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風向標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祁樹便道:「你和葉舟那點事過去了?」
什麼事都瞞主人,被點破之後,汪姑子反倒有種如釋重負之感:「早便過去了,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祁樹道:「既如此,你便是總舵的總辦事了。但有需要守備府出面的事,大概與小如商議著辦。」
周守備看不起女人,不樂意與女人打交道。
可此時,周守備主動向姜如伸出了手,葉舟所占的那點上風便沒用了。
刑罰近尾聲,祁樹站起離開,自行去了靜室歇息。
汪姑子喜不自禁,她這是又承姜如的情了,否則這個總舵總辦事之職,只怕是拿不回來的。
但她更曉得,得了這個位子,以後便得愈加對姜如好才行。
她樂意,姜如值得。
「姐姐,我們再養一隻狗吧?」
姜羽和姜櫻了一條憨胖的小黑狗進入,眼巴巴地看著姜如。
小狗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姜如的手,額上猶如復活一般長了簇白毛,眼睛水潤黝黑,瞧著挺可愛喜慶的。
姜如曉得弟妹落空了母親和復活,想要找點寄託,便道:「想養便養,不是什麼大事。」
姜羽和姜櫻異口同聲:「我們是說讓你養。」
姜如發笑:「為什麼?」
姜羽使個眼色,姜櫻不美意圖地道:「復活是姐姐的狗,娘也是姐姐的娘。我們只是沒了娘,姐姐還沒了復活……」
有便是,謝老大一去將近一年,泥牛入海。
有個江嘉呢,是個燙手山芋,密切不得還要惹一身*******早該訂婚的人,卻連續忙碌勞累。
「姐姐養了這小狗,以後會越來越高興的,讓它陪著你去枚州作伴……」
姜櫻的聲音越來越小,眼圈也隨著紅了。
姜羽也道:「這狗是復活的兒子,它娘只生了它一個,阿婆和張大叔都說是條好狗,不輸復活。」
姜如不由大為打動,但她此時真是不想養狗了,只不忍拂了弟妹情意,便道:「姐姐忙,你們幫我養著好不好?」
姜羽和姜櫻碰了一下眼神,應了:「那姐姐每天都要記得和它玩一玩,否則和你不親的。」
說著把小狗放到地上,讓它在姜如這裡伴遊。
小狗東嗅嗅,西嗅嗅,嗅到一雙青布鞋,聞著氣息目生,便呲著小白牙,用力地咬。
來人抓住它的頂花皮,將它肥短的身子拎起來,淺笑著道:「誰家的小東西。」
姜羽和姜櫻規行矩步地施禮:「江少爺好。小狗不懂事,您別見怪。」
江嘉眼裡閃過一絲黯然,還是淺笑著道:「不礙事,我瞅著這小東西挺可愛的,叫什麼名兒?」
姜羽道:「姐姐還沒起名呢。」
姜如隨口道:「便叫它百福好了。」希望朋友都有福分吧。
姜櫻伸手去接百福:「百福,到我這裡來,別弄髒了嘉賓的衣服。」
江嘉無趣地將百福交給姜櫻,走到姜如眼前站定:「我要走了。我五叔很快便到了。」
這經是祁樹離開後的第十天。
江嘉的傷養得差不多了,氣色逐漸好轉,身上也有了肉,但再不復從前的歡暢任意,是穩重多了。
姜如笑著和他告辭:「是該回來了,五爺到了之跋文得讓人過來和我說一聲,那嘉賓呢,我讓人殺豬宰羊,請他喝我們的好酒。」
江嘉低著頭不說話,阿米見狀,便揮手讓大夥退下。
姜如看著帳本,靜靜等待。
好半天,江嘉方道:「我此次回來,不會在京里久留,我會隨著五叔去軍中歷練,聽說齊國那邊時常有小股游騎犯境,燒殺劫掠作惡多端,我要把他們趕出去!」
姜如笑道:「這是功德,想必你家中尊長一定很欣喜。」
江嘉定定地看著她:「小如,你不要急著答應他什麼,好不好?」
姜如淺笑:「答應什麼?」
有無數的話堵在嘴裡,偏生便是開不得口,江嘉痛惜好久,輕聲道:「便是……保護好你自己,我會等你。」
「你不要等我。」姜如很乾脆地說:「我們是不會的。」
「怎麼不會?」江嘉兩眼泛紅,嘶聲道:「你是在怪我姜姨的事嗎?」
「不是。而是,你是天上皎皎的明月,而我只是……」
姜如皺著眉頭,起勁探求一個合適的詞語描述她自己,「一片烏雲,烏雲,懂嗎?」
她這片烏雲,註定是要遮擋住謝漪瀾、江姜雲的光輝,而不是和江嘉結伴而行。
這話停在江嘉耳里又是另一種意圖,朋友們都叫祁樹烏鴉,而她自比為烏雲。
什麼意圖,不問可知。
他低下頭,好不容易才忍住疼痛和心傷:「我曉得了。」
他笑著抬開始來,朝她伸出手:「還讓我做你的股東好不好?所有的網店都讓我參一分股,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不好?」
他的權勢,他樂意和她分享。
「好啊,這也是當初你求我給你治病時許下的答應。」
姜如將手握成拳頭,伸出去,挑眉淺笑:「拉什麼手啊,要便像男子一般!」
江嘉心知她是不樂意和他握手,卻無法揭露也無法回絕,只好苦笑著也將手握成拳頭,與她輕輕一碰:「我說過的話,自然是要算數。」
「那麼,祝你馬到功成,馬到成功。」姜如指著山那邊,語氣歡暢:「給你留著如漿玉液,等你班師!」
江嘉不禁也被薰染了,慷慨激昂:「好!借你吉言!」
忽聽外頭有人爽朗地大聲笑道:「好!這才是我江氏的好男兒!良師良朋!」
江五爺大步走入,對著姜如深深一揖:「多謝活命之恩!」
姜如趕緊閃開:「不敢當。」
江五爺道:「該當的。」
他這一路來,半路上碰到了前往送信的江家下人,是將來龍去脈可能說給他聽了。
江嘉偷跑出京,身陷險境,都是為了姜如。
他是很隱諱姜如行使這種迷戀,攛掇江嘉做些什麼不該做的事。
因此悄悄的進入,便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沒成想見著這麼一幕,對姜如的觀點真是大為改觀。
誰不想自家子弟長進呢?吃一塹長一智,姑娘不換!
雙方分賓主落座,江五爺先慰勞姜二娘子的事:「事兒因我們而起,總要給你們一個交待,你有什麼請求,即使提,我們能做到的,都會去做。」
姜如搖頭:「雖無證據,但我們都猜著那些人可能是姜氏派來的,他們是針對我們,反倒是江少爺受了無妄之災。慚愧尚且來不足,怎麼還美意圖居功。」
江嘉連忙道:「不是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不懂事,姜姨也不至於……」
江五爺愈加高看姜如:「你娘為他出事是不爭的事實,做賴事的,務必付出代價,講道義的,也不該刻苦遭罪。便如此定了,你所有的鋪子,江氏都參一分股!」
江家說的參這一分股,並不是便要分了盈餘,而是借這一分股,給姜如以便當。
遙遠再有什麼人,想要覬覦她的資產,還是打什麼壞主張,開始便得掂量一下自己夠未入流。
姜如周重謝了,讓人備下宴席款待江五爺,是洗塵,也是餞行。
江嘉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即使盯著她看不作聲。
姜如生怕他借酒裝瘋,便找捏詞要躲開,江嘉卻是安安靜靜的,重新到尾只說一句:「我要讓你們看看江小爺是什麼模樣的!」
姜如心頭大定:「好啊。」
江五爺笑著讓人把江嘉架走:「為難你了,侄女兒。」
他叫這一聲「侄女兒」算是把全部都戳穿了。
姜如乾脆落落摩登:「讓五叔見笑了。」
江五爺輕敲桌子,嘆息萬分:「你的娘舅,也曾與我訂交,都是極和善極爽利的好男兒,只惋惜……」
只惋惜一個莫須有的謀逆罪,便屍橫遍野。
姜如對這些人和事沒什麼印象,既然江五爺主動說起,那她也便不客套了:「當時我太小,家母也未曾說起這些事,還請五叔提點一二。」
江五爺道:「我看你的模樣,勢必是不肯偏安一隅的。」
姜如嘆道:「便算我想偏安一隅,人家也不肯的。」
「也是。姜氏辦事,自來不可能一世,不反應什麼是便到好處。」江五爺飲了一杯酒,「既然要回京,有些事還該早些有數才好……」
昔年,賢郡王一家捲入奪嫡案中,其實是很委屈的一件事。
賢郡王與先帝乃是從兄弟,干係最不錯,為此,先帝還將太后胞妹賜婚給賢郡王為妃。
有了這層干係,今上與其胞弟密王,自小便與賢郡王交好,雙方感情極為深沉。
但後來,出於許多複雜的原因,今上與密王兄弟倆因為奪嫡之事反目成仇。
太后最難受,託付賢郡王勸導,不要讓那兄弟二人自相殘殺。
卻不想,反倒將賢郡王推入深淵。
今上不滿他方位密王,視為背叛,一旦得了機會,便使了雷霆手法,連根拔除。
便連太后娘娘也勸不動今上,直到近兩年,宮中才突然有了消息。
昨年冬天,太后病重,夢見密王袒身露體,被浸泡在污水之中,滿身腐敗,哀嚎不止。
太后醒來便悲啼不,幾度昏厥。
今上迫於母命,派人去看密王安葬之所,果見墳塋被盜挖,屍骸灑落了一地,浸泡在雪泥之中,慘不忍睹。
因而動了憐憫之心,回首起從前兄友弟恭的伯仲之情,便說都是奸臣誤他,命人重建密王墳墓。
雖未恢復王爵封號,仍以庶人命之,但朋友們都看得出來,始終是態度有所鬆動了。
江五爺道:「這是功德,太后對你外祖父一家宇量羞愧之情,將來你如果掌握的好,便是一大助力。
但也要當心,萬一人家把你外祖父視為嗾使誹謗的奸臣,這事兒便難了。」
天子是不會錯的,始終都要有個背鍋的。
是挺為難的。
姜如道:「那我外祖父他們的墳塋可有人動?」
也可以,這可以當做一個風向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