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隊伍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她曉得哪一個地方的藥價糧價漲跌,哪一個地方出了天災人禍,哪一個地方出了個惡霸。

  但壞處也很,交通未便,許多信息傳到她這裡,時間經由去很久了。

  這一年半來,姜如不是沒有碰到過種種危害。

  有人眼紅,說她的藥毒死了人,抬屍生事的事她碰到過。

  有人覬覦,強勢想要參股奪財,種種栽贓讒諂、威逼利誘的事她碰到過。

  部下請的夥計被人攛掇,偷方子偷藥,被人高價挖走的事她碰到過。

  便連周守備父子,也因為她的干係,差一點被人動了。

  但都被她逐一化解了,這還得感謝江家入的那一分股。

  也要感謝錢子謄和浣游光的出手互助。

  現此時,但凡要進浣游光辦事的人,務必簽下死契,否則免談。

  粗粗一算,她部下也算有了幾千號人。

  這些人靠著她用飯,日子過得很紅火,以自己是藥膳堂的薪金榮。

  但與此相伴的,是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勞累與籌謀。

  即使很費力,但她並不是一味只是熬著,她每天早夙興,至少要拿出一個時候來騎馬、打拳、練輕身工夫。

  她又長高了許多,和中等個子的男子差不多高。

  纖穠合度,該的地方,該渺小的地方一定很渺小。

  始終發號布令,讓她多了幾分不怒而威的氣焰。

  別人看到她,第一眼是驚艷,這姑娘怎麼如此好看。

  第二眼便是不敢多看,這姑娘氣焰太足了,一看便不好惹。

  這倒是給她減了不少困擾,至少是沒有人敢上門提親的,反而有人不斷打聽姜羽和姜櫻的婚事。

  姜如一概以「弟弟mm年紀還小」為由,回絕了許多人,因而嘲諷的話種種百般都有。

  說她是想留著兩個弟妹高攀高門,也不看看自家是什麼身份,是一介商戶而,還能上天麼?

  但如此的壞話,也在停下。

  姜羽成為留仙縣年紀最小的秀才公,驚動全城,連帶著守山鎮的鎮學也出了名。

  許多人都想去那邊念書,卻被拒之以門外。

  因為守山鎮不想要外人出入,不想要別人偷窺秘密,奪走朋友們的飯碗。

  有姜羽做典範,孩子們念書空前絕後的起勁,守山鎮住戶空前絕後的聯合。

  聽說便連周海也去討了個職務,特地給年齡小的孩子開江,給那位楊先生做助手。

  姜如每年都要撥大量的錢財供應鎮學,她給他們請武師,請畫師,請種種老師。

  同時也請求那位楊先生和幾位族長向孩子說明,她的錢不是風吹來的,是她嘔心瀝血苦來的。

  受了她的恩惠,便得報答她,將來能往科舉仕途上走,她支持。

  不能往科舉仕途上走,便來她這裡協助。

  他們能獲得比其他一般人更好的報酬,唯一的前提便是忠厚於她,遵守於她,不許背叛。

  一旦背叛,名譽掃地,死無葬身之地。

  也可以自己選定,不在那邊念書,不受她的恩惠,不在她家做工。

  便連那位楊先生,她也和他放開了說,他盡心盡力教訓孩子們,她少不了他的好處。

  什麼施恩不圖報,在她這裡不存在的。

  她便是這麼現實,便是這麼霸道。

  否則,她憑什麼要養著他們呢?

  「姐姐,有客來。」

  梳著雙丫髻,眼睛大大,皮膚,小嘴璀璨得像櫻桃的姜櫻著一隻的獅子貓走進入,笑容滿面,可愛又嬌俏。

  姜如迴轉身:「誰來了?」

  汪姑子笑道:「這個點兒,除了我還會有誰來?」

  梅姑娘緊隨自後,笑道:「每次都是掐著點兒來,貪圖我們家的飯食和如漿便明說唄,誰還不給你吃!」

  汪姑子白她一眼:「當誰都和你一般貪吃呢,便只記得吃!」

  落了座,講話第一句便是:「聽說你們又推出了個什麼菜式,叫水煮江湖?」

  梅姑娘哈哈大笑:「喲,喲,是誰說自己不是來吃的?這露出破綻了吧?」

  汪姑子道:「還不許人好奇啊。這名兒一出來,多少江湖人不平氣,說還水煮江湖了,想幹嘛啊,你們別獲咎了我,當心稍後有江湖人來撒野,沒人給你們修理。」

  梅姑娘不平氣:「此時我們家保護隊也是叫得上名號的了,戔戔蟊賊可不怕,怕的便是你這種母大蟲!」

  汪姑子摩拳擦掌:「那我可要好好搓一頓了,今夜不醉不歸。」

  姜櫻眼巴巴地看著:「姐,我也想喝。」

  姜如叫阿米帶她回來:「喝什么喝,你的功課做完啦?回家我要審視,少一篇大字給我等著瞧!」

  姜櫻噘著嘴跟了阿米下樓,突然看到幾個男子站在門口,小聲和掌柜說話。

  其中一人昂藏七尺,器宇軒昂,別人在說話,唯他一人掉以輕心地四處張望。

  她驚喜地大笑著,朝人跑去:「吳將軍……」

  跑到跟前,吐了吐舌頭,不美意圖地道:「呃,吳伯父……」

  吳伯父……錢子謄一陣蛋疼,看著姜櫻小小的模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比他的女兒還小……彷佛也沒叫錯。

  姜櫻自從沒了娘,隨著姜如在枚州生活,最學了些鑒貌辨色,見他不高興,立馬改口:「要不,吳仲父?」

  吳光憂傷地看著姜櫻,孩子太有規矩了也不好啊。

  錢子謄不答應,只道:「你姐姐呢?」

  姜櫻一指樓上,竹筒倒豆子地似道:「你們怎麼來了啊?我哥哥呢?他也來了嗎?」

  錢子謄繞開她往樓上走,吳光攔住她,好聲好氣地道:「我們過來公幹,有事找你姐姐,你哥哥在家看著呢,最近秋收……」

  錢子謄走到三樓,便被人攔住了。

  他拿出名刺,請人往上通傳。

  女人洪亮爽朗的笑聲從上頭傳來,連帶著他也高興了幾分。

  上次晤面還是過年時。可能將近一年沒見到她了吧?

  姜如詫異地將名刺看了又看,錢子謄身負重任,尋常不出象山,最遠只走到留仙縣。

  他突然跑來枚州,是為什麼?

  難道是祁樹那邊出事了?

  她重要又擔憂,匆匆迎了出去。

  錢子謄一身箭袖青袍,靜靜地站在長廊邊,手撐在雕欄上,垂眸看著下方。

  此時食客經滿座,華燈四起,食品的熱氣氤氳上騰,將他冷硬的眉眼也襯得溫柔了幾分。

  不像是執掌千軍萬馬的統帥,更像是鄰家的兄長。

  「侯爺?」姜如當心審察他的表情,只恐看到不好的先兆。

  錢子謄聞聲回頭,緘默地看著姜如。

  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險些一天一個樣,轉瞬便褪去了青澀,透出了嬌媚。

  而且姜如的嬌媚,與眾差別,透著豪氣和堅韌。

  便使一身樸素的青衣,也粉飾不去她醒目的色澤和飛騰的自信。

  一般的男子駕馭不了,也無福消受。

  君生我老。她正芳華年少,他卻經年過三十。

  錢子謄聽見心嘆息了一聲,想起姜櫻那一聲「伯父、仲父」,第一次覺得自己經老了。

  「您怎麼來了?」姜如得不到他回復,當心翼翼地往他背後看了看,「是不是出事了?」

  「哦,沒有大事,便是過來公幹,趁便替姜羽給你帶些東西和信件。」

  錢子謄很快恢復常態,看看通往三樓的樓梯:「你不忙吧?」

  「不忙,不忙,快請。我讓人做了新鮮的菜式,一起嘗嘗。」

  姜如忙把他往樓上讓,招呼夥計好酒女人餚召喚吳光等人。

  汪姑子與錢子謄一謀面,二人的眼光都閃了閃,心領神會地將頭轉開。

  梅姑娘看在眼裡,笑著退下去放置宴席,趁那二人不留意,悄悄的提示姜如:「看來都是有事。」

  姜如也看出來了,內心說不出的重要,便像被一根線吊著,上不去也下不來,擰得人難受。

  「好久沒有喝你的稱心茶,可否賜茶?」錢子謄態度嚴肅,神采嚴峻。

  姜如往燈下周密一看,這才察覺他眼睛下方有很濃重的青影,眼裡透著血絲,下巴上的胡茬一片烏青。

  每一個眼神和表情都透著「他很疲鈍,經將近撐不住」。

  她的心境也隨著慘重起來,要曉得,錢子謄經差不多快一年沒有承受醫治了。

  突然又造成這個模樣,說明他受到的壓力是很大。

  不等交託,錦繡經很有眼色地生起紅泥小火爐,擺放好了茶具。

  「我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汪姑子找了個捏詞退出去,留了地方給二人扳談。

  水在銀壺裡等待沸騰,姜如熟稔地往香爐里焚了一把清甜甘冽的香:「怎麼了?」

  錢子謄默然一會兒才道:「他成功了!」

  姜如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梢眼角都是喜意:「他成功了?」

  錢子謄點頭:「是,他成功的獲得了太子的信任,並且壓服齊皇放他們回來。,一個月前,他們在邊境上突然失蹤了。」

  姜如猛地站了起來,動員結案幾,水晶茶壺滴溜溜轉了個圈,往地上滾去。

  她又爽利地一抄,將壺抄起放好,坐下去深呼吸:「是所有人都失蹤了嗎?」

  她曉得,祁樹前往齊國營救太子回國,身邊有錢子謄的功力隨著。

  既然錢子謄曉得祁樹等人失蹤,那便說明送信的人至少還在。

  錢子謄道:「是,所有人都失蹤了,我的人找不到他們,齊皇的人也找不到他們,蔣家的人也找不到。」

  祁樹在昨年的初冬走到齊國的都城,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多方調停。

  在炎天的時候,求得齊皇鬆了口,答應放太子回國。

  而後他們輕車簡從,日夜兼程,冒死趕回來,怕的便是齊皇懺悔。

  剛開始全部順當,但將近邊界時,碰到了好幾次不明身份人士的 攻擊,隨行人員也從二十餘人,死傷到只剩五六人。

  馬也只剩兩匹,最要命的是,祁樹和太子妃的身子還很不好。

  「兩匹馬,兩個患者,一個是太子,你覺得他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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