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操心

  小廝快給他遞了個眼色，還沒意會呢，姜改過砸了茶碗，大聲喝罵：「吃裡爬外的狗東西！讓你泡杯茶都泡不好，這是要燙死老爺我麼？拖下去打！」

  不幸小廝都沒來得及叫冤，便被捂著嘴拖下去打了。

  何來福當心翼翼，不知自己到底何處招惹了這位大老爺，只好叩首認錯：「大老爺息怒，莫要與小人計算。」

  姜改過收了怒容，輕言細語：「和你不要緊，倒叫你看笑話了，起來罷，有什麼事？」

  何來福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也只好順著梯子往下爬：「小人是奉了夫人之命送藥過來的。」

  親身翻開錦盒，將裡頭的白鳳草、鴛鴦果拿給姜改過看：「這是董和年在那邊收來的藥，品格很出眾！」

  「想必很貴吧？」

  姜改過剛看過姜老夫人呈上來的藥，再看這個便很不以為然了，也便是和差不多的品格。

  何來福見他不辨喜怒，內心也是在打鼓：「是有點貴，此次運氣不好，在外頭一點沒收到，只能在浣游光里競價，碰到了敵手，價炒高了。」

  姜改過詫異道：「這藥沒多少人用，居然也有人來爭？是誰啊？」

  何來福神秘兮兮地道：「是蘇久洲。」

  蘇久洲？這人遠在齊國，怎會跑來小破地方和姜氏搶藥？

  姜改過差一點衝口而出「放你娘的屁！」他修養好，硬生生忍住了，嘆道：「你確認是他？」

  何來福道：「確認，那麼多人看著的，假不了。」

  姜改過經在嘲笑了，語氣仍然和善：「到底買成多少？」

  何來福便道：「三萬六千兩，我們夫人說，運費便算了，自家人，小錢沒有提。」

  姜改過不動聲色：「多少副藥的重量？」

  「三十副。」何來福當心地覷著他的表情：「折算下來，差不多是一千二百兩一副。」

  競價的確是三萬六千兩，但藥是三十六副。

  但朋友們都很費力，層層報上來，總得留點費力費吧，只扣六副經是忠僕了。

  「呵呵……挺廉價的。」姜改過笑了一聲，也不說讓人送銀子出來，也不給賞錢，直接打發了何來福：「我有事，便不留你了。」

  何來福馬上發覺不合意了，擺布為難，這藥留下來吧，空著手回來勢必挨罵。

  不留，大老爺發動怒來，也不是他承擔得住的，這是要怎麼辦呢？

  姜改過不給他機會描補：「有事？」

  另一個小廝走上來接藥匣子，由不得他不給。

  何來福眼巴巴看著藥匣子被拿走，姜改過也站起離開，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送客的辦事在一旁賠笑：「我送您出去？」

  何來福皺眉怒視抹脖子，問是怎麼回事。

  辦事一臉茫然：「不曉得哇。」

  姜改過回了屋裡灌了許多茶湯下去，仍然氣不平。

  合著自家這個mm便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呢。

  什麼運費便算了，自家人，小錢沒有提。

  一千二百兩比七百五十兩要多了四百五十兩，掙了這麼多去，不必提了！天大的情面呢！

  姜老夫人鑒貌辨色，給他溫柔地打著扇子：「老爺，怎麼不高興啊，不是在愁沒藥麼？我這裡買到了，mm那邊也送了藥來，這段時間都不必愁了呢。」

  姜改過嘲笑：「品格差的一千兩，和你差不多的要一千二百兩！」

  什麼？居然又加價了！

  姜老夫人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差點尖叫作聲，那都是她的銀子啊！她的銀子啊！

  她及時穩住了，裝作不懂：「什麼？老爺您說什麼一千二百兩？」

  姜改過還是要臉的，不想mm乾的醜事給妻子曉得，便打了個大意眼：「沒什麼，你七弟費力了，別虧待了他。」

  姜老夫人稀飯聽這個：「那，給他多少？」

  姜改過想了想，道：「給他一千兩吧。」

  「好啊，我便替老七謝過老爺啦！」姜老夫人笑顏如花，內心歪曲得都變形了。

  他妹子便像一條吸血蟲，死死巴著家裡冒死吸血，隨意出手便是幾千幾萬的掙。

  她弟弟這般費力，一千兩銀子便打發了？打發乞丐呢！

  幸虧她們早有計劃，否則真得氣死。

  她皺著眉頭道：「那，那批藥錢怎麼辦？那是老七到處拼湊得來的，老爺也曉得我們家裡是個什麼場景，總不能叫老七為了我們的事，到處欠人銀子吧。」

  姜改過道：「你處理便好了。如果是阿蓉那邊派人過來說藥的事，你讓他們來找我。」

  說完，姜改過便去小妾了。

  姜老夫人臨時猙獰而笑，臨時歡喜而笑，這是，沒付錢？哈哈，破天荒可貴啊！

  卻說另邊，何來福急匆匆忙跑回家，忙著便請求見江姜云：「夫人呢，我有急事稟告。」

  江姜雲的貼身侍女阿月攔住他：「神官大人在裡頭呢，大呼小叫的找死啊！」

  神官大人在家，夫人是誰也不見的，一門心理只奉養神官大人，天大的事也只能忍著。

  何來福無奈，只好退到外頭去候著。

  本以為要等很久，卻不想只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便有了響動。

  謝漪瀾面無表情地從屋裡出來，身上的神官袍服精打細算，發上的玉冠端端正正，眼光明朗而淡漠，旁如果無人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漪瀾……」江姜雲從屋裡追出來，喊了一聲，不見反應，便也站住了，淺笑自在地施禮：「良人慢走。」

  何來福低著頭不敢作聲，眼光卻是悄悄的瞟向前方。

  石榴銷金擺下，是一雙還沒來得及拉起的繡鞋，說明它的主人是在慌亂之下追趕出來的。

  這，神官大人和夫人彷佛有些不協啊。

  「回來了？差事辦得怎麼樣？」

  江姜雲拉一下子，將繡鞋擋住，整個人端嚴持重，自在不迫，還是高高在上的神官夫人。

  「他這是什麼意圖！」江姜雲內心兜著一把火，燒得五內俱焚，恨不得找個地方宣洩一通。

  本以為辦了這麼一件大事，家裡人不說感恩，至少也是高興的，卻沒想到老大居然如此古里詭譎的。

  扣了藥不給錢，那是要怎麼樣？

  何來福低著頭，訥訥地道：「小人也不曉得大老爺是怎麼想的，這冥思苦想，並無什麼地方做得不妥。」

  江姜雲深吸一口：「你把你進門之後所見所聞，做了什麼逐一說給我聽。」

  何來福自是添枝接葉，把自己如何尊敬，如果當心，如何客套都說了。

  江姜雲陰沉著臉聽完，嘲笑一聲：「看來是嫌貴了。覺得我占了家裡的廉價？我是為了誰！」

  她想起自己在謝漪瀾那邊受到的薄待，在留仙縣碰到的破事，再想想家裡對態度，不由怒火中燒，猛地將桌上的茶具推到地上。

  何來福嚇得跪下去：「是小人不會辦事，誤解了呢。」

  阿月連忙勸她：「夫人消消氣，這中間定然是有誤解，說不定是有小人在作怪。」

  江姜雲咬著牙道：「查！給我查到底是怎麼回事！查不出來便別回來了！」

  「是。」何來福擦著盜汗退出去，心說，這欲求不滿的女人性格便是怪，便是難奉養啊。

  姜老夫人買進一批既廉價、品格又好的藥材的事瞞不住，很快傳遍了全部姜氏家眷。

  便連姜老太爺也親身驗看了這批藥材，最誇了姜老夫人幾句。

  姜老夫人是一點不肯居功，只說是碰巧了，老祖宗顯靈，曉得姜瑤需要用藥，便送上門來了。

  這話姜老太爺愛聽，少不得問起江姜雲那邊的事：「聽說也送了藥來的，怎麼樣啊？拿來我也看看。」

  姜改過不動聲色地讓人呈上江姜雲之前買的那些藥。

  兩廂一對比，品格相差不要太多。

  姜老太爺皺起眉頭，卻沒多說什麼。

  姜改過卻低聲呵斥下人：「怎麼拿這個來了！拿最新送來的。」

  姜老太爺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新送來的品格卻是和老夫人買的差不多。

  姜改過笑道：「mm那邊是何來福送過來的，聽說花了不少工夫，用了不少力，也真是難為mm了。」

  姜大老爺還沒作聲呢，姜二夫人便在一旁笑道：「聽說這藥是越來越難尋了，此次花了不少錢吧？」

  姜改過沒作聲，辦事在一旁低眉垂眼地道：「三萬六千兩。」

  「這麼廉價？」姜二夫人倒吸一口冷氣，說：「那我怎麼聽說大嫂買的藥，整整花了七萬五千兩銀子？」

  「便你話多！」姜二老爺用力瞪她一眼：「多嘴多舌，還不滾回來！」

  姜二夫人委屈地輕輕打了嘴兩下，歉地道：「噯，看我這嘴快的，我沒其他意圖啊，大嫂，您萬萬別放在心上。」

  賤人，便等你開這個口呢，否則我怎麼利便把醜事說出來？

  姜老夫人暗自嘲笑，面上半分不顯，怯怯地看向姜改過，像是要看他眼色說話，完皆三從四德的好媳婦。

  姜改過垂著眼不作聲。

  姜老夫人便清楚他的意圖了，當便將帕子按了按角，最為難又委屈地道：「二弟妹問得有理，我這藥是貴了一些。」

  姜二夫人便自滿洋洋地乜斜著眼睛瞅她，看你怎麼說。

  姜老夫人接著道：「我們老七是拿出吃的力氣往下壓價了，不由得這東西金貴可貴，家裡萬萬缺不得，因此咬緊牙關買了。」

  姜二夫人語重心長：「大嫂是為家裡好，朋友們都清楚，但這金山銀山也不由得如此花呢，以後這種事還是不要胡亂加入了，姑做慣的，輕車熟路，還是讓她做比較好。」

  姜老夫人眼圈便紅了：「二弟妹教訓得是，我以後再不敢加入了。此次是看著量多，價也還好，因此便沒忍住。」

  姜二夫人撇撇嘴：「量多，有多少啊？」

  姜瑤走進入，淡淡地道：「一百副。」

  一百副？

  姜二夫人的表情便不對了，這麼說來，老夫人的確沒買貴啊，算下來只七百五十兩銀子一副，很廉價了。

  要曉得，江姜雲之前拿回來的那些品格不如這個的，也是一千兩銀子一副呢。

  她立馬找捏詞要走，姜瑤卻不動聲色地把她的路擋住，鄭重其事地問：「我來統計一下家裡到底有多少庫存，娘這裡有一百副，姑姑帶回來多少副？」

  姜大老爺阻截她：「怎麼突然操起這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