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清靜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董和年瞧著,內心的妒忌藏都藏不住,和江沐春道:「你便不希望做點什麼嗎?」

  江沐春淡淡一笑:「能做什麼?這是枚州,我們人力有限,何況還是在浣游光里,便別惹事了。」

  董和年嘲笑:「我看你這個溫吞性質,什麼都辦不可能!」

  對此羞恥,江沐春仍然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生氣。

  董和年覺得無趣,乾脆別過臉去,痛心疾首,死丫環,姑且讓你再蹦躂兩日。

  四更天,競價會完,浣游光賺得盆滿缽滿,藥膳堂則賺得滿滿人氣。

  一聲鑼響,大夥依次散去,周小少爺使了下人過來,說要送姜如回來。

  姜如自然是婉拒,說自己有兩筆生意要談,未便與他們同路。

  周小少爺很遺憾,特意跑過來和她道別,眼巴巴地問:「聽說你們又推出了新菜,可不可能請我們試菜?」

  藥膳堂每隔一段時間推出兩道新菜,邀請十個紳士試菜。

  但凡獲得邀請的,基本都是風流紳士。

  故而,得藥膳堂特邀試菜是一件很大雅有面子的事。

  周守備一家還從未獲得過邀請,這讓周家幾位少爺引以為憾,周守備自己裡頭不說,內心也是很不爽的。

  姜如是存心扣著的,周守備性質可憎,容易給他,他必定會回絕,反而尷尬。

  既然周二少爺巴巴地送文旦,周小少爺種種示好,這個面子要給。

  她立馬讓阿米給了周小少爺四張請帖:「可以,少爺還可以帶兩個朋友過來。」

  「好!」周小少爺歡暢地蹦躂了兩下,也不說要送她回家了,忙著回來顯擺:「走,走!」

  周二少爺不美意圖地朝姜如點點頭,帶著下人離開。

  那位神秘的亥字號包間來賓隨之從後門離開,馬車低調儉省,碾在路上卻很慘重,好些個保護隨著,場面極大。

  偷窺的人愈加認定,這便是蘇久洲。

  浣游光里。

  所有來賓散去,夥計將所有角落依次清算了一遍,確認沒有人埋沒此間了,這才將門窗關掉。

  葉舟走到甲字號包間門前,彬彬有禮地道:「二位請。」

  姜如和祁樹走出包間,隨著他上了三樓。

  一個穿著得最華美的中年男子站站起來,恭尊敬敬地給姜如行了個禮,笑道:「姜姑娘,您看在下做得可還好?」

  聲音消沉悅耳,便是亥字號包間來賓的聲音。

  這並不是什麼蘇久洲,而是她和葉舟商議之後,特意放置的托。

  目的是為了最大限制地榨取董和年的銀子。

  無人介入競價,是廉價了姜氏。

  要價太狠,會惹起姜氏質疑,引來多的困擾。

  不如溫水煮田雞,將這全部便便掌握在合理的局限內,慢慢地來。

  概括下來,便屬蘇久洲這個身份最合適,一舉兩得。

  姜如很滿意:「最好,這是給你的賞銀。」

  阿米遞過一封銀子,男子不敢接,當心地看著葉舟。

  葉舟道:「收下吧。」

  男子這才接了銀子退下去,葉舟道:「姜姑娘,初次合作,您還滿意?」

  「很滿意,真是有勞葉總管了。」姜如一個眼色,阿米捧上一隻匣子。

  姜如客套地道:「這是賣藥的抽成,酒菜抽成了解結算之後,我會讓人送過來。」

  葉舟接過匣子放在一旁,看向祁樹:「樓主有話要帶給少爺。」

  姜如很見機地帶著阿米出去:「我在裡頭等你。」

  門關掉,葉舟掏出一張紙條雙手遞給祁樹:「才從留仙縣送來的信息。」

  祁樹看完,隨手將紙條燒了:「放置下去,了解一早我回留仙縣。」

  葉舟大為震悚:「留仙那邊無益於埋沒,您的身子也不適用遠程奔襲,不如留在枚州將養,讓姜姑娘自己回來……有小蔡和汪姑子在……」

  祁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葉舟便垂了眼,不再作聲。

  祁樹站起走出房門,姜如迎上去:「累不累?我們回來吧。」

  他便牽了她的手,漫步走下樓梯,慢吞吞地去了。

  葉舟默然地跟在背面,目送他們離開,表情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少爺是做大事的人,他卻為了姜如的事再三折損身子……

  此來枚州,是為了將養身子,以便能有體力去齊國接回太子。

  如此來回奔波,為姜如的瑣事費心,還養什麼身子?

  馬車上。

  姜如握著祁樹的手,興致勃勃:「天便要亮了,你餓不餓?還沒見過枚州的夜市吧?要不要乘隙去看看?」

  枚州有夜市,掌燈時候起,天明時散,種種小吃玩意面面俱到,是很熱烈很特別地方。

  姜如雖說在枚州住了這好久,卻從未去過。

  一是因為太忙,二是不想多生事端,此時有了祁樹在身邊,她卻突然有了夜遊的興致。

  祁樹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輕嘆一口,揉揉她的額發:「好。」

  且讓她再高興一下子吧,城門也要天亮才開。

  姜如並不下車閒蕩,只讓車夫減慢速率,慢吞吞地在市井上經歷。

  她和祁樹便滅了車燈,隔著紗簾,往街道兩旁張望,看到有好吃的,便叫人去買些過來,坐在車裡分食。

  他一口,她一口,不管悲歡離合,都是一起共享。

  前方有人吞吐火焰,贏得一陣喝彩,一條脆嫩的童音大聲道:「賞!好玩!」

  阿米笑道:「瞧,那不是周小少爺麼?」

  周家兄弟倆站在人群里,一人手上拿一串烤肉,吃得滿嘴流油,大呼小叫,何處有官家少爺的儀態。

  姜如不由撫掌大笑:「看來也是被關狠了,乘隙溜出來玩的。」

  祁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腳輕輕一踹,一個不知什麼東西「嘰里咕嚕」滾下車去,孤零零地滾到了街心。

  阿米察覺了,正要作聲,便被兩道涼涼的眼光掃過來,因而靈巧地閉上嘴,眼光直視前方,裝聾作啞。

  「累了。」祁樹道。

  「那便回來。」姜如沒有半分眷戀,號令車夫回家。

  勞累一夜,心火興旺,坐下來便命阿米:「把那文旦切了分食。」

  阿米為難,揪著手指道:「不見了。」

  姜如遺憾:「莫非落在浣游光了?」

  阿米不敢說是被謝少爺給踹下車去了,夜市,熱烈又看不清,必定早便被人撿走了,怎麼可能尋得回來?

  「專為一個文旦跑回來找,顯得太吝嗇,便如此吧。」姜如回頭對著祁樹道:「主要是想給你吃。」

  祁樹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表示他不愛吃,那東西涼性重。

  姜如便一點遺憾都沒有了:「洗洗吧。」

  卻見祁樹眼裡多有同情,因而重要起來:「怎麼了?」

  祁樹示意阿米出去,將她擁進懷中,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娘不見了,汪姑子他們經在找,了解一早我陪你回來。」

  姜如的腦子「嗡」的一聲音,連續以來的擔憂突然造成了現實,她焦躁憤懣起來,猛地將他推開。

  「你早便曉得了吧?為什麼此時才告訴我?」

  家裡人出了大事,她卻像個傻子一般,滿大街地跑,和他恩恩愛愛,眉飛色舞……

  她不能原諒自己,也怪他此時才告訴自己。

  祁樹看到姜如眼裡的憤懣,不由怔住。

  這是第一次,她的怒意和怨怪如此毫不掩蓋地衝著他來。

  哪怕是之前田莊刺殺事務,她的憤懣也是很有分寸的,婉轉的。

  他皺起眉頭:「我只是覺得,你太早曉得,於事無補,既然你便好高興,不如讓你盡興。」

  姜如輕輕搖頭:「不是。」

  是他沒有過親情,不反應親情關於一個人是如何的感覺。

  哪怕曉得沒有用,也還是喜悅擔憂,喜悅疼痛,因為那是親情和義務的一部分。

  親人在遭罪,她在歡欣,本身便是一種罪惡。

  她叫來阿米修理行李,又要去把梅姑娘喚醒,交待生意上的事。

  祁樹攔住她,追根問底:「什麼不是?」

  姜如疲鈍地嘆口:「沒什麼,是我自己做作,怪自己沒有本事,遷怒你了。你趁這會兒歇息一下。」

  她是實話實話,祁樹聽來卻不是滋味。

  明知不該在這種時候為難她,他卻不由得把阿米趕出去,將她拽住,砸上了門。

  他受不了她有一點質疑:「你在怪我。」

  姜如很混亂,苦求:「此時我不想和你打罵,我怕說錯話,朋友們都不高興,你去一覺好不好?」

  祁樹頑固地揪著她:「我做錯了什麼?」

  姜如暴怒:「我錯,我錯,可以了麼?」

  祁樹茫然放手,姜如怒氣沖沖拜別,內心想著怎會有如此偏私的男子,只謝著他自己。

  因而和梅姑娘說話時也填塞了火氣,更是毫不客套地把當值失足的下人狠命批了一頓。

  梅姑娘曉得她家裡出了大事,萬事順她的意,把出行的雜事接過去處理,讓她去換身衣服,計劃開拔。

  姜如回到房裡,祁樹靜靜地坐在桌前,靜靜地看著她,眼睛黑幽幽的。

  姜如心想,他如果是再上來膠葛她,她一定要罵他個狗血淋頭。

  祁樹安靜地坐著,並無過來。

  她便跑到裡屋去更衣服,趁便了他的披風出來:「披上。」

  祁樹目不斜視地看著她。

  姜如以為他是想說點什麼,作好了回絕在這種時候談心談心的計劃。

  祁樹卻什麼都沒說,接過披風,沉穩地走了出去:「我在車上等你。」

  姜如鬆了一口的同時,又覺得莫名煩惱。

  阿米及時察覺:「都怪黑心爛肝的狗東西!否則你們也不會生氣打罵。」

  姜如立馬把所有的煩惱化成恨意:「一定是董和年乾的。」

  走出房門,她經恢復清靜。

  如果不曉得內情,誰也看不出來她家裡出了大事。

  天剛江江亮,車裡暗影重重,淡淡的藥香滋味填塞此間。

  他在。

  姜如又清靜了幾分,她在他身邊坐下,號令車夫開拔。

  第一縷陽光射入車窗之內,將祁樹的臉照得纖毫畢現,冷玉蒼白,雙眉如翠,卻是微微蹙著。

  姜如嘆口:「對不起,我不該沖你憤怒。」

  祁樹抬頭看著她,眼光冷凝,神志堅定。

  姜如內心「咯噔」一下,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料。

  果不其然,祁樹淡聲道:「你此時不能走。」

  姜如挑眉:「哦?」

  「昨夜你在競價會上鬧了那麼大的消息,今日一定有許多人盯著你,有許多人等著和你談生意。別人替換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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