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買藥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價高者得,得樓主眼緣者得。
有需要的,可以點藥膳堂特供的酒菜,天南地北、甜軟酸辣、羹湯炙烤、如漿攝生,面面俱到,包管送上來熱辣鮮香,冷了不要錢。
二樓甲字一號包間內,姜如與祁樹並肩而坐,透過特製的紗窗審察著眾生之相。
在留仙縣屬於面子人物的董和年、江沐春獨自坐在樓下大廳里,一般渺小到無人眷注。
二更時候,隨著一聲鑼響,競價會正式開始。
主持競價會的仍然是個婦人,比汪姑子還要美艷幾分。
穿著大血色的衣,露著的脖頸和小半酥,口如果懸河,滾滾連續,時時與參會的大佬們互動說笑,掀起一陣又一陣熱烈空氣。
姜如覺得那紅衣服很扎眼,她揉了揉眉頭,輕聲訴苦:「我還是稀飯汪姑子那樣的。」
祁樹摸摸她的頭,以示慰籍。
姜如靠在他肩上,輕聲道:「不必慰籍我了,我都懂。」
說到底,只是浣游光的私事而,不關她這個第三者什麼事。
她心有不平,一是因為不稀飯葉舟給她的那種「審視」之感;
二是和小蔡、汪姑子有了感情,聽小蔡的意圖,似是汪姑子被奪了職,吃了小人的虧。
祁樹默然一會兒,不由得為浣游光主說句公道話:「樓主不是懵懂人,周守備看不起女人,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男子和他打交道。」
這倒是,姜如有事去參見周守備,通常進不去他的門。
周守備這個人,堪比茅廁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她有事件必找個男子去和他說,再否則便是經歷他後宅的女眷說。
而她進入周家後宅,那些女人總要抓住時機教她什麼是德容言工,那叫一個為難。
她緊張質疑,一定是周守備交待她們,讓她們教她這些,讓她老老實其實家待著,別出來搶男子的飯碗。
祁樹講給她聽:「葉舟和汪姑子都是性質極強的人,一山不容二虎,倘如果把他二人放在一起,很快便會鬧掰。」
「再加上一個小蔡,便沒有悠閒日子過了。」姜如歌頌:「你和浣游光很熟。」
祁樹一笑,將她的手指握在掌中把玩:「開始了。」
宇宙百分之一的寶貝,這個說辭有些誇張,但今晚出來的寶貝的確都是奇怪貨。
便連姜如也蠢蠢欲動,出手介入競價了幾件珠寶。
獲得之後便拿在手裡各種把玩,如痴如醉。
祁樹不由發笑:「我以為你不稀飯這些。」
姜如驚奇極了:「哪有女人不稀飯這些的?我既然希望入京,需要計劃一些行頭鎮場子。」
「如此。」祁樹指向下方,示意她看。
正在競價她拿出來的一批鴛鴦果和白鳳草,認識這兩樣藥材的人並不多,因此哪怕名叫秋姐的美艷婦人口如果懸河,把它們吹得神乎其神,也是沒得幾個人報價。
便算報了價,也報得很低,比底價沒凌駕多少。
董和年穩坐垂釣台,連續不作聲。
姜如使個眼色,阿米洪亮地說:「不管誰報價,我家主人都在完全上加一千兩銀子。」
全場譁然,這種買法,莫不是傻子?萬一有人惡意抬價怎麼辦?
很快有人傳了紙條過來,言辭款款,勸女人人領導娘當心為上,不要意氣之爭。
姜如不禁輕笑:「他倒是美意。」殊不曉得她便是惡意抬價的人。
祁樹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接過紙條,看了又看。
此時,董和年回過身子來看向包間。
這裡的前提又比留仙縣城好得太多,私密性極強,他只能看到一道小小的紗窗。
姜如卻能看到他眼裡的精光。
她覺得何處不對勁,可又抓不住。
江沐春突然道:「一萬兩銀子,買這兩份藥。」
便例如上一輪報價高了兩千兩,比姜如高了一千兩。
秋姐道:「九十四號來賓報價一萬兩,有要加價的嗎?」
阿米脆聲道:「一萬一千兩……」
江沐春不再說話,董和年也不作聲。
「一萬一千兩一次……一萬一千兩二次……」
「一萬五千兩。」一條消沉的男音驀地響起。
大夥聞聲回頭,察覺這聲音來自二樓最偏僻角落的亥字號包間。
阿米負氣一般地說:「一萬六千兩!」
一條脆嫩的聲音突然跳出來道:「你們怎麼回事?人家設局給你們鑽,你們便巴巴兒地被騙被騙?」
這反應是一條童音。
大夥側目,只見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男孩「蹬蹬蹬」跑到甲字號包間門口,仰著頭和阿米說:「你個傻丫環,傻不傻啊!」
和阿米很熟。
董和年使個眼色,便有人乘隙去探亥字號包間的底。
可才剛踏上樓梯,便被人抓住,高高掄起,狠命摔在地上,便地斷了兩根肋骨。
葉舟站在二樓環廊上,漠視大夥:「入我浣游光,便要聽規矩,此次是兩根肋骨,下次便是兩條腿。」
「好啊,好啊,英豪俊傑便是如此子的嗎?」紅衣服的小男孩用力拍手,不忘問阿米:「怎麼樣?你打過他嗎?」
阿米尊敬地道:「周小少爺,奴婢只是一個弱女人,怎麼可能打得過這位壯士呢?」
大夥頓時清楚,這小男孩是周守備的赤子子。
這孩子聽說資質伶俐,調皮搗蛋,最得寵。
既然他來了,周守備家中必有人來。
因而許多雙眼睛四處逡巡,想要找到周家人的具體地位。
也有從京城、從遠處來的高嘉賓人,毫不在意這個插曲,那位亥字號包間的來賓淡淡地道:「一萬七千兩。」
姜如咳嗽一聲,阿米便道:「是你的了。」
秋娘便笑:「一萬七千兩一次……」
董和年面色一變,站起道:「一萬八千兩。」
江沐春小聲和他說句什麼,他沒聽,而是聚精會神地與那位亥字號包間的來賓廝殺起來。
白鳳草與鴛鴦果越來越珍稀,家裡是需要。
上次赤龍藤被姜如搶走,他不得不多花銀子買回來,這事兒不知怎地被江姜雲曉得了,把他臭罵了一頓。
枚州人多繁華,信息愈加靈通,萬頻頻被莫明其妙的人搶走,他這個辦事便算當到頭了。
因此便算有陰謀,他也只能受著,誰讓姜氏離不得這個藥,又獲咎了錢子謄呢?
當價加到三萬六千兩時,亥字號包間的來賓便不再加了。
董和年如願以償拿到了藥,估算也是便好用完。
倘如果不是有姜如這個人,這本該是一件完善的差事——他找到了好藥,而且沒有超支。
這全部,因為有了姜如的加入,讓人如鯁在喉。
董和年陰毒地看向二樓甲字號包間,恨不得將姜如從裡頭拖出來弄死。
姜如正在一心地對付周小少爺,這孩子自從在周家內宅見過她之後,便總想和她玩,想和阿米玩。
此時他便想跑進她的包間裡,而祁樹便在她身邊坐著,怎麼也不能讓他進去。
她只好走出去召喚他,好話說了一籮筐,又允諾幾日去陪他伴遊,周小少爺這才答應了:「我是和我二哥一起來的……」
一個青衣少爺在斜當面的包間裡對姜如欠了欠身,又朝周小少爺招手。
周小少爺這才跑回來,過了沒多久又跑回來,把一顆扁圓金黃的文旦交給姜如:「我二哥讓我給你的,去火。」
這不是吃文旦的節令,這份禮顯得彌足珍貴。
姜如想了想,命阿米送去一竹筒玉液酒。
打發走周家兄弟,姜如鬆了口。
她將文旦翻來覆去地看:「不知是怎麼留存的,居然此時有,切開了嘗嘗,便好下火。」
始終不見祁樹作聲,她抬頭,只見他默坐一旁,冷幽幽的看著她。
因而淺笑:「怎麼了?」
祁樹淡淡一笑:「暫時不想吃,不如回家慢慢慢地吃?」
又不是什麼大事,姜如是答應了他,還是高高興興瀏覽寶貝。
此間祁樹好幾次看她,看得她莫明其妙:「怎麼了?」
祁樹卻只是笑:「沒什麼,便是想看著你。」
競價會舉行到尾聲,那位亥字號包間的來賓遣了下人問:「為什麼沒有從前那些藥?」
秋姐不知是什麼意圖,只好求助地看向葉舟。
葉舟一個眼色,玲瓏的女辦事前往交流,回一隻木匣:「之前在留仙縣時曾買到一批上等藥材……」
木匣裡頭裝著一些品格極為崇高確當歸、三七、天門冬、白芨,劃分用紅絲繩繫著,絲繩上系了一塊薄木片,木片上燙著幾個字「藥膳堂」。
葉舟笑道:「這藥的舊主從前沒有藥鋪,故而托我們協助,此時她經有了藥鋪,便不經由我們啦。」
亥字號的來賓問:「不知藥鋪叫什麼?在何處?」
葉舟便指著那木片道:「藥膳堂,便叫藥膳堂……」報了一各處址,又問那來賓:「來賓有什麼請求嗎?」
亥字號來賓道:「沒有了。」
阿米便站出去道:「不巧了,我們店主便在這裡,這位嘉賓是要買我們的藥嗎?」
那邊便也派出一個人,與阿米接洽,商議雙方次日晤面,大批量買藥的事。
鬧了這麼一出,瞞在場的人。
大夥人多口雜一打聽,再看亥字號來賓行事樣式,便都猜:「可能是蘇久洲。」
蘇久洲是誰?
宇宙分南北,南為錢國,北為齊國。
兩國皇室世代恩怨,民間貿易卻是來往不斷。
這位蘇久洲,乃是齊國人,三歲喪父,寡母幼兒,被族人侵吞了產業,趕出族中,為了生存學著經商。
生意越做越大,二十多歲便成了齊國壓倒全部的巨賈大商,接著又把生意做到了錢國。
做得最多的是珠寶、絲棉、藥材生意,民間傳說他富可敵國,認真是鼎鼎有名。
因而全都妒忌地看向甲字號包間,覺得姜如狗屎運真是夠好。
也有好幾個外埠來的藥商起了心理,他們之前在浣游光買到的那批藥的確最好,此次過來的確也想帶些貨回來。
既然機緣偶合,那便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而且直接從自己手裡採購,怎麼也比經歷浣游光更廉價吧?
生恐蘇久洲會把藥買光,當便派人去找夥計遞話給姜如,表白了想買藥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