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心服口服

  但都是很講信義的人，不管何等費力何等累，都沒有人訴苦，說要中途退出。

  便因為這個，姜如每個人多給了一百兩的路費並兩套新衣，兩雙新鞋。

  民氣都是肉長的，江湖人士雖愛爭強鬥狠，卻也記她的情，說她義氣公道豪邁，以後再有相似的活兒，隨叫隨到。

  姜如便笑：「我可甘願以後不要再有這種活，我們家需要請幾位供奉，諸位如果是有意，大概留下來。」

  因而十個人里留下了六個，剩下四個都說如果不是自家有事，一定要留下來。

  姜如歡歡喜喜送走了這四個人，帶著新出爐的六個供奉放開了的吃喝玩樂。

  何處有什么女人餚特色菜，勢必要費盡心機把菜譜弄得手。

  看到有買藥買酒的，便要跑去打聽打聽有無藥膳堂的酒和藥。

  如果是有，便狠夸店家有眼力。

  如果是沒有，便刁難人家說非要不可能，她歷來只用藥膳堂的東西。

  搞的陳進都不美意圖跟她出門了，阿米卻是無所謂，因為習慣了。

  姜如回到枚州，經是炎天。

  進城那天正巧太子歸朝的信息傳來，枚州庶民自發湊錢辦了個舞獅會。

  姜如不叫車隊隨著，也不許往家裡、鋪子裡通傳，帶著阿米、姜傑等人靜悄悄的往人群里一鑽，隨著看熱烈，隨著包打聽。

  先問這些日子藥膳堂的生意怎麼樣，夥計辦事的態度怎麼樣。

  再問酒菜滋味美不美，藥效好不好。

  問得清楚了，直接便往鋪子裡頭去。

  去的第一家是藥鋪，供奉們上去便把前後門堵死，不許往其他家通風報信。

  她帶著阿米和姜傑大模大樣走進去，姜傑翻開藥櫃隨機抓藥驗藥，阿米里里外外走一遍，看各人都在做什麼。

  她自己直接殺進帳房，直接看帳。

  不是不信梅姑娘，而是經商這種事，主人家在和不在始終不一般的。

  而且自家的生意，自家務必立威，務必握在手裡。

  看完藥鋪，再去酒鋪子。

  一般依樣畫葫蘆，隨機翻開酒罈抽取酒液審視，再看夥計怎麼給人打酒賣酒，直接走帳簿。

  之後便是菜蔬店，里里外外走一圈，看菜蔬新鮮不新鮮，親身幫著賣了幾份菜。

  最後才去的酒樓，因著梅姑娘通常便在酒樓住著，便沒去帳房，而是直接殺進了廚房。

  先看衛生再看人，最後嘗滋味，樓梯扶手、桌椅縫隙用白絹布擦一把，抓起夥計的手看潔淨不潔淨。

  還看瓶中的鮮花、盆里的盆栽，是否新鮮好看得體，和她走時差不多。

  再跑去後院看潲水，看這一天堆了多少量，新鮮不新鮮。

  量多要麼東西不好吃，要麼廚房沒有掌好量，浪費食材浪費她的錢。

  潲水新鮮說明衛生好，每天都有清潔潔淨；不新鮮便說明養了一群偷奸耍滑的大懶蟲。

  看完之後也不說什麼，直接上樓去找梅姑娘。

  自有夥計不認識的供奉在樓下點一桌菜，計算從點菜到上菜，一共需要多少時間。

  梅姑娘正在房裡將算盤打得「噼啪」響，錦繡在一旁打動手。

  倏地看到有人掀起帘子走進入，錦繡立馬站起阻截：「來賓停步，這裡是私人地方，用飯要到樓下。」

  姜如也不說話，笑眯眯將手裡的摺扇「唰」地一下翻開，慢慢搖上幾下。

  錦繡便驚喜地捂著臉大叫起來：「店主！店主回來了！荷香姐姐，店主回來了！」

  樓下掌柜和夥計們一臉喪氣，你們才曉得啊，店主例如山大王巡山，早便查個底朝天了。

  梅姑娘快速地瞟了姜如一眼，忙著把最後一筆帳算清了，跳將起來：「你還曉得回來！」

  姜如將摺扇一收，將扇子挑著她的下頜笑道：「小娘子又瘦了，我不在家時沒有好好用飯麼？」

  「累也累死了，吃下去也不養人。」梅姑娘苦笑，一迭聲命人計劃酒菜。

  姜如道：「不餓，先等等。」

  梅姑娘只當她不餓，便拉她過去看帳簿：「這個月的還沒結出來，前幾個月的都在這裡，你來看。」

  姜如此時算得一手美意算，快速地翻看了一番，內心也便有了數。

  生意比她在之時略有不如，支付增大了，這可能有種種百般的原因。

  但全體說來，生意很安穩，帳也沒有問題。

  售賣的藥、酒、菜蔬、乾貨品格都最好，沒有降落，乃至乾貨和酒的品格還略有上漲。

  後院的潲水量稍多，但新鮮。

  夥計們有偷懶怠惰的現象，三大掌柜中有人不盡心，她經看善人選要宰幾隻雞來儆猴。

  至於酒樓的魂魄--菜餚的滋味麼，她稍後再品嘗。

  「鐺「的一聲，酒樓里的銅鈴鐺洪亮地響了一下，便便酉時正（下午五點）。

  姜傑走到門外，躬身施禮：「店主，飯菜好了。「

  姜如便邀請梅姑娘、掌柜、大廚、幾個辦事一起出席：「這些日子朋友們費力了，我請你們用飯。「

  掌柜、大廚、幾個辦事全都重要得不得了。

  這店主回來不讓計劃宴席，說是不餓，可這突然又說飯菜好了，請他們用飯，這是鴻門宴啊！

  因而相互使著眼色，相互見怪對方呆，種種憂愁畏懼。

  梅姑娘心理細膩，一想便清楚了，少不得有些悶悶不樂。

  姜如自是曉得梅姑娘會有心思，卻不希望因此便不做有些事。

  她是領導，這是她的產業，她務必全力掌控。

  總不能因為怕部下有心思，便不審視管理，情面是情面，生意是生意，沒得說。

  淺笑著招呼大夥出席，問一旁呆頭鵝一般的夥計：「從點菜到上齊菜，一共花了多少時候？「

  夥計即使拿眼去看掌柜，囁嚅著不說話。

  姜如便再問一遍，掌柜瞪夥計，夥計更畏懼，愈加不曉得該說什麼。

  她便笑著道：「這個連來賓的問話都不反應答，換一個上來。「

  再來了一個夥計，口齒清楚：「三刻鐘。「

  姜如看向點菜的供奉，供奉尊敬地回覆：「三刻鐘。「

  掌柜的表情便變了。

  姜如定的規矩，撤除特別建造的菜之外，每道菜從點好到上桌，不許跨越兩刻鐘。

  姜如又問：「此時是什麼時候？「

  掌柜站起來了：「酉正。「

  姜如便問：「此時有多少桌來賓？「

  此時並不是用餐的高峰期，掌柜的額頭便有了汗：「一共十桌。「

  關於其他酒樓來說，十桌來賓經不少，但關於藥膳堂來說，並不多。

  姜如不再繼續詰問，讓掌柜坐下：「吃菜，再不吃便涼了。「

  她最先喝的是湯，藥膳堂的招牌菇菌燉雞湯。

  香菇、木耳都是自家種的，雞也是菜地里吃蟲的雞。

  所有人都重要地看著她，並不敢吃自己那一份，包含梅姑娘也重要得不得了。

  姜如文雅而快速地喝了一大碗，內心想的是，還是家裡的飯菜好吃，怎麼如此好吃？太好吃了！再吃一點。

  臉上是高深莫測的文雅樣，端著臉輕輕點頭：「不錯，保持得最好，都喝，都喝！「

  大夥臉上這才有了笑容，垂頭喝湯。

  姜如又將筷子伸向一道家常豆腐。

  看著那雙筷子戳向豆腐，所有人的心隨著提了起來，感覺自己便是那豆腐，一不當心便被戳得千瘡百孔。

  姜如神志自如果地吃完，也不說好不好吃，只招呼眾人：「都嘗嘗。「

  眾人一起下箸，一起回籠，一起餵進口裡，吃完之後都不敢表態，全都傻傻地盯著姜如看。

  姜如問廚師甲：「倘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是你炒的菜吧？「

  廚師甲大吃一驚：「店主居然記得小人做的菜的滋味？「

  姜如含笑點頭：「對，比從前還要好吃，唯一的遺憾是涼了。「

  廚師甲摩拳擦掌，恨不得跳起來大叫三聲。

  姜如又叫眾人吃下一道菜，再繼續毫無窒礙地點出這道菜是廚師乙做的，讓他自己批評。

  這便是有疑問了，廚師乙滿頭盜汗，先便招了：「小人這幾天感了風寒，嘗不到鹽味。「

  姜如不再說話，看一眼掌柜，掌柜又嚇得站了起來。

  「坐，我們把這頓飯好好地吃完。「姜如含笑著，讓眾人坐好：「愛吃什麼吃什麼，只是有一條，吃了都給我記取滋味。「

  她恐嚇眾人的目的經到達，接下來便不想再讓他們食不下咽了。

  而是要和他們一起品嘗這桌最平常狀況下做出來的菜，找到不足，加以改善。

  掌柜的犯在她手裡，自然是將功折罪，自我檢驗加客觀評價，態度很誠懇。

  廚師們則互換做菜的方法和履歷，辦事們也賣命地想挽回一二失地。

  梅姑娘如果有所思，蹙著的眉頭逐漸放平了。

  姜如不是針對她，不是要存心下她的面子，說她管得不好。

  而是經商便是如此，猶如逆水行舟，一點鬆散不得，否則什麼時候翻船都不曉得。

  連續坐著喝酒不說話的玄悟這會兒講話了：「店主為什麼不點老道的菜？「

  姜如站起親身給他斟酒：「因為曉得老道長的菜宇宙無雙，曉得您累，捨不得讓您累，便想讓您好好吃一頓，喝一杯，高興了指點他們一二，不高興便臭罵他們一頓。「

  玄悟便笑了：「店主啊，我帶的那幾個門徒可以出師了。「

  之前，從留仙搬到枚州，他把他道觀裡帶來的燒火門徒留在留仙掌勺。

  又應姜如的請求，另收了三個有先天的小門徒。

  這一轉瞬也是好幾年了，他老了，孩子們也得了他的真傳，到了能自力掌勺的時候。

  這是一個驚喜了，姜如高興得不得了，要敬他的酒：「我先干為敬。「

  還是家裡的酒好喝啊，特別是這個玉液酒，最好喝，哈哈~

  阿米看破了她，等她喝過三杯，再倒第四杯的時候，便造成涼白開了。

  姜如氣沖沖，並無什麼辦法，只好繼續裝大老虎，嚇嚇這個，拍拍。

  酒足飯飽，每個人的疑問也都被指出來了，有事實，有憑據，點出的方法朋友們也都能承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