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信
2023-12-21 19:51:40 作者: 炎月紅顏
又交待:「你自己擺著玩玩兒便算了,別擺放到人前,否則要惹閒話的。」
「曉得啦,感謝娘!」江姜雲在姜老漢人臉上親了一口,歡暢地笑起來。
姜老漢人一臉慈祥,自豪地看著她,母女倆笑成一團。
餘下一眾姜家女眷,全在一旁陪笑。
姜老夫人走出梅園,怒氣沖沖地走進一座精緻的小院裡,見丫環打帘子慢了些,抬手便是一巴掌。
「您這又是怎麼了?誰給您氣受了?」美麗的黃衫少女迎出來,揮手命丫環退下去,便是姜瑤。
姜老夫人余怒未消:「還能有誰?比神官大人架子還要大,眼裡何曾有我這個嫂子!你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卻如此對你!我看她便是怕你將來風頭蓋過她,見不得您好!」
姜瑤微微一笑:「娘這話說得不好,我和祁樹的婚事,是貴妃娘娘牽的線,和姑姑沒什麼干係。」
姜老夫人恨鐵不可能鋼,拍她兩下:「和她怎麼不要緊?她求上門來時是怎麼說的?說一定要促進你和謝鳳源的婚事,此時卻推得一塵不染!」
「祁樹,那是個什麼東西!生來不祥的烏鴉!此時還連話都不會說了,比烏鴉還不如!
我真不清楚你祖父和父親在想什麼,居然會答應這門婚事!他便連你一根頭髮絲兒都配不上……」
姜老夫人憤懣極,信口雌黃:「便是她在搞鬼……自己是只雞,插上鳳凰的羽毛便把自己當成真鳳凰了……」
「噓……」姜瑤堵住姜老夫人的嘴,指責道:「看來她此次對你招惹不輕。」
姜老夫人是曉得的,姜老漢人房裡那架松鼠繡屏便是姜大老爺的原配、賢郡王嫡幼女錢虹茹繡的。
按她說,那種不吉利的破東西早該劈了當柴燒了。
可姜老漢人不曉得怎麼回事,居然連續留著。
江姜雲居然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夸那繡屏繡得好,想要借去做鋪排。
這明擺著便是存心噁心她。
只是因為她不肯被江姜雲擺弄,不肯讓姜瑤嫁給祁樹。
憑什麼?她先天這麼優秀的女兒,憑什麼要因為江姜雲被毀掉?
姜老夫人哭了起來:「我作的什麼孽,嫁了你爹這麼一個窩囊廢,便連女兒都護不住。」
姜瑤淡定地遞塊帕子給她:「別哭了吧?有什麼用?讓他們聽見,又是你受氣。你別急,鳳源和兩位堂姑母也不樂意的,讓他們去急。」
姜老夫人眼睛一亮:「你和鳳源見過了?」
姜瑤微微一笑,輕聲而堅定地道:「你安心便是,這個神官夫人,姑姑做得,我也做得!憑什麼讓她風景一輩子?」
她有一個所長,是江姜雲這輩子都趕不上的。
占著這個所長,謝氏和姜氏便不敢怠慢她。
總有一天,她能獲得她所想要的。
母女相視一笑,全部盡在不言中。
黃昏時候,江姜雲裹著火紅的狐裘登上馬車,與姜氏女眷依依惜別。
放下車簾,侍女阿月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她諷刺一聲,不屑地道:「她不高興?那便對了,我便是要讓她不高興!我還沒死,尚且輪不到她們飛騰跋扈。」
火燒眉毛回到家中,命侍女將兩架繡了松鼠的繡屏都拿出來:「快,對比一下,到底是不是一個人繡的。」
京中最優秀的兩個繡娘站在繡屏眼前,又摸又看又嗅,最終道:「稟夫人,這繡品的確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只是一架更長遠些,一架更新些。」
「心思久的這一架繡屏雖說也很出彩,但手段不足新的這架嫻熟傳神。」
江姜雲一下來了精力:「那以你們說,新的這架繡屏到底有多新?」
兩個繡娘商議好久,最端莊地道:「應該是近幾年的東西,不會跨越五年。」
打發走繡娘,江姜雲看著那兩架繡屏笑了起來:「真有意圖,一個死掉的人,好像又突然活過來了?而且是在那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去,把昔時的事兒弄清楚,我要曉得錢虹茹是不是死了。」
錢虹茹的死活與她並無什麼干係。
可她便是稀飯挖人隱衷,說不定什麼時候便用上了。
這些年來,她用這一招,笑著走到了今日。
枚州的三月,天經很熱,眾人早早便換上了夏裝。
午時時候,鞭炮聲音徹半個枚州城。
接著,兩隊舞獅的人劃分從城南、城北開拔,動員人流搜集到最熱烈的府前街。
姜如一身淺藍色錦,被一群衣飾整潔的掌柜夥計蜂擁著,笑吟吟地立在一間宏偉的網店前。
網店上方有一塊龐大的匾額,被紅綢擋住了,無人得窺其真容。
倒是左近吊掛的春聯白白讓人看得見:厚朴待人使正人長存遠志,蓯蓉處世郁李仁敢不細辛。
筆鋒料峭,又是周守備的字。
眾人竊竊私語:「又要開店了,這半年來,她開了幾家店了?」
「第五家。」
「又是做什麼的?」
「你個大老粗,沒看懂麼?這春聯上寫的都是藥名,必定是藥鋪子了。」
有人不屑:「一個女人,開個酒樓,賣點酒啊菜啊什麼的,倒也不算特別,此時她又要開藥鋪子?她懂麼?」
「人家鋪子的名兒便叫藥膳堂,藥膳藥膳,自然是藥和膳都有才齊全嘛,先看看唄。」
正說著,鑼鼓驀地一陣脆響,三聲炮仗震天響。
姜如笑吟吟地牽住匾額上垂下來的紅綢,用力一掀。
「藥膳堂」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氣焰磅礴,還是周守備的字。
店門被推開,穿著青色裡衣、白色罩衫的夥計一字排開。
一個身形極高,長得極清秀的夥計站在高凳上,大聲喊道:「藥膳堂第一家藥放開幕,為答謝枚州鄉親,自今日起,但凡捲軸上的藥,不收費散三天!每天兩百份,先到先得!」
一旁的高凳上,一個憨態可掬、白淨的夥計將一份捲軸「唰」地翻開。
捲軸上用極大的字,整整潔齊寫了十種藥丸。
「白芨咳喘丸、雄黃止痛丸、五倍子丸、赤痢丸、大黃解毒丸、木香順氣丸……」
眾人看得慷慨不,馬上想衝要上去領取藥丸。
卻被一隊力大無窮的保護攔在線外:「排這邊取號,沒號的不許進去,每人只許領一份,不許重迭。」
有人不平,馬上被拎著腿腳丟出去。
因而只好服從放置,先領號再去領藥丸,搶到的各種高興自滿,沒搶到的各種悔恨疼痛。
後堂,姜如、梅大少、陸辦事比較吃茶,外間的熱烈聲傳進入,例如趕集。
陸辦事笑道:「姜姑娘此時經有了酒樓、酒鋪子、菜蔬店、乾貨店、藥鋪子,以後還想再賣什麼?」
這個疑問也是梅大少想問的。
自歷到達枚州,姜如將酒樓辦得風生水起,又開了一個專賣如漿酒的鋪子,批發零售都做。
菜蔬店的新鮮甘旨的蔬菜颳起一股小旋風,此時枚州城至少有一半富戶在藥膳堂訂菜,周守備一家子更是只吃她家的菜蔬,喝她家的酒。
乾貨店一般做批發和零售,銀耳、木耳、香菇銷往五湖四海。
短短半年間,姜如經成為枚州有名的女富人。
朋友們都想曉得,有什麼是她不想做的,有什麼是她不能做的。
姜如淺笑:「不了,便只賣這幾樣。」
她不高估自己,真正贏利的是酒、藥、乾貨,酒樓只是為了聚人氣,順帶鼓吹販賣自家的菜蔬和酒。
倘如果錢子謄「大錢國祚止於二百零一年」的說法是,那麼此時距離戰亂經不遠。
酒和藥才是不管什麼時節都值錢,能賣錢的好東西。
能專一做好這幾樣經很了不起,何必再花精力去做不熟識的事?
「那是差不多了。」陸辦事和梅大少笑道,「您這個月賣出上萬斤如漿酒了吧?」
一斤如漿酒裝一瓶,那便是三兩銀子。
守舊計算,她這一個月光是酒都賣了三萬兩銀子,刨去百般老本,至少能掙一萬五千兩。
「哪有?這麼貴,捨得買的人不多啊。買得多的也賣不上這個價,否則人家山高路遠運回來,賺不了錢,下次便不來了。而且稅賦那麼重,老本那麼高。」
姜如笑哈哈的,死活不認可。
其實賺得比這個還要多,可她便是不說,這半年來掙到的大筆銀子,都被她換成黃金埋在了守山鎮的地庫里。
陸辦事和梅大少也識相,見她不肯說便不再多問,轉而說起了生意經。
不臨時,梅大少家中有事,告別拜別。
陸辦事拿出一封書信:「姜姑娘,這是我家少爺寫給您的信。」
江嘉自滿洋洋地告訴她,之前命人送進京城的一萬斤如漿酒經販賣一空,全城轟動。
便連宮中也轟動了,他按照她的交託,送了兩千斤如漿酒入宮,得了犒賞。
如漿酒是出名了。
他按照她的交託,買下一間鋪子,掛了藥膳堂的牌子,特地售賣乾貨和如漿酒。
「此時朋友們都以為我是藥膳堂的店主,你想不想正名啊?如果想,便趕緊進京。否則小爺便要謀奪你的產業啦!」
江嘉費盡心機勾引她進京,把瀾京的風花雪月全都說了個遍。
姜如露出嚮往的神采,生為瀾京人,她卻從未享用過這些美景和美食,很遺憾。
陸辦事鑒貌辨色:「姜姑娘,小人看您是心存大志之人,何不把店開到京城,那才是繁華天國,有江家護著,財路滾滾。」
姜如搖頭:「還不到時候,我基本尚未安定。」
陸辦事見勸不動她,只好告別回來,再將這裡的環境寫信回京。
黃昏時候,眼看藥鋪全部正常,不會出亂子了,姜如便希望去酒樓例行放哨。
狗剩兒走進入道:「店主,周慶的妻子來了,她說有事要見您。她的模樣看起來有些不好,小人才斗膽進入稟告的。」
姜如和阿米對視一眼,周慶在年底時死在了牢獄裡。
當時候也沒見他妻子來鬧,倒是今日找上門來了?
一個穿著舊衣的年輕婦人著個孩子走進入,雙眼紅紅,直瞪瞪地看著姜如,講話便道:「你救這孩子一命,我給你說件事。」