要路費，但那舉薦信姑娘不換。

  一個女人，背井離鄉到達京城經商，如果不是背後有大背景，怎會有這種底氣？

  姜如笑道：「江少爺的確是我那些鋪子最大的股東，但他此時邊關從軍，並不在京城。我是因為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