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環境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江五爺眼睛一亮:「你這丫環伶俐啊,未曾聽聞過。」

  姜如便很達觀:「我覺得可能沒有那麼壞。」

  江五爺教訓她:「不該盲目達觀,這種事瞬息萬變,一日沒有正名,一日便不安穩。,你母親既然經去世,餘下你們幾個孤兒,料想宮中也不會把你們如何。」

  當初姜二娘子便不是逃犯的身份,她逃的不是朝廷皇室,逃的是姜氏的毒害。

  這個環境,又比姜如之前料想的要好許多。

  她站起,周重地給江五爺施禮:「多謝五叔。」

  江五爺平安受了禮,問她:「你要摒棄我家三三嗎?」

  姜如自不會覺得對方是捨不得她這個人才,相反,她之前的做法才是很受迎接的。

  因此淺笑答應:「五叔快別為難我了,我是個暴性格,這真要成了,生怕房子都得拆了。」

  江五爺便不再多說:「夜深了,歇了吧,了解我們走得早,你放心做你的事,沒有來送。」

  是怕江嘉再會到她,又懺悔不肯走了。

  姜如自是答應:「行,我聽五叔的,先祝你們一路平安。」

  江五爺回了住處,第一件事便是問江嘉:「三三怎麼樣了?」

  八姑子笑道:「回來便了,沒鬧。」

  江五爺走進去,卻見江嘉大睜著眼盯著帳頂看,眼神明朗,何處有半分醉的神志,便笑道:「咦,這是長大了,反應裝醉所行無忌偷看人家姑娘了。」

  江嘉回頭看著他,輕聲道:「五叔,我不平!我何處不如他!」

  這是還不斷念呢,覺得輸給祁樹不平氣。

  江五爺順著他的毛道:「便是!務必做個模樣給姜如看,讓她曉得什麼才叫鐵血男兒,錚錚鐵骨!」

  這種溫室里長大的花骨朵兒,此時想的是一套,將來上了疆場,經由鐵血洗禮,許多心思便會轉變了。

  既然能借著他對姜如的想頭,引發他長進,何樂而不為?

  總比成日做個混世魔王的好。

  江嘉閉上眼睛,半晌才道:「五叔,我不在的時候,您答應我,好好照謝他們姐弟好不好?」

  「好,我們三三真是一個好孩子。」江五爺守著看江嘉著了,這才離開。

  悄無聲氣地出了守山鎮,在鎮外藥田邊學夜梟叫了兩聲。

  幾條人影從張屠戶把守藥田的窩棚里走出來,為首一人身子宏偉卓立,不怒自威:「你來了。」

  便是錢子謄。

  江五爺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輕聲道:「你怎麼看?」

  錢子謄淡淡地道:「既然他想去,總要給他這個機會。」

  祁樹既然喜悅冒險,便由得他去。

  否則,太子今生怕是再難回國。

  江五爺道:「我家長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江氏,忠於正統。」

  錢子謄嘲笑一聲:「是要無功受祿吧?」

  江五爺氣定神閒:「隨你怎麼說,這便是家兄的意圖,也是江氏的意圖。」

  他們的榮華繁華來自於天子,太子還是太子,他們便保護正統。

  但如果有一天,太子不再是太子,皇四子做了太子,他們便只支持皇四子。

  此時祁樹和錢子謄做的,他們也不會加入便是了。

  雙方算是殺青了默契。

  ——*——

  姜如坐在燈下,慢條斯理地梳著頭髮,阿米在一旁輕聲將適才看到的一幕說給她聽。

  末了又道:「兩位將軍都在說,要再添一些人手,再搜一遍山,看看是否能找到。」

  姜如道:「沒有了,別浪費人力物力了。」

  姜二娘子應該早便離開這裡了,如此死灰復燃地找,讓人曉得動用了戎行,又是一筆委屈帳。

  既然姜二娘子希望她如此在世,那她便起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有一天,海不揚波,姜二娘子總會回家的。

  次日天還沒亮,江五爺便帶著江嘉等人離開了。

  姜如只叫人好生照拂,經心計劃早飯乾糧什麼的,認真沒有去送行。

  江嘉在她院門外踟躕了一圈,沒讓人通傳,走了。

  天亮,姜如開始修理家務,姜櫻哭著跑來了:「我的百福,百福,被人偷走了。」

  她到此時也才六歲多,突然沒了母親,養了復活唯一的兒子,卻又被偷了,只覺得全宇宙都拋開了她,哭得稀里嘩啦的。

  姜如把她在懷裡處理家務:「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也小狗不懂事,鑽到那根旮旯犄角了。」

  姜櫻靠在姜如懷裡,邊抽泣邊含著大拇指吮吸個連續。

  女辦事沈媽媽道:「哎喲,我的姑娘誒,如此可不可能,會長成齙牙的,那多災看呀。」

  「二姑娘如此有多久了?」姜如忙把姜櫻的手拿出來,柔聲和她講道理,真心覺得自己又當爹又當娘,拉扯兩個弟妹很不容易。

  小婢女在一旁道:「自從離家,便如此了,從前都不含手指的。」

  姜如沒養過孩子,不大反應這些個,只好求助地看向沈媽媽。

  沈媽媽嘆道:「這是內心畏懼呢。」

  哪怕便是姜羽,人前不掉淚,背後也悄悄的流了多少眼淚。

  姜如沉吟一會兒,命人修理東西:「我要去縣城一趟。」

  家裡沒了姜二娘子,她希望把弟妹都帶在身邊了,只是這大後方的家業,該交給誰來照看,還是個問題。

  姜傑帶著人到處搜尋百福不得,張屠戶的孫子跑來道:「我瞥見百福了,是被江少爺抓走了,這是他給你們的。」

  一隻白晃晃的金狗,眼睛還是用紅寶石鑲嵌的,頂天立地的,反應是復活的神志。

  上頭帶了穗子,可以掛在腰間,最精緻漂亮。

  姜如剛把這個遞給姜櫻,姜櫻便爆發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百福,百福……」

  姜如難受地著頭,這個江有錢,狗改不了吃屎的性質,簡直了!

  走人家的狗,又是砸金子!砸金子!

  姜如好說歹說,以答應帶姜櫻進城,隨時將她帶在身邊,才讓姜櫻停下飲泣。

  剛走出房門,便見姜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乾脆招手叫他過去,把兩個孩子都帶上。

  先見孫國亞,又見白庸碌,再把姜鐵錘叫來談了一通話,最終決意將這一攤子事交給白庸碌總理,姜鐵錘協理。

  至於孫國亞,則起個監視調親睦處。

  具體的生產活動還是交給李婆子和姜立盯著。

  全部放置穩健,姜如交託阿米:「去看看董和年回來沒有,如果是回來了,叫他滾來見我!」

  江家藥鋪這幾天都關著門的,沒有對外營業。

  她這裡不好打聽信息,便好找董和年。

  阿米抿著笑,直接衝到孫家藥鋪外頭,點名要找董和年。

  董和年一聽說是阿米,立馬瘸著腿以反面躲,和夥計們說:「我不在!」

  話音未落,便被阿米拎住了耳朵:「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疼,疼,疼!」

  董和年慘叫著壓低聲音苦求:「姑,您好歹給我留點面子……這要是傳出去,讓上頭曉得這個,我得不了好,你們也沒什麼好處不是?」

  阿米一聽這話有意圖,便丟了手,笑道:「不美意圖,習慣了。我家姑娘請董掌柜過去談生意,不知您可有空哇?」

  董和年身上的舊傷還沒好,手指和頭上包著白布,臉上被老鼠抓破的疤痕都沒零落,扯著嘴角道:「有空,有空……」

  他敢說沒空嗎?

  他在枚州城的牢房裡吃夠了苦頭,把江姜雲都給賣了,倘如果姜如把這事兒捅出去,他便算吃不了兜著走了。

  阿米便道:「那我先回來,您算著時間過來。」

  壓低聲音威逼:「你敢玩花樣,請你吃老鼠宴!不,請老鼠吃你!」

  笑眯眯地走了,丟得董和年在背後苦著臉團團轉,差點沒瘋。

  阿米回來只一炷香工夫,董和年便來了。

  都不敢帶侍從,便他一個人,還拎著兩封糕點。

  進門的時候還板著臉,和從前的倨傲討嫌沒兩樣。

  進門便軟了,苦兮兮地給姜如施禮作揖:「……不知姜領導有何交託?」

  姜如讓人給他座位,上了茶,溫言細語地道:「江家藥鋪怎麼回事?不開啦?」

  董和年習慣性地想拿喬,便見姜如著一隻看起來很慘重的茶盞,彷佛隨時可能丟過來似的,因而嚇得一縮脖子,老老實實地道:「江沐春失蹤了,彷佛攤上什麼大事兒了。」

  這樁大事兒,姜如是曉得的,只不知外頭到底傳成什麼樣:「什麼大事兒啊?」

  董和年道:「彷佛是勾連盜賊什麼的吧……這個藥放開不起來了。」

  江家藥放開不起來了,這倒是一件功德。

  姜如淺笑:「那你呢?你的醜事有無傳回來啊?你這身傷,你的主子怎麼說?」

  董和年悚然一驚:「我,我是在枚州碰到盜賊,混亂中被傷到的,是我自己糟糕,和別人不要緊。」

  姜如很滿意:「那四個人不見了,你家怎麼說?」

  董和年滿頭大汗:「京中還沒有信息傳回來,這不,我也才把信息傳回來沒幾天呢……」

  從錢子謄等人搜山,再到他回來,中間差池了好幾天。

  他便連那幾個人的遺體都不敢去看,便生怕肇事上身。

  因此是能拖便拖,前幾天想好要如何應對了,才敢把信送回來。

  姜如便道:「有信息了記得過來說一聲。」

  董和年乘隙道:「不知其時您可在場?那幾個人怎麼樣啊?」

  姜如一笑:「你這還把信息打聽到我頭上來了?」

  董和年苦瓜臉:「我要是太過窩囊,被撤回來,再換一個來,您還得再花心理克服他,那多困擾呀。」

  太有意圖了!這狗仆眾,吃裡爬外做得這麼天經地義。

  姜如不由哈哈大笑,叫他過去:「我和你說,四個人全都死了……」

  董和年不信:「那令堂……」

  姜如「啪」的便是一巴掌,陰沉了臉道:「我娘沒事,在家養著呢。」

  董和年被打到傷處,痛得暈乎乎一屁股坐到地上,其實猜不透什麼。

  可看姜如的模樣,又不敢再問,只好灰溜溜地回來,周密思考一番,陰笑著寫了一封加急信回京剖析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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