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信息

  「到底多少？我要做個決策。謝家那邊最近要藥要得極多，極頻仍，不算著些花用，生怕供不上的。」

  這原因冠冕堂皇，誰也不能回絕。

  辦事小聲道：「姑拿回來三十副。」

  「三十副啊？」姜瑤掃興地搖搖頭：「我還以為會更多呢。」

  也不多話，笑吟吟地勝過姜二夫人兩口子，走到姜老太爺眼前，給他揉肩膀，輕言細語：「祖父，聽說您最近有些燥熱，孫女兒給您熬了燕窩銀耳羹……」

  姜老夫人輕視地看了姜二老爺兩口子一眼，道：「有勞二弟妹費心了，不知有什麼要問的嗎？」

  姜二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銀牙都咬碎了，想說什麼卻是說不出來。

  姜二老爺狠狠瞪她一眼，給老夫人性歉：「大嫂莫與她計算，她反應什麼！只曉得張嘴用飯的蠢貨！」

  姜老夫人溫溫柔柔地笑著：「二叔還是如此不饒人的性質，可改了吧，快別說這些傷民氣的話。」

  姜二夫人嘴角直抽抽，憋悶著回來，便砸了一個茶碗，而後同姜二老爺道：「我說，你妹子也太狠了！高低賺一點朋友們都反應，手伸得這麼長，也不怕雷劈！」

  姜二老爺板著臉呵斥她：「不關你的事便閉嘴！」

  二夫人性：「怎麼便不關我的事了？銀子是他們的啊？莫非沒有我們的份？全都是她們用了！幾萬幾萬地往外搬，這是金山銀庫啊！」

  姜二老爺陰沉著臉：「有本事你也生出一個先天高的女兒來！」

  「我……」二夫人氣急敗壞，可轉念一想，長房沒有兒子，便又義正辭嚴起來：「將來還不是要我們正兒支持流派的！」

  「呸！沒有瑤兒她們撐著，何處來的流派！愚人之見！」姜二老爺一甩袖子走了。

  二夫人氣了一回，卻又心慌起來。

  今日這事兒，長房伉儷倆夠兇險，重新到尾都沒說江姜雲不好，倒是她傻乎乎地把這事兒給挑破了。

  那位姑最是記仇，也不曉得會不會把帳算到她頭上？

  這麼一想，二夫人便不著了。

  正房裡，姜老太爺看著眼前的三份藥材，神采很丟臉。

  姜老漢人訕訕的：「這中間怕是有誤解。」

  姜老太爺嘲笑：「有什麼誤解？自己養大的女兒你內心沒數？這丫環從小便爭強鬥狠，我為她做了那麼多，實期望她燦爛門楣，保住我們嫡支的全部地位，誰想把她的心也養大了，從娘家摳銀子補助姓謝的。」

  事實擺在眼前，姜老漢人無話可說，想了想，輕聲道：「老邁媳婦怎麼突然便買到這藥了，會不會是有人拆台啊。」

  「搗什麼鬼？人家喜悅貼那麼多銀子合計她？」

  姜老太爺開端蓋臉地給她罵過去：「便算是有人拆台，那也怪她自己沒修睦籬笆！」

  大媳婦沒兒子，娘家不得力，把錢看得比什麼都要重，不會花這麼多銀子去合計江姜雲，費力不奉迎。

  姜老漢人也沒話說了：「我改天說說她。」

  「哼！你告訴她，及早讓謝漪瀾生下子嗣來，不管是她生，還是誰生，總要有一個把著，否則等謝漪瀾死了，看她怎麼辦！」

  姜老太爺發了一通性格，思考一會兒，道：「最近祁樹還是沒信息？」

  「沒有。」姜老漢人一大把年紀了，卻也不得不站起來聽丈夫教訓。

  姜老太爺便道：「放置一下，讓瑤兒和謝鳳源時時時見邊，萬萬不能出任何不對！謝家二房那邊也要好好哄著，別獲咎了！」

  「是。」姜老漢人送走姜老太爺，倦怠地揉著額頭：「一個個都是不放心的。」

  這一場辯論，很快傳到江姜雲耳朵里，她氣得暴跳如雷：「查，給我查！那一批藥到底是從何處買來的！誰幹的？是誰和我對立！」

  她為娘家做了這麼多事，沒一個人感恩也便算了，還如此對她。

  那三萬六千兩銀子莫非便如此算了嗎？

  她不！她偏得要回來！

  讓她白白花了銀子還要受氣的人還沒出世呢！

  這一查，什麼都沒查到。

  那兩個賣藥給楊七爺的人，宛如果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楊七爺那邊更是近不得身，剛找到人還沒說話，他便殺豬一般地叫起來：「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不敢買藥了，求神官大人饒命啊。」

  搞得大夥側目，研究全。

  江姜雲氣了個半死，還真不敢再動他了，否則反倒顯得她心虛沒道理。

  這還沒完，姜老漢人把江姜雲叫去，語重心長地說了一通話。

  「昔時的事，我不說你也曉得，你沒什麼先天，能做到這個神官夫人，靠的皆家眷的功力。娘曉得你愛極了謝漪瀾，可你要記得，他為什麼會娶你，娘家才是你的依靠……」

  江姜雲氣得嘔血，卻是辯無可辯，便連講話問家裡要藥錢都不能。

  乾脆大摩登方地道：「合計家裡我是不會的，孰輕孰重我內心有數。為什麼會有這種誤解，我也是不曉得。

  讓爹娘費心是女兒不孝，讓哥嫂為了這事兒不高興，更是我的錯。如此好了，這銀子我不要了，便當我孝順家裡了。」

  姜老漢人曉得她不平，卻是沒辦法處理，只好勸她儘快生個孩子，讓謝漪瀾留後：「不管怎麼說呢，便使是別人生的，去母留子，過來你養，也是一般的。」

  卻不想又捅了馬蜂窩。

  江姜雲號啕大哭：「娘怎麼曉得我便生不出來？別人埋汰我，你也埋汰我……」

  飯也不吃，哭著走了。

  倒讓姜老漢民氣里疼痛，覺得傷了女兒的心。

  姜老夫人聽說，冷哼一聲：「乘隙爆發罷了。你且看著，老漢人這又要心疼她，派人去哄她了，哄好，這事兒也便完了。」

  姜瑤道：「你理她做什麼？小姑父總是有那麼一天的。」

  那一天，便是她的宇宙！

  猶如姜老夫人所料，姜老漢人硬了兩天便軟了，派人去接江姜雲回家用飯看戲什麼的。

  江姜雲是撐著不來，姜老漢人乾脆便病了。

  姜大老爺不得不親身出馬，去把江姜雲接過來。

  便好謝漪瀾在家，也邀請了來，一家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眾星捧月一般捧著江姜雲兩口子。

  江姜雲也一改之前的跋扈，裝出一副賢能溫柔樣，朋友們很快便親睦了。

  這事始終是在一家民氣里埋了個雷，個個都不高興，總覺得對方無時無刻不在合計自己，而自家連續都在吃大虧。

  這個時候，江嘉回京的信息傳遍了全部京城。

  朋友們都等著小霸王出來刷臉，締造消息，他卻悄無聲氣地隨著江五爺去了軍中，便連水花都沒打起來一個。

  江姜雲提心弔膽的，只怕江家會來找她困擾。

  江家卻是沒有任何消息，似乎完全不曉得她和那件事有關。

  她逐漸的也便把心放下了。

  她只是請求部下一定要實現使命，並無讓他們對江嘉著手。

  而且不是說人都死了麼？量他們也不敢吐出她來。

  只是惋惜了，不知錢虹茹生還是死。

  也不要緊，不是有一個姜如麼？

  用便當，便是一把利器。

  江姜雲看著姜瑤親手作的畫，勾起了角，小姑娘，你還太年輕，不反應這世上並不是缺了誰便不可能的。

  誰都可以替換，誰都不是唯一無二。

  「來人。」她森嚴地召喚下人：「想辦法和姜如接洽上，轉達我的美意。派人去給積香送些吃的用的，便說是我送的。」

  初冬時節，枚州城一片金黃。

  藍天白雲，街道兩旁的銀杏樹燦爛如金，是枚州獨到的溫暖天色，讓它們直到此時還枝葉繁茂。

  姜如站在藥膳堂三樓遠眺遠方，從朔方飛來越冬的候鳥吼叫著在天際飛過，留下滿目金黃。

  從祁樹離開，經整整一年半了。

  這一年半里，她沒有他的任何信息。

  只在他平安到達齊國之後獲得過一張紙條，上頭沒有稱號，沒有落款，僅有「平安勿念」四個字。

  她不曉得他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實現困難的使命，什麼時候可以回到京城。

  她日復一日地勞累著，將那三個方子配成了成藥，並打導致藥膳堂的招牌產物。

  一種名叫清心丹，專治種種心疾，搶救是一把宗師，備受各方追捧。

  在浣游光的推部下，短短半年之內，它火速躥紅，成為全部錢國富朱紫家的居家必備之良藥。

  險些每個上了年紀、身子肥壯的老爺夫人們，都隨身佩戴了一瓶，只恐自己什麼時候便去見閻王爺了。

  這藥的闡揚的確沒讓他們掃興。

  據不統計，它曾創下短短一個月之內，成功搶救回三十多位老爺、夫人人命的紀錄。

  這可不是神藥麼？一下子，它便火了。

  便使賣價不菲，還是一藥難求。

  另一種叫做清風散，專治種種風寒弊端，頭痛腦熱。

  賣價不是很高，普羅公共都用得起，效果是好，用也很利便，不需生火煎熬，也不必看醫生。

  一包下去，便刻見效，暈車暈船、水土不平都可以治。

  因為好用又不貴，才一問世便時常處於缺貨的狀況。

  有一種叫仙人散，內服外敷，專治種種跌打毀傷，止血消腫效果一流。

  被民間視為傷藥中的聖藥，賣價一般不菲，但擋不住朋友們的熱情，一般是居家必備之良藥。

  三種藥全都一藥難求，因此催生了一種專業——專職倒賣這幾種藥的販販藥商。

  這些人經歷種種干係拿到這些藥，還是加價賣，還是做情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來往。

  姜如自知不能阻止這種趨向，更知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因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盡力將價壓得低一些，再採納一些錯失，確保真正需要藥的人能買到藥。

  至於採買得多的藥商人，她部下的辦事自會表示對方，拿信息來換採買權。

  因而，一個無形的網編織起來，猶如蜘蛛的網線，五湖四海地伸出去，將周圍的信息打探回來。

  這些信息中，有的有用，有的沒用，有的真，有的假。

  積聚到一定水平之後，姜如便覺得自己需要培植一批人，特地用來甄別這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