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以死賠罪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姜立更不必說,他便像一塊海綿,把周圍的全部都當成水吸取進去,快蛻造成為一個嚴峻老成的少年。
雖說玩得歡實,但姜如該有的謹嚴一點沒少。
她穿的是男裝,這一路更是嚴峻約束部下,毫不容易給人看病,不管閒事。
便使如此當心,一路上小困擾還是不斷,這讓她意識到,眷注她的人許多。
因而,在某個早晨,盯梢的,醉翁之意的,陡然察覺這一大群人不見了。
朴城,距離瀾京兩百餘里。
是進入京畿的重要關隘,但凡入京,務必從這裡經由。
因其特別的地輿地位,特別繁華。
早前江嘉還在京中的時候,經是讓部下的人在這裡開了兩個鋪子。
一個經營如漿和乾貨,一個經營藥材。
掛的都是藥膳堂的招牌,貨也是從枚州這邊送,掌柜和夥計是江嘉選的人。
但房契、所有權之類的卻是姜如拿著的,帳房先生也是她選派的人。
只是離得遠了,總有一些謝及不到的地方。
特別江嘉不在,沒人盯著,誰也不曉得這兩個鋪子到底如何。
此次姜如進京,少不得要去這兩個鋪子看一看。
兩個鋪子都在鬧市區,姜如帶著姜傑、姜立和兩個供奉,逛街一般地去了。
第一家是藥鋪,賣的只是平凡藥材。
藥膳堂名聲最嘹亮的三樣「神藥」那是有配額的,按月給,在這種人流量極大的地方,通常老早便賣完了。
姜如站在裡頭,給了姜立二十兩銀子,讓他不管如何去這鋪子裡買一般「神藥」回來。
姜立進去,夥計一開始也是說沒有,後來不由得他哀求,又喜悅給高價,認真賣了一份清風散給他。
算起來,這清風散的賣價硬生生被炒出了二十倍,且是賊喊捉賊。
姜如並不表態,只命人記下來,某年某月某日時某人,收了二十兩銀子賣了一份清風散。
而後又讓姜立去酒鋪子裡打酒。
酒鋪子這邊也不對勁,酒倒是沒摻假,價高得不得了,居然打的「貢酒」的牌子。
本該賣得最女人的乾貨,貨架上居然是空的。
而她記得,每一次這邊要的貨都不少。
她都是讓配上等貨物,思量的便是占著交通樞紐的便當,把貨品的口碑打造出來。
此時這些貨品都到何處去了呢?
這兩家鋪子,每年都能定時上交盈餘,不多,也便兩成,此時看來,疑問多得很。
白庸碌便問:「店主希望怎麼處分此事?是否要讓那兩個帳房過來扣問一二?」
姜如道:「暫時不動。」
這是天子腳下,不是枚州,隨意一抓都是五品官。
這兩個掌柜是江嘉選的,名義上便是江氏的人,她如果是一來便拿他們疏導,豈不是打江家的臉?
且她也不曉得他們背後的人到底是誰,萬一真是受了江家哪個人的指使,那便丟臉了。
總不能做不可能助力,反而還要成對頭吧?
有一個便是,立馬便要到京城了,好不容易才脫節那些眼睛,她不想多生事端。
白庸碌深以為然:「店主思量得是。」
姜如交託姜立:「去把他們通常怎麼經商的,和什麼人來往打聽清楚。」
人生地不熟的,姜立過去又沒隨著出過門,沒辦過這些差事。
朋友們都覺得這是個不會實現的使命。
沒成想姜立二話不說便應了,還道:「只是店主,生怕要花用一些銀錢。」
姜如毫不遲疑地道:「需要多少,自己去找帳房支取。」
其餘人的心境便很複雜,都曉得,倘如果姜立此次真能立下勞績,以後一定會被重用。
姜如打發他們:「沒事便洗洗了,明早進京。」
因而眾人都散了。
姜立這時才暴露幾分忐忑:「店主,倘如果小人做得不好,您會怎麼辦?」
姜如含笑:「你希望我怎麼辦?」
姜立道:「小人希望您能多給幾次機會,第一次我不會,第二順次三次便會了。」
姜如便道:「好啊。」
待她走入裡間歇息,姜立低下頭,牢牢握住拳頭,遲疑滿志。
他一定不會讓店主掃興的,他會讓店主曉得,昔時救下他,是值得的!
次日一早,姜如正坐著吃早飯,姜傑領進一個人來。
姜櫻先便撲上去了:「謝老伯!」
「二姑娘好!」李老漢穿了一身嶄新的綢袍,笑得滿臉褶子,利索地先給姜如行了個禮:「姑娘,老奴奉了少爺之命來接您!」
「老伯沒有見外。」姜如笑著讓他坐下:「還沒用早飯吧?來遲了一天,碰到什麼事了?」
祁樹之前給過她信,說會讓李老漢在這裡接她。
說定是昨天,人卻沒到,反而一大朝晨趕來,說明是出事了。
李老漢不肯說:「小事而,經辦理了,吃好咱便走。」
眾人很快吃好飯,快登車離開,只獨自將姜立留下。
李老漢是一個人來的,為了不需要的困擾,也為了說話利便,姜如邀請他同乘一輛車。
祁樹回到京城之後,不出所料的惹起了軒然大波。
他是在和江嘉鬧了衝突,被家主判罰禁足之後莫名失落的。
其時許多人都覺得他是被謝家乘隙撤除了,沒人能想到他能回來,而且所以如此風景的方法回來。
李老漢道:「其時少爺定下此計,老奴便與玄金留了下來……」
既然是陡然失落,那便不會把歷老大仆、養的愛寵一起帶走。
謝家因此發生了一系列懷疑。
謝大老爺覺得是二房和謝漪瀾乾的。
謝漪瀾覺得是二房乾的。
二房覺得是謝漪瀾乾的。
謝老太爺卻覺得是謝大老爺伉儷倆乾的。
但既然人經沒了,朋友們又都不稀飯他,那便沒有需要為了這麼一個人惹起更大的衝突。
因此這件事居然詭異的消停下來,沒人去問,沒人去查。
唯一曉得的德長老,冒充鬧了一場之後也便無可如何地消停了。
為了表示憤怒,他封閉了神殿,足不出戶長達兩年。
李老漢不堪感傷:「要說這全部謝氏,唯一真正關心少爺的,也便是德長老和積香姑娘了。」
姜如道:「鷹老,是德長老的人?」
李老漢點頭:「便是,他的工夫猶在老奴之上,姑娘見過他了?」
姜如含笑:「見過了,對阿麟赤膽忠心。」
祁樹這個人情欠的大了,將來還不知要如何結束呢。
李老漢從她的笑容里看出了別意味,體恤地道:「少爺不管做什麼事,內心自有成算,姑娘萬萬別聽他人嗾使。」
姜如笑道:「我曉得的。阿伯安心便是。」
李老漢緘默一會兒,輕聲道:「不管怎麼樣,老奴是站在您這邊的。」
姜如內心很清楚,這是指在她、積香、姜瑤之間,她排在第一位。
並不是說,她和祁樹之間選她排第一。
但關於李老漢來說,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即使她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和那兩個人爭,但還是很認真地感謝了他:「多謝老伯。」
李老漢搖搖頭,繼續說之前的事……
便這麼著,朋友們都以為祁樹必定死了,起碼也是永不會發此時人前。
直到壽王接到太子,察覺居然有祁樹這麼一個人。
並且發生了天降吉祥,啞巴居然不治而愈,還帶著太子伉儷逃出齊國的過後,朋友們才曉得他失落的這兩年,到底去了何處。
因而,一場軒然大波油生。
謝氏不能免地卷進了風暴之中。
天子、蔣家、四皇子,都覺得謝氏違背了先祖遺訓,干涉皇位繼承。
祁樹的事其實便是一個陰謀,重新到尾都是謝氏家主一手駕馭的。
目的便是為了把太子迎回來,施恩於儲君,其心可誅。
什麼天降吉祥,祁樹這個啞巴陡然能發言,都是他家費盡心血,為了給太子增加劇量搞的鬼。
天子大為不滿,卻不好明說,否則不是明著表示他不樂意太子回國麼?
因而眾臣體察上意,到處找謝家的困擾,逮哪兒咬哪兒。
謝氏焦頭爛額,無法自證。
偏還不能把祁樹怎麼著,因為祁樹是占了大義的,從哪一個方面來說,他都是立了大功。
李老漢含笑著:「他們恨透了少爺,卻拿少爺沒有辦法。只是姑娘進京後,生怕得當心了。」
雖說這段日子祁樹做了許多事,但那些人那口始終是憋著的,他們一定會找姜如動手。
姜如對此很有心理計劃:「我曉得了。」
次日午時,到了瀾京城外。
姜櫻和姜立、阿米都是呆呆地看著那高聳的城牆,姜傑等罪奴則是種種感傷,沒想到這一輩子還能回來。
但誰也沒有姜如的心境複雜。
她站在官道上,不謝陽光刺眼,直直地看著城門,感情激盪。
李老漢以為她是在等祁樹來接,小聲回答:「少爺在家裡等您,他晦氣便出面。」
此時祁樹一舉一動頗受眷注,他如果來接姜如,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的困擾。
「我曉得了。」姜如含笑著道:「這便是瀾京,高聳廣漠。」
她在笑,眼神卻是冷的,看起來便是很不高興的模樣。
李老漢眼光微暗,覺著到底還是悲傷了。
「走吧。」姜如打了聲招呼,率先進了城。
瀾京還是她幼時印里的模樣,熱烈繁華,卻又不是模樣,因為許多網店經換了主人,街邊的小攤也難覓其蹤。
姜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瀾京的氣氛,便是如此的,冷冽的,同化著躁意。
距離她最後一次解放地在瀾京街頭行走之前,經由去了整整十四年。
李老漢目著眾人往前走:「少爺在順城街上買了一座宅子,老早便修理好了,直接住進去便可以。」
姜如搖頭:「你們先去,我要走走。」
「姑娘有急事要辦?讓老奴去吧。」
李老漢最擔憂,雖說少爺行事穩健,他能確保此時無人曉得姜如主僕經暗暗入了京城。
卻不能包管這個信息能隱瞞多久,要曉得,這裡的眼睛和能人其實太多了。
這些人合計人是粗茶淡飯,吃起人來骨頭渣子都不吐的。
他不斷定姜如是否能對付,最怕便是才進京城便把命丟了,還是吃個大虧,他便該以死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